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定情

这还是弧月镜旭辉吗?

廖应星和陈继川也不禁怀疑起来。

还记得几月前初见,他温和优雅,犹如日月光华,连他们也不由称赞。

不过几月光景,他竟成了这个模样,看来打击不浅。

两人都有一个预感,弧月镜家族绝对出大事了。

他们面面相觑,然而自始至终弧月镜旭辉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又闭上眼睛,完全没有跟他们交流的意思。

廖应星完全没经验面对这种情况,手肘迅速推了把。

被推得向前两步走的陈继川猛地回头看他。

妈的,真他妈贼。

不过到了这里,要是真不完成任务,估计他爹会揍死他。

他咳嗽一声,叫住门口那俩兄弟,“麻烦给弧月镜公子一个单独的房间,这房间咋能住人呢?”

扶桑被锁链锁着的其他人凶狠地瞪他。

陈继川摸摸脑袋,一阵纳闷,“哪来的畜生在看本大爷呢。”

“支那小人,快点放开我们。”

“等我出去,一定要把你的皮扒了。”

“该死的混蛋。”

......

廖应星脸上一片冷漠。

而陈继川则任由他们骂。

骂吧骂吧,等他们那群爹来了再好好说道说道,现在骂得越凶,到时候他们那群爹就会越惨。

他脸皮极厚,一点都不在意。

唯一在意的是咋让这位了无生趣的兄弟开口说话,一时间他也有点抓耳挠腮,跟着他们后面往别的房间走。

即使换了个房间,弧月镜旭辉仍旧没有开口的意思,眼神空洞,身子消瘦得不成样子。

“兄弟啊,你这不吃饭不行啊,先吃点不?”

没人回答。

“嘿嘿,听说有人搞你,要不要我帮你报复回来。”

依旧冷漠。

“别不说话嘛,有啥苦闷跟兄弟说说,说出来说不定还能给你出出主意。”

廖应星都看不下眼了,眼神示意他到底行不行。

靠,有本事你来啊。

陈继川揉揉额头上跳得欢快的青筋,瞪他。

廖应星移开眼睛,不说话。

陈继川瞪得眼睛都算了,还是继续扯皮。

“兄弟啊,你好歹搭理我一句。”

“不搭理我也没事,要不你先吃口饭,瞧这菜做的多好,艳艳欲滴,香气扑鼻,要是你没力气,兄弟喂你也行。”

廖应星实在不想听他说白话,但为了完成命令依旧守在这里,眉头深锁。

来之前他特意查了弧月镜家族,自从土御门家族覆灭后,几百年间弧月镜家族都是扶桑阴阳家之首,其他家族实力不如弧月镜家族,因此对弧月镜家族马首是瞻。

所以,第一次见到他们时,其他家族的少主们俨然以弧月镜旭辉为首,而短短几个月时间,就到了在宴会上他被制成傀儡。

这落差显然有些大。

正如爷爷猜测的,如果弧月镜家族没有出事,那么那些人绝对不敢对一个强大的阴阳师家族少主动手。

除非,这个少主被舍弃了。

可弧月镜旭辉的实力极强,绝对不可能被抛弃,那就只能是弧月镜家族出了问题。

那弧月镜家族究竟怎么了?而他为何一直呆在华国,这是不是证明扶桑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廖应星越想越觉得恐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将那么庞大的家族击垮,又该是怎样的力量?

这边,陈继川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然而人家一句话不说。

即使是话唠也挡不住这种打击,陈继川终于认栽,倒在椅子上猛灌自己一大口水。

“不行了不行了,我真不行了。”陈继川服了,“我是没办法了,估计祖师爷来了都没用。”

陈继川认栽,到时候他开始老实让他爹揍一顿吧。

然而他却没有看到什么反应都没有的人,此刻眼睛动了一下。

“什么话都不说?”坐在床前的刘云舒有些讶异,随后道,“我会去见他的。”

这边放下电话,刘云舒百无聊赖地戳了下床上躺着的人。

从别墅回来后,他就再也没醒过,若非知道他并没有受伤,她恐怕也要着急一下。

“煞气明明都吸收完了,怎么还没醒?”她又探查一遍,那些煞气已经和他身体完全融合,穷奇气息也十分平静,按理说早就应该醒了才对。

“咿呀呀……”韶子轩小朋友现在已经能熟练地爬了,刚刚抱着古董瓶吸完灵力的他此刻十分活泼地朝她奔来。

这是在经过韶思延身边的时候,爬的速度明显加快,到了她面前,就颤颤巍巍扑到她怀里,咿呀咿呀地叫着。

刘云舒点点他的小脑袋,他就摇晃着躲开,但一直不舍得放开她,还对着韶思延指指点点地,小眉头紧紧蹙着叫,“咿呀咿呀......”

