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做天在看，但是，老天爷也有打盹的时候。
警察局的询问室里，货车司机被勒令坐在限制行动的椅子上，两名警官在审讯着他，其中一个人的手机响了，走了出去，留下的那个年轻警官问:“都一夜了，你差不多就得了啊，别给我们较这个劲，”“警察同志，我已经汇报好几次了，真的不知道更多了，”“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真记不得了吗？”“我记得的都已经说了，我不能凭空捏造一些事情吧”“你真以为我们没有更实锤的证据了吗？那你就太小瞧我们了”
“无可奉告”
年轻警察身材魁梧，内心气的像充满气的气球，迫切需要一个把气撒出去的由头。他再看这个一幅“胸有成竹”目空一切的肇事司机的样子就更加不能忍受，他拿起一本文件夹，里面是厚厚的文件。他走到疑犯司机的背后，把文件夹靠在他的后背上。疑犯不知道警察为何站在自己身后，正疑惑着，警察的膝盖撞击到文件夹上，撞击力准确地毫无保留地传递到疑犯的胸腔里，毫无预警的肺部受到巨大撞击立刻把内部空气向外排出，从鼻孔，口腔，甚至还会从肛门一齐向外喷出。肺泡组织的血液也跟着空气向外涌，但受击打的人会下意识地迅速闭合口腔和肛门的括约肌，血液并不会真正喷射出去，被弹出的瞬间又被“压”了回来。残留的气和血液会持续压迫受击打者的胸腔和内脏，造成巨大的痛感。
疑犯的脑袋用力的向后仰起，他想张大嘴，吸进更多的空气，但胸肌和肺脏都处在下意识的状态，不受主人控制。气只能从他嘴里向外吐出，一丝丝气也不能吸进肺里，眼珠子爆了出来，半个眼球都突出在眼眶外面了。疑犯的手被锁具紧紧固定在椅子的扶手上，用力的抽动也摆脱不了束缚。这种痛苦持续了十秒，二十秒，第二十七秒的时候，他终于吸进去一口气到自己肺里，眼珠子已经变成紫红色的，脖子伸到最大的长度，随着有气吸进去，他啊的一声，把脖子迅速缩回耷拉到胸前，急速地呼吸了几口。
魁梧的年轻警察并没有停止，在疑犯急速呼吸到第五口的时候又是一个势大力沉的提膝，足足超过三百磅的撞击力再次传递到疑犯的胸腔里。
这次的重击让疑犯变的更加抽搐，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气依旧是吸不进去，嘴张的更大两条腿使劲蹬着地面，他想喊出来，但肺部的气被排了出去，闭合的各个肌肉群导致他无法出声。豆大的汗珠顺着他青筋突出的太阳穴向下流着，他想扭头看撞击他的人，脖子无法扭过去，看不到后面的人。
“说吧”
“舒服，再来啊”
“嘴硬是吧，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年轻的警察彻底被疑犯激怒了，准备不用文件夹隔着直接用膝盖撞击他。
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之前出去的那个警察回来了，年轻警察依旧端庄严肃地坐在审讯桌的后面，疑犯仍然挑衅地带着微笑坐在椅子上。
刚才暴打疑犯的场景都是年轻警察自己想象出来的。
年纪大的警察示意年轻警察出来一下。两个人走到另外一个房间。“这个人的情况都在这里，你看看”年纪大的警察把几张纸递给年轻警察。
纸上写着疑犯这十年内就没有消停过，一直是监狱和社会两头跑，先是打架斗殴轻伤害判三年，接着是赌博和开赌场进去两年，出来后又跟着一个社会大哥开车兼保镖，参与工地供料纠纷打断别人一条腿被判了四年，这刚刚出来几个月又出这个事。
年轻警察看这个材料知道他们没有判断错误，这个不是简单的交通事故，很有可能是买凶杀人。
“那我们就这样干瞪眼吗？”
“那不至于，总是有方法”
“让我进去使几招硬的”
“你那些招以前有用，现在形势不一样了，咱们从另外一个角度办”
