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额果其道：“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我是要回家，我不相信他们会对咱们满人这么好。
“洛布，给我吃野菜粥，吃饱了伤愈能走路了，我这就回家。洛布，你也必须跟着我回去，咱们不能留在革命军这里。”
洛布迟疑良久，道：“舅舅，这里的小琪姑娘，小琪姑娘很好的，她、她没了家人，孤苦伶仃的，我想娶她，留在这里过日子！”
“哈哈……”
多固桑大笑道：“额果其，看到了吧，知道我们都为何不想离开了吧？别说是洛布，我和格隆、果熙他们三人都有相好的了，要回，你独自一人回去吧！”
——
“父亲，咱们就这么在眉山一直呆下去吗？”
眉山县衙，年青的齐京（牛贞）问养父韩光轩（牛俦）。
“你这话什么意思？”
韩光轩问样子齐京道：“你不想呆在这里？那么，你觉得应该去哪儿？”
齐京道：“到关中去、到河南去、到山东山西、两江湖广去，总之不能一直呆在这儿。
“父亲，李自成已经被杀，大顺灰飞烟灭，南京的弘光朝廷也被大清拿下，弘光皇帝成了大清俘虏，当今天下，大清可谓所向披靡，不日就要一统天下。
“爷爷已经归顺了大清，革命军全歼了正蓝旗巴颜键锐营，大清此后必然倾全天下之力剿除革命军。
“大西偏安西南一隅，迟早被大清剿除。
“咱们不管是明面上在大西这里做官，还是暗地里投身革命军阵营，都面临血光之灾。
“以孩儿之见，咱们不如悄悄离开眉山，乘船顺江而下，到武昌之后，找寻到爷爷，从此归顺大清。”
“唉！”
韩光轩叹气道：“李自成的大顺覆灭，在姬公子预料之中，弘光朝廷的覆灭，的确令人始料不及啊！
“大清灭除了大顺，此时又渡江到江南，灭除了大明，难道这天下真就彻底成为蛮夷的天下了？”
“父亲，姬国卿不是说了嘛，”齐京道：“大清在辽东经营三世数十载，可谓是处心积虑、预谋良久。以大清之前的实力，足以横扫天下。
“大清一直迟迟不动，就是在等待一个时机，而这个时机就是大明的天下纷乱无序，同时大清也在等待一个出师有名的借口。
“李自成攻克北京，逼死崇祯，正好给大清一个借口。
“当时，大顺掌有江北大地，江南及淮南还在大明手中，大明和大顺事成水火，此时正是大清南下坐收渔利之际。
“大顺亡于大清，几乎是明摆着的事儿，连爷爷早前就有预感。
“本以为大清灭除了大顺后，会就此收手，最多跟大明划江而治，却不料大清乘胜追击，直接渡江拿下弘光朝廷。
“此时，能够阻挡大清一统天下步伐的，只有大西了。
“大西什么实力，父亲不是不知，他们连汉中的贺珍都对付不了，拿什么去跟大清拼？
“至于革命军，就更不用提了，严格来说，革命军此时不过数千精兵，而且还都来自李自成的顺营。
“李自成一死，顺营树倒猢狲散，再难成气候了。
“父亲若不早做决断，等到大难临头，悔之晚矣！”
“不对，”韩光轩道：“姬公子不仅仅说过李自成活不了多久，而且还说过大明奄奄一息的话。
“他虽然没有明确表露过弘光朝廷会这么快覆灭，但他多次说过大明如同风烛残年的垂暮老人，随时都有躺下不起的可能。
“他既然对天下大事了如指掌，却不早早地归顺大清，而且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两次跟大清正蓝旗都统交兵，并全歼了正蓝旗键锐营。这等于是，姬公子跟大清是势不两立的。
“他此时实力如此弱小，去不怕得罪大清，必然有他的打算。你年纪尚幼，很多问题看不明白……”
“我比姬国卿大多了，”齐京不忿道：“我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不清楚！”
韩光轩道：“刚开始我也很糊涂。
“大顺在李岩指点下，曾经提出‘均田免赋’的口号，不管李自成遇到了什么危难，只要一口气在，很快就能重新振作起来，召集成千上万的百姓重整旗鼓成为一方势力。
“这是为什么？
“这还不是‘均田免赋’起到的奇效？
“姬国卿这小子，跟着李自成学，也大搞均田制，把田地全部平均分配给百姓。可是，他并没有免除赋税，每亩地还收取一成半的租子。
“这一点，他远远不及李自成，可是实际效果呢？
“不过一年多，革命区的百姓都视姬国卿为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一个均田免赋，一个均田不免赋，两者都能得到百姓拥戴，如今看来，后者更受百姓拥戴，这是为什么呢？”
“这个，”齐京支吾道：“可能是山里人，受苦受饿久了，只要能得到一口饭吃，就不管其他那么多了。”
“不是，”韩光轩道：“革命区那一带的山里人很不简单，他们心里明白得跟明镜似的。
“李自成搞的均田免赋，话说得很好，可他每到一处之后，稍作停留就匆匆离开，称之为流贼最贴切不过。
“就算他到了某个地方把土豪恶霸给除掉了，把土地都平均分给了百姓，还不收百姓们一粒粮食的田租。可是，当他离去后，那些百姓能守住他们的土地吗？
“他们到手不久的土地不还是被他人给夺了去？
“就算没人去抢他们的土地，土匪来了、其他流贼来了、大明的兵痞来了、大清胡虏来了，谁来保护这些百姓，谁来帮助他们守住他们的土地？
“不是李自成要免赋，而是他根本没机会去收赋税，因为他均分给百姓们的土地转手就又丢了。
“你再看革命区，同样把土地分给百姓，可是他们从来都没有离开，而是拼死帮百姓们守住他们到手的土地。这样一来，百姓们还不拼死帮着革命军？
“还有，革命军这几个月来从四川汉中等地弄回的粮食，他们没加一文钱，按照原价售卖给百姓，他们这样做为的是什么？
“他们这样做，不就是要收尽天下人之心吗？
“除了这些，还有革命区的学堂、医院，不都是不收任何费用的吗？你说说，当今天下，有谁能做到收买人心跟革命军一样的？
“老话说：‘得民心者得天下。’姬国卿那小子得到神仙指点，领悟到最大的道理就是这个。这小子，把‘得民心’运用到了炉火纯青。最鲜明的例子是什么，难道你没有看到吗？”
“是什么？”
“革命军的侦察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