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到底为什么会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一直不断地负重前行，郁温雅直到回到房间, 着自己床边的相框怔怔出神，许久都还没有答案。
她以前甚至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她好像只养成了习惯，背上的东西压久了便也并没有觉多重。若非有人提醒, 恍惚间她几乎都快忘记了自己原早就到达了目的地。
但……郁温雅将家福的合照拿起细细地，倏忽间，便回忆起一些往事。
二十二岁, 郁温雅刚刚嫁进孔家。
两人最终还达成了协议。孔父需要有人在自己去世后照顾孔缉远，同时也欣赏郁温雅的秉『性』。郁温雅则需要一个合适的台阶, 现自己的价值梦想。
协议里给郁温雅的自由度大，孔父知道自己死后抓不住什么，他反而更希望这个集团能够在郁温雅的手里发扬光大，到最后签字的时候问道：“我允许你更改集团的名字, 但你必须要现我们所约定的目标，你能够做到吗？”
郁温雅郑重道：“这正我想做的。”
于一拍即合。
她答应的所有东西, 未, 也枷锁。
这项协议的内容只有两人自己知道，而集团的剧变引发了其他人的激烈反对。对于孔郁集团——当时还叫作孔氏集团的高管们而言, 郁温雅算什么？只不过自家集团的供应商而已。
即便她真的在刚刚踏足商界的时候，就以自己出类拔萃的能力与雷厉风行的个『性』打出了名气, 但对于孔氏而言还不太够, 不别的, 现在孔氏哪个高管不比她资历深？不比她更有手段？
这样的愤怒直接在高层会议上炸开了锅。
当郁温雅作为孔氏的控股人站在高层会议里，年轻气盛的眉目里写满了凌厉与果决，在遇到不同意见的时候敢跟老股东们拍桌叫板, 最后力排众议定下了的季度规划时，高层们被气都夺门而出，到廊时都还克制不住怒吼：
“郁温雅！我倒要整个商界到底还有谁敢支持你！”
当时整个商界都在传，郁温雅刚嫁进去孔氏老总就生病，病了没几天集团控股人就已改了名字，甚至就连孔家的独子都再也没有到过，郁温雅到底用的何其残忍的手段？
品行不端，不可合作；孔氏集团内所有高层齐力反抗，势必要把她搞下台去，她情势险峻，不可合作；既其他所有的供应商、生产商、渠道商还有运营商都不信任她，那她必定会有一定的问题，再与她保持联系着不妥，不可合作。
最重要的，她今年才二十二岁，以前又原材料供应商出，哪里懂什么奢侈品？她攀炎附势，还妄图以这样的手段上位，简直就可笑至极，恶心至极！
于仅仅半个月的时间，孔郁集团剧烈动『荡』，股价暴跌，季度品难产。老板人人喊打，即便记者发布会，都会迎铺天盖地的质疑与满满的恶意。
余灵将车停在路边，急急忙忙地跑到商场里去给小太子取礼物。
那时孔扬灵还没出生，家里只有孔缉远一个小孩，他总乖乖的书，不哭不闹，于郁温雅答应送给他套定制的拼装模型，其已到货久了，她们这出差回顺路，才终于有时间取。
想到郁温雅最近的体状况，余灵略微犹豫，乘电梯去楼下的超市又买了点卫生巾、止痛『药』姜茶等必须品，这才大包小包地提着出门。
门外，郁温雅正站在街边等她，手中迅速地翻着邮箱里刚刚收到的报表。
“郁总……”余灵下意识放轻了脚步，过去道：“上个月谈的十三家基本上部都崩掉了，以前就已建立期合作的取消了七家，现在基本已找不到还愿意支持我们的，所以我在想，不可以想办法找找韩总，适当转让一些股份让他去……”
这已毫无办法的办法。
彼此心里都清楚，韩总就反对她反对声音最大的人，也如今内外呼声夺权最高的那个。郁温雅想存续这个集团，到了迫不已的时候，除了跟他友好协商已没有任何的办法。
但郁温雅只抬起苍白削瘦的脸着她，嘴唇微抿，没有话。
“不。”直到片刻后，郁温雅别过头去，站在凛冽刺骨的寒风里，背脊笔直，“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支持。”
“我自己就可以。”
孔缉远闻越在家里又多待了会。
等到孔扬灵郁温雅部都回了房间，起终于恢复平了以后，两人这才出门。孔缉远将自己扔到副驾驶，半晌，地吐了口气。
闻越伸手过替他系安带，同时拨开他的碎发，低声询问：“累？”
“没有……”孔缉远微微摇头，道：“我现在基本能够确定，要仅仅流言诋毁的话，郁总应该不会受到影响。”
客观地去当年的事情，郁温雅在做任何决定以前都有自己的考虑准备，即便从前真的为某些承受不住的压力而封闭过内心，但直到现在，她早就已足够坚强。
“但她在乎我灵灵的法。”顿了片刻，孔缉远接着道。
所以这个世界想做的，压根就不想要靠流言或者诋毁去搞郁温雅的心态，它想要重现当年整个市场对于她的怀疑戒备，它想要她孤立无援，甚至想要孔缉远也卷入其中，这个世界的纠缠越越紧！
孔缉远不不承认，它真的干漂亮。
即便刚刚已把郁温雅所有相关的历资料都翻了个遍，现在想到这里的时候，他还下意识地将手搁在屏幕上，久久的沉默下。
为有那么瞬间，他真的有考虑过，自己如果留下会怎样。
他在过往那么多的世界里从都没有拥有过家，但现在有了。闻越挺会做饭的，即便只普通的葱花蛋，方才他们四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桌边的时候，也仍给孔缉远一仿佛梦境般的安定感。