或许因为已经觉醒了灵力,韶子轩能感觉到以前特别喜欢的粑粑身上变臭了,虽然还是他的粑粑,但是宝宝不喜欢。

他实力催促刘云舒给他粑粑洗个澡。

一定要洗得香喷喷的。

刘云舒忍俊不禁,不知道韶思延醒来发现自己小儿子这么诽谤他会不会心塞。

不过她倒是知道小儿子这样的原因,灵力和煞气原本就是两种力量,就像韶家那位先祖不喜欢灵力,她这位觉醒了灵力的小儿子也不喜欢煞气的气息。

这个情况估计得韶思延醒来能熟练控制那些煞气才能有些好转。

“妈妈,爸爸还没醒吗?”一起下学的兄妹俩兴冲冲往这边跑。

韶雨晴快速跑过来想要抱抱她,结果小弟弟明显挡住了她的路,虽然刘云舒没办法抱抱小姑娘,但小儿子一见到姐姐就抛弃了她,露着小姑娘的脖子亲个没完。

“哈哈,好痒。”韶雨晴抱着弟弟眉眼弯弯,再不见初见时的可怜模样。

这时,韶思辰也到了他们面前,他明明想要看他们亲近的模样,但视线明显从爸爸身上移不开眼睛。

之前几次也是这种情况,韶思辰觉得自己很奇怪,可就是觉得爸爸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气息,叫他不舍得移开眼睛。

“思辰。”刘云舒突然叫他。

韶思辰乖乖到她面前,就算现在还做不到跟她撒娇,但明显与她亲近了不少,特别是在那次惩罚柳任峰之后,他的心结彻底打开了。

刘云舒手指搭在他手腕上,果然还是不能察觉到丝毫灵力波动,原以为大儿子不是修行的材料,现在看来倒也未必吧。

“你想变强吗?和你爸爸一样强。”她突然望着小儿子低头问。

韶思辰愣愣地看着她,然后毫不犹豫地答,“想。”

刘云舒笑了。

或许等韶思延醒来,大儿子也可以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

就是小姑娘令她有些发愁,她身上并无明显的煞气或者灵力强项,而且她明显也对修行不感兴趣,唯一喜欢的就是看各种各样的书。

若是在古代,估计才女的名声很容易就能拿得下。

罢了,反正也有人保护。

不过,以后也教她些基本的防身术。

还记得,刚从这个身体里醒来,她预知到三人日后被养废的情景,现在看来也并非不可逆转。

这便好。

“爸爸”韶雨晴率先发现他醒了过来,惊喜喊人。

韶思延刚刚醒来,眼睛眨也不眨地停留在母子四人身上,这时听到女儿的呼唤,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在他欲起身时,刘云舒纤细的手臂搭在他的后背上,扶他坐起来。

她白嫩的手掌带着略微的热气和他的后背紧紧相贴,他低下头才发现上身不着寸缕,只有小腹处有绑好的绷带。

他眼睛炙热地看着她,刘云舒咳嗽一下,“你受伤了,所以......”

“嗯。”

两人默默不说话,却感觉到处都是暧昧的气息。

兄妹俩捂住小弟弟亮晶晶的眼睛,一起溜了出去。

“煞气我不懂得运行,但既然是血脉传承,你应该能搜索到释放的方法,子轩这孩子身上力量随我,无法修行煞气,不过思辰对煞气敏感,或许你控制好了可以教教他,雨晴书读的很好......”

两人如同一对普通操心孩子成长的夫妻,在这一人讲话,一人耐心听着的气氛中,更显得亲密自然。

韶思延眼中带着丝笑意,手掌蓦地搭在她手上,刘云舒手指抖动了下,但并没有推开他。

两人默默看着彼此,韶思延觉得眼前太过梦幻,哪怕十年前,他都未曾如此亲密地牵过她的手。

他喉咙上下滚动,看着有点紧张,理智和情感却都不允许他放过这个机会。

他想知道她的答案。

“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吗?”

刘云舒眼眸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他会问出来,倒真不像十年前那么青涩。

承认吧,梦境中她就已然动了心。

忽的,她笑了。

“难道我不是吗?”

