“我劝你最好不要动什么歪心思！”
坐在前面，白头翁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夏东阳的小动作，淡声说道。
听到这句话，夏东阳不仅没有就此停手，反而猛地一下子将手枪抓了出来。
顺势打开了保险，然后甩手转向了杨天的方向。
手指扣在扳机上，就听到碰的一声脆响，枪口也在霎时间冒出了青烟。
后坐力，震得夏东阳的手微微颤抖。火药味儿也在同一时间，开始在车内蔓延。
一枪，之后，夏东阳却觉得不算保险，接着又迅速扣动了第二枪、第三枪……
接连地响动，震得人耳朵生疼，夏东阳却不犹豫，突然调转了枪口低着身前地座椅。
青烟还没熄灭地枪管，陷进了座椅靠背之中，刚想扣下扳机，就听到耳边地一声低叹。
“其实，我真的不想杀你。但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
叹了口气，杨天睁开了眼睛，缓缓转头看了过来。
在他身前那一道紫色地光盾，也在这时候收回，淡眼扫向身边，淡漠地语气，让夏东阳整个一震。
“不，不可能，你怎么，怎么……”
夏东阳第一次有了惊恐。如此近的距离，他不认为自己会打偏，就算一枪没有打中要害，那么第二枪，第三枪，也怎么都能让那个杨天难受了才对。
可是杨天就像是没事儿人一样，不要说什么伤口，连一点血都没有见到。
那懒洋洋地姿态，浑如刚睡醒了一般，而且还是被恼人的枪声给吵醒的。
杨天却没有回话，手心一转，猛地一下子递出。
下一刻，夏东阳就感觉说手心一轻，那把手枪，在顷刻间便从手里脱离。
“咔咔”几声，杨天顺手就把手枪拆成了零件，顺着窗口丢了出去。
“如果还有别的玩具，别闲着，都掏出来瞧瞧。”杨天一脸冷淡，抓着两颗子弹，在手里打磨。
嘶嘶，嘶嘶的金属摩擦声，比起小时候，同学刮黑板的时候，还要难听。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夏东阳强自冷静，瞪眼看着杨天，讶异地问道。
“这个问题，我也无数次地问过我自己。不过，至今我也没有得到答案，可能需要花一生去研究。所以，不好意思，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
杨天，淡声道。似乎之前被枪指着的不是自己，夏东阳嘴角颤动，他可没有杨天的淡然，一个不好，小命儿都有可能丢在这里。
“不着急，现在我的耐心还不错，所以，你可以慢慢地想，想好了，再回复我。天儿也不早了，我先迷瞪一会儿，如果你要跳车地话，记得把我喊起来，放心，我保证不拦你！”
杨天挥了挥手臂，撑着下巴，重新闭上了眼睛。
夏东阳眼皮子跳动，嘴角也止不住抽了两下。闷着头，看着还真的开始睡觉地杨天，目光缓缓移动到了白头翁地身上。
微微前倾的身子，缓缓往白头翁靠近，垂在身边的手臂，猛地挥出，饶过椅背，往白头翁抓去。
就在这时，金光一闪，从旁边扑到了眼前。
“唔”的一声闷哼，金色突然被涌起地红色掩盖，夏东阳地手臂一颤，整个人都往后倒了回来。
一个血洞穿过了衣袖，鲜血顺着袖子，减手臂沾染，灼热，烙得夏东阳地半截手臂，都开始麻木。
通红地脸颊，额头上蓦地跳动起了一片青筋，满头大汗也在瞬间，仿佛雨落。
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皱纹挤在一起，转头看向身边，捏在杨天手里的子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少了一颗。
再看手臂上伤口之中，那露出半截的弹壳，夏东阳，心里狠狠一个咯噔。
“仅凭人力，怎么能……”心里地愕然和惊惧，让夏东阳地脑子翁的一声炸响。
杨天却依旧闭着眼睛，睡得格外安稳，就好像，就好像一切和他无关似的。
“头儿，我还想和他玩玩儿呢，你瞧你把人给吓的。”
白头翁转头，埋怨地嘟嚷了一句。
夏东阳，一颗心揪得死紧，转脸看着白头翁，又看看杨天，重重地叹了口气，靠在了沙发上。
捂着手臂，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再也不敢做什么小动作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车上的两个人都不是人，是，是怪物。
一想到自己居然落在了这些怪物的手里，揪紧的心，一阵冰凉。
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还能保持清醒，可是那嵌入体内地子弹，还有不断淌出体外的鲜血，同时也在折磨着他，苍白的脸色，不知不觉之间，开始蒙上了一层乌青。
车子却没有停下，一路往城内开去。