“从出事前的那几个通话记录和短信来查，你现在就去把人带来，哦，把他们两口子都带来。24小时突击审。”年纪大的警察就是经验丰富，突破口总是有的，一个一个来。
公安局的二楼，接近凌晨。钱晓晓和她丈夫李子涵被分隔在两个房间里。
年纪大的那个警察和一个女警察在做着询问，钱晓晓不以为然的坐在对面。
“警察同志，我这夜里都是有戏要拍的，你们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吧”
“钱女士，我们也不想耽误你的时间，就两个问题”
“你们问就是了，我会配合调查”
“张勇和她女友车祸的前一天，你的手机和肇事司机有过三次通话，你怎么解释？”
“我有两个手机，你说的那个是我不经常用的号码平时放办公室里，那个手机丢了，至于那个肇事司机我不认识，也没有与他通过电话。”
“你的意思是你没有打过电话，是在你手机丢的时候，别人用你的手机打的，是吗？”
“我不知道”
“嗯，那第二个问题是你的手机曾经发送一个短信给肇事司机，向对方要了银行账号信息，这你知道吗？”
“不知道”
“你确定？”
“当然，我为什么要肇事司机的银行账号？我又不认识他。”
“你确定那条短信不是你发给他的？”
“当然确定”
另外一间屋里，李子涵被问同样的问题，他的回答就是一句，他一直在上海，这些手机通话和短信的事他都不知道，车祸的事他也不知道，所以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警察做好记录，就让他俩回去了，现在的证据无法确定钱晓晓李子涵与肇事司机有什么直接的联系，他们说手机丢了，也是一种可能，没有充足的证据，是没有办法继续扣留一个知名演员的。
“就这样让他们走了？”年轻警察看着院里驶离的迈巴赫轿车。
“那能怎么样？没有证据显示就是他们直接通的电话和发的短信。那个肇事司机又咬死口是自己酒后驾驶。”
“不是还有短信里提到的银行账号吗？”
“我也是这样想的，通知调查信息科联系银行，看那个账号是否有钱打进去，如果有打款的人是谁，马上去调查，立刻。”
“好的，我这就去查，你别走等我”年轻警察赶紧跑去调查信息科，那是公安系统对接其他社会网络的科室，二十四小时值班。不到十分钟，他回来说最近半年那个账号都没有钱打入。年纪大些的警察也有些困扰了，如果是买凶杀人应该有钱打入，通话记录虽然是疑点，但不能作为充足的定性证据，所以还需要更直接充份的资料来坐实自己的推断。
“事故出人命了，就是大案子，人先扣下来，明天去找钱晓晓再聊聊，应该会有收获。”
“好，那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嗯，记得带上一名女警。”
钱晓晓和李子涵回到自己的住处。
钱晓晓很焦躁，把外套扔在沙发上，没有换睡衣直接半躺在床上，这与平时的她完全不一样。
李子涵看出了这起出了人命的交通事故肯定与她有关系，他问:“晓晓，你这次玩大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你不用担心，我什么都没有做”
“你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有那个通话记录和短信？”
“我怎么知道，我手机丢了，我用的是另外一个手机。”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不能说实话吗？”
“李子涵，我现在说的就是实话，你爱信不信吧”
李子涵推开门离开了，他总是有去处的，现在在家里也是无法睡到一个床上了，还是离开好些。
钱晓晓并不留他，这样双方都可以冷静一下。她没有想到自己的随口一句话会惹来这么大的麻烦，这与她原来的预判差别太大了。
