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奶茶

萧湛将窗关紧,转身的时候,花卿已揉着朦胧的睡眼醒了过来,看到他后,倒是吃了一惊。

“殿下?你怎么来了?我睡了多久?”

他没答话,只是出门吩咐宫娥将温水端了进来,一同端进来的还有两套便衣。

“这是?”

花卿好奇,萧湛却比噤着手势,压低声音道:

“带你出去玩。”

“真的?”

萧湛没回应她,她欢喜雀跃,抱着衣服转到屏风后去换。等她换完衣服出来时,萧湛也早已换好了衣,俨然一副读书人模样。

他太白净了,宛若晶莹雪地中滋长冰凌的竹林,清隽翩翩,姿容毓秀,也难怪太子妃会为他痴狂。

她看着他怔怔地出着神,他却几个箭步走到她的跟前。

“走吧!”

“等等。你带我出去玩,太子妃知道吗?她刚刚没生你的气吧?”

萧湛的脸在听到“太子妃”三字后,变了颜色。

“她没原谅你?那,我今晚还是不要出去了。她本就有了误会,如今我与殿下单独出去,不带她,也没告诉她,她若是知道了万一又误会了怎么办?算了算了,我不出门了。太子殿下,请回吧!”

花卿转身退后。萧湛看着她的背道:

“她知道”。

她回头看向萧湛,他的模样认真不像是撒谎。

“真的?”

“嗯。”

“那,她有没有说和我们一起出去?”

“扶桑的规矩,太子妃不能擅自离开东宫。走吧!”

花卿点头,紧随着他,一路出了东宫。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劝慰的太子妃,也不知他是如何支走的守卫,只是感觉从梦溪殿到东宫门口,整个行程宛若行云流水,顺畅得超出她的认知。若是平常,他们肯定是要挨查的。

因为是偷跑出来,所以萧湛并没有安排马车,一路上带着她左拐右拐,拐了好几条巷子后,才见到一个小厮牵着一匹白色的骏马向他们俩走来。

花卿心想,萧湛果然做戏做全套,连乌翼都不带。只是当她看清小厮的面目后,她惊讶得捂住了嘴,眼神里流转的光分明暴露出她是认得这小厮的。

她捂着嘴笑时眉眼弯弯。

“小丫头片子,出去别添乱子,看好我们家主子了。”

花卿乖巧地点了点头,还朝杜佑眨了眨眼,杜佑却略过她讨好的眼神,假装翻了一个白眼。

杜佑将缰绳交至萧湛手中时,便自顾自地消失在漫无边际的黑夜中了。

萧湛这次没有表现出他惊人的臂力,而是自己先上了马,再伸手将花卿拉上了马背。

天宁的东街夜市格外热闹,萧湛没有走主道,而是故意择了几条僻静的巷子行路,马蹄踩在青石板上“答答”地发出声音,明晰可辨,与仅隔一条巷子的热闹街道形成鲜明的对比。

花卿坐在前面,萧湛的手环过她的腰时,她的心又开始慌乱地跳个不停,他呼出的气体在她的耳畔流窜,她感觉有些痒,下意识伸手去摸了摸耳坠。

“太子殿下,谢谢你带我出来。”

萧湛嘴角闪过一抹淡淡的笑。他抬头看着天空,一枚新月悬挂在柳梢之上,他已许久未感受过此番欢愉了。

“只是顺便,我也很久没出来了。”

他笑得柔柔,声音也柔柔,仿佛坐在她身后的人不是冷面的太子殿下,而是一个真如他打扮那样,一个文质彬彬身着青青子衿的白净书生。

白马拐过巷落,转眼上了木桥,月色下的河水漾着星河的光,偶有跃出河面的鱼儿,只“咚咚”两声溅出些许水花便销声匿迹。

“崩!”

花卿听得声响,吓了一跳,以为是不是又有刺客追杀萧湛,便回了头,惊魂未定时看到萧湛柔柔地笑着,他勒住了马,将她拥入怀中,指着天际散开的烟花道:

“你看。”

花卿又听得“崩”地一声,顺着萧湛所指,看到火花把天际炸出了一个大窟窿,大窟窿的云朵像着了火一般往下掉,好像开在天边的火花。

她又惊又喜,惊的是她害怕听见“崩崩”的爆炸声,喜的是她生平第一次见这样开在天际的火花。

“好漂亮!”

“喜欢吗?这叫烟花。”

“烟花?真好看!”

萧湛怕她听见响声害怕,悄悄地给她捂住了耳朵。她浑然忘却自己在他的怀里,看着天际一点点裂开的星花,心里也乐开了花。她笑着问:

“这个是扶桑特有的吗?我从未见过在夜空中盛开的花,还开得那么高。”

“其实在扶桑,烟花也并非寻常能见,今夜九月三十,是扶桑的望果节,也是民间男女定情之夜,所以才会有燃放的烟花。你还想看吗?”