他不没有想过将这梦境紧紧抓牢。
但，孔缉远又有些想不清楚。
他太知道如果真的要留下，将要对的到底什么了。对于他闻越而言，用那么多次的死亡与抗争换的自由……真的就能这样轻易放弃吗？
于到了最后，孔缉远什么都没有多少，只轻轻吐了口气，道：“吧。”
事证明，不在冲动的时候做决定非常正确的做法。
这头郁温雅的事情都还没有处理完毕，孔缉远闻越才刚刚回到山庄没有多久，舒夜阑那边就打了电话，声音略微显有点焦虑：“舅舅，曾祖母她……”
孔缉远在旁边隐约听到这个名字，有些诧异地扭过头去。
闻越倒显平静，听对方完以后便结束了通话，抬头道：“老人家过世了。”
孔缉远愣住，倏地瞳孔微缩。
这已闻家仅剩的一位辈了。
那位老人家与闻家的恩恩怨怨他早有耳闻，年轻的时候便搅弄风云，险些将整个闻家给换了姓，在随后的几十年间里即便势力尽失，还处心积虑地想要『插』手到家族的管理中去，时时刻刻地盯紧着闻越的生死。
而如今，她什么都没有到，竟就这样溘逝。
“要回去吗？”孔缉远见他站在原地没动，不由问道。
“……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定定片刻，闻越才淡淡应了声，转道：“我们一起去。”
“好。”孔缉远倒也没什么好扭捏的，闻家的情况特殊，有的时候他甚至都在怀疑这样稀薄的血脉到底不这个世界的设定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如今能够亲眼过去也好。
此时此刻，舒夜阑闻嘉采都在老家等他。
老人家的确病逝的，医生急冲冲赶的时候，人就已咽了气。舒夜阑在震惊之余，总觉有些心口发堵，但也并没有特别地伤心，迅速地处理起了现场的情况。闻嘉采自知不能够添『乱』，便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
“小叔！小婶婶！”见到两人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闻嘉采眼前微亮，立马招呼了声。
闻越了过去，老人家连寿服都已换好了，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形容枯槁，倒再也不到平时那极端而疯狂的样子。
他在床边静静了片刻，亦什么都没有，随后冲着边的人微微点头，便有人上前接着处理后事。
孔缉远也跟着了两眼。
他现在也不知道闻越到底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他不曾频繁地历类似的事情，总觉他好似带着一近乎于漠的平静……那平静不对于生命的漠，而对于现在这个世界。
甚至……还有些轻微的可笑。
可笑于这个世界可以肆意地玩弄每个生命，而在这个世界的单薄个体，只能被肆意玩弄。
“诶，夜阑。”闻嘉采在旁边待了老半天，终于有点坐不住了，趁着曾祖母的遗体被搬运出去的间隙，凑舒夜阑的耳边道：“你到时候我死的时候，也这情形吗？”
舒夜阑：“……”
他差点当场炸了，“闭嘴！”
“哇，死的我又不你，你生这么大的气干嘛？”闻嘉采好像对这情景已设想过非常多遍似的，接着道：“我觉你到时候最好就别了，我怕你舍不我哭了。”
舒夜阑：“…………”
舒夜阑差点现在就想掐死他，几乎竭尽力才按捺住自己突升腾起的暴躁情绪，按着他的脑袋压低了声音道：“你还早的，别在这里想这些有的没的。”
早吗？
闻嘉采觉不会吧，当时曾祖母的病起也好像还能再拖久的样子，不也没就没。自己的病则确确凿凿，他这不也想让大家早做准备么。
他觉现在这样就好，曾祖母的时候平平静静，大家也都平平静静，好似这辈子所有的恩怨都割舍，再多的苦愁，都烟消云散。
他唯一的希望，就除了自己以外，闻家仅剩的那两个男人还能活好好的。
……但可惜，他不知道的，闻越历这样的死亡已不知道历了多少次，到最后甚至他都不会去想自己下次死亡的时候到底会个什么样的情况。
无所谓。
他只想自己的行为不会再被恶意的『操』控，起码在一段时间内，自己的『性』命都只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想到这里时，闻越静静回头，正好发现孔缉远在他。
孔缉远的心忽就定了下。
早些时候在家里时产生的那些犹疑的念头骤部消散，他觉自己还要的，也不单单为了摆脱控制，还为了遏制这样的恶意。
他隐隐约约间总觉，闻家现在这样的情况可能真的跟这个世界的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他不仅影响到了闻越，还影响到了闻越边所有的人，就像现在这个世界会突对付起郁温雅一样。
孔缉远无法想象，如果这样的设定接下真的蔓延到了其他的家人上，那究竟会个何等可怕的画。
于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对视片刻，孔缉远轻轻地、缓慢垂落眼睫。
什么都没有多，可一切已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