韶思延眼眸震动,再也不压抑自己的感情,对着那张魂牵梦萦的脸颊吻了下去。

十年,他终于等到了。

唇瓣柔软,只是轻轻触碰,就能让人心都柔软了起来。

屋内热情迅速升腾,然而刘云舒却毫不犹豫推开他,她重重咳嗽一声,“我得走了,你先休息。”

“去哪?”他声音因为刚才的举动十分沙哑,听到她的话竟不舍得放开她,而且眼中透露着一点委屈。

刘云舒不得不说自己有点心疼。

但可惜她还是得走。

“早点回来。”他认真道。

“好。”

有个全然了解你的人是件十分幸福的事情,刘云舒唇角勾起,对他许下承诺。

眼见她窈窕聘婷的身影消失不见,韶思延才慢慢收回视线,他低头仔细端详手掌,明明与以往并没有区别,但他觉得只要他想,钢筋都能被他扭断。

他手上黑气腾腾,翻滚的黑气在他手间游走,就算是厉鬼也会被这种煞气侵蚀丧失理智,而他却并没有感觉到一点异样。

仿佛,它们天生就属于他。

他能够轻易感受到它们的喜怒哀乐,在它们眼中自己就是帝王,它们会毫不犹豫地服从他的命令。

也幸好,韶家的人三观一向很正。

要是这股力量被心怀不轨的人得到,不知要生出多少祸端,而在他手里,相信那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他不停操控黑气走向,那是一种很奇怪玄妙的感觉,尽管面上不显,他还是一遍遍尝试。

只因为他需要快速变得强大。

这样,才能保护他爱着的一切。

......

另一边,刘云舒先去了廖家后院。

廖家拥有一个面积还算可以的古风宅院,虽然比不上韶家那样财大气粗,却也清静悠然,不乏是个散心的好去处。

然而自动看押了那群阴阳师后,这个后院就不断有三宗子弟进行把守,生生增添了几分严肃。

眼见她来了,立刻有人凑了上来,“前辈,廖应星他们没法子了,那人还是不说话,您快去看一下吧。”

除了红媚三人外,其他三宗弟子并不知道刘云舒的身份,但这不妨碍他们对她的尊敬。

毕竟树林那俩月不是白过的,能号令千年僵尸为他们训练,更懂得北方纵合阵这种三宗失传已久的阵法,无论哪条,都够叫他们恭敬对待。

更何况连三个宗主都在她面前毕恭毕敬的,以至于他们不明觉厉,更觉得她深不可测。

于是,那叫一个有眼色。

“带我去吧。”

在热闹的房间里,陈继川都快哭了,忍着喉咙冒烟继续劝这位祖宗,“兄弟啊,咱能说句话吗?”

“要是能说早就说了,你能不能安静点。”廖应星不明白他不是放弃了嘛,干嘛还喋喋不休,实在有些聒噪。

“我......”陈继川想揍人,不高兴地说,“要不是这是你家,我非要教学你这个不懂事的师侄。”

“谁是你师侄?”

“可不就是你。”陈继川挑眉。

廖应星:......

确实,如果按照辈分来说,三个宗主是同辈的,红媚和他都是孙子孙女,而陈继川则是下门宗主陈济良的老来子,虽然就比他们大个几岁,按照辈分确实是他们的师叔。

想到这个,廖应星的脸顿时黑了。

而陈继川则开心了几分。

“小样,还敢跟师叔顶嘴,小心师叔罚你哦。”

他声音贱嗖嗖的,廖应星“腾”地一下站起来。

这里他是没法待下去了。

然而刚一起身,就看到门口站了不知道多久的祖师爷,望着他的表情有些玩味儿。

廖应星脸色羞愧,有点不想见人。

可惜,不敢走。

刘云舒看够热闹走进来,很快就看到侧躺在床角的弧月镜。

在看到他后,弧月镜旭辉脸上终于有了些波动,但也不过细微变化而已。

“弧月镜家族未必全部覆灭,你若现在便消沉如此,岂不是葬送他们最后生的希望。”

甫一上来,她就开门见山。

弧月镜旭辉双手紧紧握着,但很快又松开了。

回轮镜显示的又怎么可能是假?

他眼中的光很快又消失下去。

倒是廖应星忍不住上前,“祖...前辈,我之前测算到弧月镜家族呈现覆灭之势,可有隐约又一丝异样,总觉得哪里不对,不知道如何解?”

陈继川突然醒悟,他倒是忘了,中宗还擅长卜卦,只是他们确定不是联手做戏糊弄这小子?

谁遇到不听话的人还不想着除尽,那些家族能留下弧月镜家族这个隐患?

