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党孟安支吾道：“这些时日，百姓们都在这么议论……”
“这是谣言！”贺珍道：“道听途说的谣言，你也信以为真？”
“我觉得这谣言挺蹊跷的，”罗岱道：“有道是‘无风不起浪’。既然民间有这么个谣传，肯定有一些风闻。
“这些时日，百姓们还在议论革命军，说只有革命军才能救天下。这些传闻，是不是革命军散播出来的？”
“不管是谁散播的，眼下只能静观其变！”
贺珍道：“我现在是越来越弄不明白了，这个革命军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怎么就敢跟大清为敌呢？
“这么久没有巴颜的一点儿消息，是不是巴颜被革命军杀死了？这样的话，革命军可就真是太厉害了……”
“那还用说，”罗岱深有感触道：“革命军其他的方面也就那样，他们的火器实在是太厉害了。
“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精良的火器，隔着一百多步，就能将铅丸打进人的脑袋。就算是天下的神箭手，也没有这样的本领！
“我罗岱不是没见过火.枪，可我就是没见过革命军制造出来的火.枪，那样的火.枪，一百两银子一支都值啊！
“你们是没有亲眼看见，当时可以说把我都给震住了。
“一百一二十步哇，谁能想到人家的火.枪能有如此远的射程，而且还能精准打击？
“如果咱们能搞到一千□□样的火.枪，咱们也敢跟当今最强悍的清兵过招！”
“你们说，”贺珍看着众人道：“巴颜是不是真的被革命军给杀死了？革命军是不是真的不怕清兵？”
“管他怕不怕，”党孟安嚷嚷道：“反正我不想剃发留辫！要我说，干脆反他娘！”
“反？”贺珍质问道：“反谁？”
“反满清！”
党孟安不假思索道：“这还用考虑？咱们不都不想剃发留辫吗？不剃发留辫，那不就是跟满清对着干吗？既然跟满清对着干了，那还不如反了他娘的满清！”
“反了满清后，咱们投靠谁？”
贺珍没有指责党孟安的意思，而是用若有所思的口吻说道：“这事不能急，先看看再说吧。”
——
“三哥，我这一大家子，上上下下八十五口人，留下良田近三百五十亩。眼下没了下人，家里这些人都娇生惯养的，眼看麦子都熟透了，这该让谁来收割呀！”
阶州市，昔日的武都候朱徵镞找到市长朱之钎大倒苦水。
朱之钎道：“四弟，你说的这些问题，三哥家里也一样，三哥我家里也有□□十口人呀！他们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哪里懂得庄稼地里的活计？
“土改以后，我家中也留下了三百多亩地，这么多的地怎么收拾？
“没办法，只能狠下心来，把家全给分了，房子、银钱、田地等都分了，让他们自己想法子去。
“还是朱葵那小子有面子，从礼县带回数百民兵，一日三餐管他们吃饱，三下五除二，不消半个月，把地里的庄稼全收拾停当，并且去年还及时种上了麦子。
“去年秋天，我强逼着那些不事生产的败家子们都给我到田里干活去，让他们学会一些农活，免得以后饿死了他们。
“眼看麦子就要成熟了，几百亩地，我也整天发愁，家里那些败家子怎么去侍弄呢？
“前些日，朱葵那小子捎信给我说，他已经安排好了，届时还雇人到宕昌县家里去帮着收麦。
“只不过，这次不能只是管饱三顿饭了，收完麦子后，每人一个月还有发二两银子。
“不然，那些麦子只能烂在地里。
“四弟啊，远的三哥也不说什么，就说眼前吧，如果不配合革命军进行土改，最起码家中就不得安宁，这可能就是天数吧！
“还好革命军不是穷凶极恶之人，他们还是讲道理的，而且还很是公正。
“咱们都曾经跟革命军对着干过，刀兵相加，如果换做其他人，咱们还能坐在这里发愁地里活没法弄吗？
“我敢说，不管是李自成还是张献忠，他们不但要分了咱们的所有家产，而且还要咱们鸡犬不留。
“革命军只是分了咱们名下多余的土地，并没有分咱们的房子和钱粮。更难能可贵的是，革命军还对咱们跟所有百姓一样一视同仁。
“三哥我若非姬三公子一味强调，能成为阶州市市长吗？
“还有我家那朱葵、朱节，这当儿不都在革命军中效力？
“四弟啊，姬三公子那小子可能就是梦到了神仙，被神仙给点化了。他弄的那些东西，跟咱们这个世界大为不同。
“不许行磕头礼，不许叫大人、老爷什么的，人人地位都平等，官员不靠科考而靠推选，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不是一个人或者一个团体的天下等等。这些东西，咱们这个天下谁能想得出来？
“崇祯皇帝被逼死，弘光皇帝被拥立在南京。当今朝廷，是咱们老朱家人说了算吗？
“大权不是掌控在阉党手里，就是操控在东林党手中，咱们老朱家的皇帝倒成了他们手中的玩物。
“这说明什么，说明咱们大明可能气数已尽，要大变天呀！
“这天下大变，会怎么变？
“先时，李自成提出均田免赋，百姓们都纷纷跟着他闹事，并最终攻入北京。如今看来，李自成的均田免赋只是一个口号，他根本没有付诸实施。
“再看姬三公子，受到神仙点化不说，推出的一些法制，都是前所未有的，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受百姓们拥戴。
“自古有言，得民心者得天下，先时感悟不到，这些时日，三哥我算是深刻领悟了。
“咱们大明式微并最终没落，其实就是失去了民心。
“咱们不但失去了穷苦百姓的民心，还失去了士人官宦之心。
“大顺攻入北京之后，有几个人陪着崇祯皇帝殉国了？
“他们都纷纷投靠了李自成呀！
“之前，朝廷缺少粮饷，让大臣们捐助，满朝文武权贵，能捐出十万两银子就是好的。
“李自成进入北京后，搞了什么输银助饷，短短几天时间就从那些官员权贵家里搜到七千多万两银子。
“七千多万两呀，当时他们拿出一成出来，大明的江山就不会丢掉，他们也不会成为李自成拷打压榨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