花卿开心地点着头。

萧湛让白马继续前行,到了桥头,萧湛翻身下了马,把花卿接了下来,系了马后,萧湛带着花卿下了台阶。

台阶之下,是一条清水河,河面上有些许花灯,花卿看着花灯感觉新鲜极了。

“扶桑的夜感觉比中原有意思多了,天上有烟花,水上也有漂流的花灯。这种感觉真好。”

萧湛伸手去接她,道:

“过来。”

她跟随着萧湛的上了一艘船,船家过来,看到两人后,便询问:

“官家,要去哪?可需要吃食?”

“随处漂流,到哪就是哪,弄些松子一类的果子,还有杏仁糖霜类的乳糖,还有煮点奶茶。”

他从襟袖中取出两枚雪花花的银锭递给了船家,船家接到银两后,喜笑颜开,答道:

“好,官家和夫人稍等,茶食马上就来。”

花卿因为听不懂扶桑话,所以即便船家称呼她为“夫人”她也不知道。她左顾右看,感觉扶桑的船比他们南疆的好多了,扶桑的船做得竟然像个房子,想到此,她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萧湛好奇。花卿落座,拍着面前的桌子道:

“你们扶桑的船真好,如果哪天我回了南疆,我要建议村长做一艘和这艘船差不多的房船,这样出去打渔的时候累了我就可以躺着休息啦!也不用怕被海浪打翻,总之,比我们南疆的小竹筏好多了。”

萧湛心想,她果真是不懂扶桑话的,所以才不会在听到船家的称呼时感到惊讶或困窘,不然以她的性格,势必是要求纠正且窘迫到要钻地洞的。

说话间,船家的女人便拎着茶壶过来,女人想替他们沏茶,萧湛却示意放下便可以。

“我们自己来。”

船家的女人走后,他将奶茶倒入一个酒杯中,推向花卿。

“阿奴,喝茶。”

花卿拿起酒杯,一看,茶的颜色看起来有点像她们南疆海滩那种细沙子的颜色,闻了一下,还挺香的。

“这又是你们扶桑的特色?酸不酸?”

“你尝尝就知道了。”

花卿心想,算了,酸了也认命,谁让这细沙一般颜色的茶闻起来那么诱人,她浅浅地喝了一口。

嗯,好喝。她又喝了一口,真好喝。她“咕噜噜”地喝了一大杯。

然后把清空的杯子递给了萧湛。

“再来一杯。”

萧湛配合地给她倒上,她又闻了一口,真是香甜,喝在嘴里,也顺滑得不像样,纯奶喝起来会腻,纯茶太涩,但奶和茶撞在一起,加了糖的奶茶。她却喝了一口后上瘾了。

她看见船家的女人掀帘而入,端进来一些干透的果子,她以为那是瓜子,便抓了一把想磕着吃,可萧湛却告诉她,这并不是瓜子,而是松子。

虽然不是瓜子,但是也怪好吃的,只是剥起来太累,她索性舍弃了松子,吃起了红枣,红枣配奶茶,简直不能更配!

她又伸手去跟萧湛讨要奶茶,却被萧湛制止。

“已经是第四杯了,不能再喝了。”

“为何,你可是怕我会醉?这是茶,不是酒,应该可以贪杯吧?殿下,你该不会小气到,多一杯都不肯请我吧,这个茶配这个干果,还有窗户外的烟花,真是极好的享受,我都感觉自己快幸福死了。所以,殿下,再给我续满一杯吧!”

萧湛心里颇感无奈,只好给她续上。他也算开了眼,他从未见过,一个女子这么能吃,吃到打饱嗝还嚷嚷着要吃。

他拖着她,走到船头,坐下。

“出来吹吹风,就当是消食吧!你刚刚吃太多了。”

花卿却一个劲地说自己没有吃多,甚至表示自己还能吃更多,萧湛不禁笑出了声。

花卿知道他不会再让她继续吃了,也就不再继续强行证明自己是真的能吃,何况,四五杯奶茶下肚,虽然酒杯不大,可是也相当于喝了两三碗的奶茶,肚皮都要撑裂了,而且身旁的萧湛嘲笑她的意图那么明显。怎么说,她也是要脸皮的人。

而且,在这个地方,喝多了,万一要如厕,那可就麻烦了。

她跟着萧湛坐下,两人并肩坐在船头,萧湛打趣道:

“你以后少吃点,不然吃胖了和我并肩坐船头船都要沉了,因为重量失衡。”

花卿却潇洒地摇着头。

“我不怕,反正我会游泳。你是不是忘了,当时在华府,在水里,还是我把你捞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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