他的想法恐怕也正是弧月镜旭辉此刻所想。

“这是不是代表弧月镜家族确实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候,却并非转圜之机?所以他们还活着对吗?”廖应星刚才也并非闲着,他也卜算了弧月镜家族的事情。

本来想要卜算清楚一个本就不怎么了解的家族自然是难的,谁让弧月镜家族的少主都在这里,他一道灵力过去,手中就多了几根发丝。

有这个牵引在,他相信卜算结果是正确的,只是解卦他还并不能做到炉火纯青。

弧月镜旭辉这时站了起来,他眼睛峥峥,手掌紧握,仿佛她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他的生死。

“难怪你爷爷说你的天赋远高于他,现在看来倒是真的。”刘云舒并未正面回应他,然而这句话也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刘云舒再次把目光投向弧月镜旭辉,劝道,“有时候幻象并不一定是真的,你倒不如自己去寻找真相。”

“为什么帮我,你想知道什么?”

“我去,开口了?”陈继川有些懵逼,不知道自己忙活这一天有啥用。

早知道就叫祖师爷来了,这不她刚来这小子就说话了。

“我自然是想从你这里知道些消息,但你不会说不是吗?如此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况且......”刘云舒顿了顿。

“况且你说不说,我都已经有些猜测了,即使你说也只是帮我验证下我的猜测,不过即使你不说,终有一天我的猜测也能得到验证,毕竟也快了。”

既见佳人,一见倾心。

自从那次海上搭救,他就对她充满了思慕,在五国会议上遇到她时,他全身都是喜悦的,可惜那次并未与她说上太多话。

等到了后来,他才知道自己来晚一步,她是华国豪门世家的少奶奶,早已嫁人,并育有三子。

他们之间注定没有可能,他心中苦涩,久久不能平复心情,又看到回轮镜满门覆灭的情景后他大吐一口鲜血,以至于被人趁虚而入,制成傀儡。

他当时怎么也想不到一起长大的伙伴竟然如此狠辣,也想不到那人竟会如此无情。

一想到这里,他又吐出一口鲜血来。

“兄弟,你可得撑住啊。”陈继川连忙扶住他,一道灵力打过去帮他稳住心神,疏散体内乱窜的灵力。

“多谢。”弧月镜旭辉有礼道谢,下一刻却推开他的手,他目光再次投向眼前这个佳人。

哪知时间不曾错过,他又能和她走到一起吗?

他终于明白了一切都是虚妄,况且他现在也没资格恋慕于她。

心中执念终于放下。

他恭敬作揖,眼中再无光芒,现在他只求能够找到族人。

如果他们真的活着的话。

“不知道我应该怎样称呼前辈?”他声音温和有礼,继续道,“是应该称呼您为启华国师,还是只称呼为前辈。”

露馅了。

陈继川“啪”的抽了自己一嘴巴,叫自己嘴快,他以为这小子哀莫大于心死,那时候没好好听呢,他不过漏嘴了一两次,他竟然能把祖师爷的身份都能猜出来。

这下,他爹能不揍死他吗?

顿感眼前一片灰暗。

这些年轻人倒真不能小瞧,刘云舒很是欣慰,“当初有一晴明少年远渡重洋来华国求学,意气风发,智谋无双,未曾想能眼见千年过后玄术在异邦开花结果,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只是,人心难测,曾经的徒弟终究不愿再甘居人下,百年那场浩劫,可谓是生灵涂炭。”

弧月镜旭辉的头始终低着,再次道歉,“抱歉。”

百年前,那场战争无论玄学界还是扶桑听从弧月镜家族召唤的阴阳师家族都不曾参战,但他们命令不了那些与弧月镜家族不合的人。

他们造下的罪孽,终将要整个扶桑阴阳师都要背负沉重的罪孽。

这一点,他们永远无法洗脱,那些死不瞑目的亡灵也不允许他逃避。

“抱歉。”

如今,他只能一遍遍说着抱歉。

显得如此苍白。

陈继川和廖应星两人脸色也不由沉默,百年前那场灾难对华国而言真的太过惨烈,惨烈到如今回想起来心中都觉得压着一块石头。

就是知道落后的代价,这一百年来华国忍辱负重不断积攒力量,不知道多少前辈在这个过程中付出一生乃至生命,只求自己的国家能够强大起来,让那些挨打的日子彻底成为过去。

现在,华国做到了。

当前,华国虽不完美,却始终都在往前迈进,她能够强大地庇护她的子民,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红旗漂洋的地方国家就能带她的子民回家。

尽管如此,过去的痛苦就能磨灭吗?

他们做不到,同时也没资格替那些死去的同胞们说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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