一条本该繁华，却莫名萧条的街道逐渐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裹在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将原本涤荡在车内的血腥覆盖，叠加，刺激得夏东阳抽了抽鼻子。
看着熟悉的街景，那颗本就已经沉到谷底的心，慢慢被冰冷覆盖。
这里，正是当年他亲自选中地夏冬会，溆城总部所在。第一会所，名字就叫第一，即便是在一片高楼大厦之中，也显得鹤立鸡群。
可是本该热闹繁华的气氛，却静悄悄地。沿街的夜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锁上了大门。
“你还有最后一次。”杨天终于睁开了眼睛，撇眼看着第一会所紧闭的大门，还有里面攒动地人影。
“你……”
“五，四……”没有一声招呼，杨天突然之间开始了默数。
夏东阳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被这倒数的声音，弄得一愣。
所有的思绪，在这一刻突然打结，他甚至都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越是这样，心里就越是没底。
“二……”
“停！我答应了，什么我都交给你！”
说完这句话，夏东阳就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一般。
杨天满意地点了点头，却没有看他，转向白头翁道:“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说完，推门下车，转眼就走进了第一会所之中。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夏东阳，瘫软在了座位上，纵横一生，直到今晚，那种久违的无力感，才重新找上了他。
“你很幸运，真的，不过能不能一直这么幸运下去，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白头翁回头看来，说完，说完一甩车头，直接从街道离开。
第一会所之内，一堆人都挤在里面，除了狼藉和血迹，还有五六个人跪在地上，鼻青脸肿的样子，显然之前，没少被人招待。
史鹏看到他，缓步走了上来，在他身后扫了一眼，疑惑一闪而过。
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低声道:“溆城，三个堂口，已经尽数拿下，我们的人，正在对旗下门店进行排查。”
“收获如何？”
“毕竟溆城是夏东会总部，收获应该还算客观，不过这些都还需要之后才能进行详细的统计。”
“这些你们看着办吧。”杨天抱了摆手。
按照之前和凌天会的约定，这一次两会联合行动，斩获的分配碧绿是七比三。凌天会占大头。
杨天的目的本就不算是为了夏东会这点产业来的，要不是为了给兄弟们也有一个交代，甚至他可以什么都不要。
在一边坐下，默默地看着地上的跪倒的人影，杨天撑着下巴等待着。
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浓郁的夜色，也开始变得薄弱的时候，朝露也慢慢淌落。
老鬼裹着一身血衣赶了回来，兄弟们也终于在天亮之前，开始打扫战场，受伤地兄弟，第一时间被送去救治。
“我们的人，怎么样了？”
“损失了一些弟兄！”提起这个，老鬼的脑袋，就缓缓垂了下去。
“多少？”
“五百人，牺牲了六十八人，还有将近一百人，受了重伤。”
“家人呢？”
“来之前，就已经全部安排好了。”
“兄弟们地骸骨一句也不要落下，受伤的兄弟，都用最好的大夫。”
杨天闭上了眼睛，严肃而又认真的说道，只是语气，却显得格外的沉重。
闻言，老鬼点了点头。立刻下去安排去了，不过紧紧捏着的手掌，却一直没有松开。
作为黄花会的总教头，枭组的负责人，这个数字，让他无法接受。
杨天的心里又何尝好受了？只是上一次地教训，还历历在目。夏东会不除，一日不得安稳。
与其提心吊胆地防备，还不如趁着士气正浓的时候，一鼓作气。
他想认为，这个牺牲是值得的。不，他必须这么认为。
蔚羿也终于在天亮之后折返，牟子午耸拉着脑袋，仿佛霜打的茄子一般，一脸地虚弱和疲惫，一进门就瘫软在了地上。看到场中群狼环伺，闷着头，没敢起身。
“找了六处，牟子午知道的所有夏东阳地安全屋，都已经翻过了。除了一些现金古玩，没有找到别的什么。”
杨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彼此对视了好一阵子，才纷纷转开了目光、杨天也没有多问什么.
时间却还在不断地流逝着。
但半夜就离开的白头翁，直到了这一日的晌午，也都还没有回来.
而一个电话,也就在饭店刚到，打进了杨天的手机。
听到那边的声音，杨天先还有些迷惑，但很快，一张脸就彻底阴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