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国卿微微一笑，道：“该说的时候，大伙儿也需要相互说说嘛！很多事我也拿不定主意，我也需要听大伙儿的。既然大伙儿都不说了，都想听我的，我觉得就算此时把分到的粮食还给王家也已经晚了。既然已经晚了，那么咱们还还什么呢？不还粮食，王正道回来后怎么办？只有拿起刀枪跟他拼了！反正左右都是死……”
“不，不会……”
“跟着三少爷，我们不会死！”
“三少爷是谁，是天上神仙下凡……”
“停，停，停！”姬国卿连忙制止住众人道：“千万不要胡说……”
嘶——
许多人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这样的话只应心里知道，怎么能胡乱说出来呢？
许多双眼睛恶狠狠地盯向了那个口无遮拦的人。
那个二十八九岁的红脸汉子面色极为难看，众目睽睽之下，抬手啪啪在自己嘴巴上拍下，连连声称：“是我胡说，我该打、该打！”
一只强而有力的手夺过拍打嘴巴的手，面前出现了一张英俊而略带稚气的脸。
姬国卿抓住那人掌嘴的手道：“不乱说就是，干嘛打自己呢！要打，就留着力气，等到王正道回来逼迫我们还粮食时去打王正道吧！”
“对，对，打王正道！”
“他王正道逼迫我们还粮食，我们就跟他拼命！”
……
“还有我，”门口不知什么时候聚集了许多百姓，七口八舌地嚷嚷道：“我们也跟他拼命，反正是没有活路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姬国卿这点火星，已经将一大捆的干柴给点燃了。
“好！”姬国卿崩着脸，显得激奋异常、热血沸腾道：“我要的就是乡亲们这样的胆量。你们胆量足了，我姬国卿的胆量更足，莫说是王正道，天王老子来了，我照样敢跟他拼命！”
“拼命，拼命！”
……
有些人喊得口渴了，忍不住到王家灶房水缸中舀水喝。先时，是一两个人，后来，变成十个八个。喝水的人多了，不免你争我抢。终于一个不小心，咣当咔嚓一声，王家灶房的大水缸被弄破了。
短暂的慌乱之后，所有的人都感到困惑了。
大半缸的水，流到了地上后没有聚集成水坑，反而如同流进了沙堆里一般，很快渗入地下不见了。
难道王家灶房的地下是空的？
很快，水流过的痕迹清晰地表现出了一个现状。在王家灶房大水缸的底部，呈现出大约四尺见方的过水面积，四尺见方之外都是干的。也就是说，大水缸下面肯定是个大坑或者是地窖，而大水缸所在的位置，好像就像地窖的入口。
挪开差不多只剩底部的大水缸，发现大水缸跟下面四尺见方的地面是连在一起的，水缸下面是个四四方方的厚约两寸的青石板。在青石板的下面，是黑黝黝的一个洞。
得知了灶房大水缸下面露出地洞的姬国卿来到灶房后，命人点亮了油灯，搬木梯放入坑洞，发觉坑洞只有丈许深。下面湿漉漉的，显然是大水缸被打破后被水浸湿之故。
掌灯顺着□□下去，发现枯井一般的竖洞西侧，也就是堆放柴火的一侧有个暗室。大约四十平方面积的暗室地窖中，堆码了大大小小一百多个瓦罐。
“王家列祖列宗的骨灰罐？”跟着一同进入地窖的姬国卿疑惑不解：“貌似这个时代不怎么流行火葬呀？再说，王家在这里有上好的坟地，干嘛把骨灰罐子摆在灶房下地窖中？不是骨灰，总不会是粮食或干果干菜吧？那样的东西也用不着放入地窖中呀！”
“钱！”有人打开了一个瓦罐，欣喜若狂道：“是钱，是王家的钱，好多的钱！”
“每人一罐，搬到上面去！”姬国卿吩咐一同下来的六个人道：“小心地上湿滑，莫弄碎了罐子！”
罐子虽不大，但是里面装满了铜钱，分量不是一般的重。有的人贪欲上来，想抱两罐子上去，却发现根本抱不动。
搬了六罐铜钱上去后，姬国卿殿后上去后命人拿出木梯，还用那块青石板盖上地窖入口。大水缸跟青石板连在一起，破碎后不能用了，索性将破碎的水缸全部清除。原来的大水缸跟青石板之间是用石灰沾在一起的，清理起来不是很难。为了方便以后搬开青石板，命人再抬来一口瓦缸，同样用石灰沾在一起，只不过一般的瓦缸没有上釉，无法盛水，只得暂时空着。
姬国卿时下在百姓心目中已经建立了一定的威信，还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疯狂抢夺那些铜钱。
把六罐铜钱都搬到大院当间，打开封泥，粗略估算下，差不多有两万枚。也就是说，大小不同的六个瓦罐中，装了差不多二十吊钱。灶房下面地窖中少说也有一百五十个瓦罐，这么说，王家地窖中竟然藏了近五百吊钱？
之前，不是说过了到王家分钱分粮了吗？
分粮之言是兑现了，分钱一直没有兑现，主要是没有找到王家藏钱的地方。
如今，既然找到了钱，是不是该兑现诺言，将钱分给百姓们？
分，是必须的，但不是全部分了！
面对二十二个“单身汉”和许多看热闹的百姓，以及在王宅养伤的虎狼寨几个人，姬国卿大声道：“乡亲们，昨天我带大伙儿来王家时，曾说过分钱的话。如今，既然找到了王家的钱，我自然不能食言。不过，有一点必须事先声明，就跟王家的粮食一样，不能全部分完，必须留下一些。这些留下的粮食和钱，不是我姬国卿一个人的，而是跟随着我忙前忙后、任劳任怨所有人的。日后，要看谁干的活多，谁出的力最大持续不断地分。今日把钱和粮食都分完了，明天分什么？还有，是不是会有人得到了钱和粮食后逃出西汉水庄从此不见了？”
“不会，我们不会逃走！”
“谁逃走了，那就是没良心，是王八羔子！”
……
“好，好！”姬国卿笑道：“不逃走的都是有情有义的好汉，逃走的都是无情无义的孬种。其实，如今这世界，就算给了大伙儿钱粮，又能逃到哪里去？最要紧的是，咱们日后该如何守住咱们到手的粮食、钱还有日后的土地、房子！因为，从今日起，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哪儿都不去了，我们只要我们的家！大伙儿搬上来的六罐钱，我答应全部分给乡亲们。地窖中剩下的，就看谁有本事拿了。在这里，当着所有乡亲的面，我告知一件事，那就是我之前说的土地改革的事。为此，由我牵头，在王家的这个大宅内成立西汉水庄土地改革处，可以简称土改处。日后，王家的这大宅，就叫土改处，我暂时担任土改处主任……”
“什么主任？”
“是官老爷吗？”
……
“不是官老爷，”姬国卿笑道：“是跟大家一样的平民百姓，只不过是牵头带领大家有口饭吃，有块地种，有个家住的人罢了。在土改处，单单我一个人不可能办很多的事，这就需要很多的人来做我的左膀右臂，来帮着我守住我们的家，办好我们的事……”
“我能行吗？”
“让我留下来，不管什么样的苦我都能吃！”
“还有我，还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