钱晓晓仔细回忆着，那天她和李子涵从江南雅居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那天的“遭遇”让她暴跳如雷，在办公室里不停地咒骂着，甚至砸了两个装饰用的花瓶。办公室的秘书，同时也是她拍戏的助理李芳站在她旁边，吓的瑟瑟发抖。李芳不敢离开，也不敢搭话，看着钱晓晓发泄了半小时，有些消停了就端着一杯柠檬茶走近她。“钱姐，喝杯柠檬茶，别气坏了身子”钱晓晓发过一阵疯感觉自己舒坦一些了，不再像刚回来时那么难受压抑了。
“芳，你跟姐多久了？”
“六年了，钱姐”
“真快啊，都六年了”
“这六年都是钱姐照顾我，不然我就麻烦了”
“别这样说，我们一起在影视城做群演的时候，我没有戏拍没有收入，不都是你帮助我的吗，我有转机了肯定带着你啊，你不用感谢我。”
“那不一样啊，我没有天分，不是演戏的料，不像钱姐你啊”
“芳，那时候你是唯一对我好的人，你有戏拍我没有，每次都是你多拿盒饭给我吃。”
“提那干嘛，钱姐”
“我不能忘恩”
“钱姐你对我非常好，这些年不仅让我跟在你身边照顾我，还帮我治病”
“那次如果不是我的原因，你也不会被坏人欺负，你也不会得病了，所以照顾你也是我的责任。”
钱晓晓说的这句话是有缘由的，当年她在做群演的时候被影视城里的一伙群头盯上骚扰，那些人打听到她的住处，就半夜敲门，正好那晚钱晓晓拍戏延误了，没有回去睡，屋里是李芳在睡觉，所以几个流氓把李芳侮辱了，第二天钱晓晓知道这个事要去报警，李芳怕得罪那些有背景的人又怕坏了自己的名声，所以极力不让报警。自那以后，李芳就得了一种精神疾病，经常半夜吓醒尖叫。钱晓晓这些年一直帮她联系好的精神病医院帮她治疗，她的病情也是逐步稳定了一些。
“今天钱姐是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李芳见钱晓晓情绪稳定了试探性地问。
“唉，就是江南雅居的事，被一个叫张勇的带头搅黄了，还用恶毒的语言羞辱我，这个仇我一定要报！”钱晓晓呡了一口柠檬茶回答。
“钱姐想怎么出这口气？”
“一想到今天他那个瘦脸坏笑相我就想上去扇他几十个耳光！打花他的脸！”
“我帮你出这口气，怎么样？”
“芳，你别管了，更不能胡来啊”
“我表哥就是喜欢打架的人，我让他教训一下这个得罪你的人，你啥事都不知道就可以了”
“你表哥是啥人啊？”
“他在一个公司当司机，哎，这事你别多问了。我会让表哥注意分寸的。”
“我不同意啊，你别胡来，万一搞出什么事来就麻烦了。”
“不会的，放心吧”
这个场景都是钱晓晓现在回忆起来的，难怪前几天李芳请假回老家了，估计是她安排的。钱晓晓这样想着，更加睡不着觉了，她起身走到酒柜跟前，倒了一杯红酒一口气喝了下去，有点昏沉了才睡着。
第二天上午，警察就找上门了，还是那个年纪大的和年纪轻的两个警察，后面还跟着一名女警察。
开门见山，年纪大的警察直接询问手机的下落，钱晓晓坚持说丢了，这也是实情，手机确实是找不到了，但她没有把李芳那天和她的对话告诉警察。
警察问手机一直放在办公室里，有谁会接触到它。这下钱晓晓隐瞒不了了，只能说除了自己老公还有家里保姆和助理李芳能接触到。警察说李子涵已经问过了，现在需要保姆和助理喊来问几个问题。当钱晓晓告诉他们李芳请假回老家了，两个警察凭着职业的警觉知道这个李芳有问题，他们马上让钱晓晓打电话给李芳，手机关机。警察感觉这事肯定需要往深里挖，就马上记下李芳的老家地址，通过警方专线联系当地警方，速查李芳下落一旦发现马上扣留。
就在两个警察准备离开的时候接到局里的电话，说一个叫李芳的人来自首了，承认车祸是她安排的，与钱晓晓无关。
钱晓晓听到警察说李芳刚刚到警察局自首了，这前前后后的事都是李芳安排的。钱晓晓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双手揪住自己的头发，不停说李芳你怎么这么傻呢，怎么这么傻呢。
两个警察看了她一眼，起身返回局里，准备马上审讯李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