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25

张贵人带了十分的防卫,对纯妃更是仔细,自然是注意到了,心中更加悲愤,“说来钟粹宫纯妃娘娘身为一宫主位,这事也与您有些干系,不若同妾一块到皇后娘娘面前分说一二!”

纯妃面上不显,只道:“你也说了,本宫是钟粹宫的主位,出了这样的事自然该由本宫来查探。”

张贵人冷笑一声,“纯妃娘娘你我的出身,你这三妃之一的威风也就敢到妾面前摆一摆了,往日里妾人微言轻,又尊敬你背后的皇后故而处处忍让,可不是怕了你,闻歌,我们走!”

纯妃见她要硬闯,也有些慌了神,却还是强自硬撑,“既然是钟粹宫的事务,本宫自然是该陪着张贵人一块去的。”

“那自然最好!”张贵人冷冷看了纯妃一眼,本欲不管不顾拂袖而去,被仲福全侧过身挡住,张贵人也是气狠了,深深吸了口气,“纯妃娘娘先请。”

纯妃微微一笑,也不见动气,仪态端方的走在前头,出了宫门,并未见到娴妃,张贵人心中有些乱,却强自镇定下来,都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与此同时,长春宫——

“皇后娘娘,娴妃娘娘来了。”

富察皇后本在处理宫务,闻得此言,微微一愣后,道:“这倒是难得了,请她进来罢。”

娴妃缓步而入,却是面有难色,“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罢,”富察皇后待她入座后,便问道,“我听闻今日你宫里设了小宴请姐妹们过去品茗,按说该高兴才是,怎么我见你似是有烦心事?”

娴妃故作犹豫的顿了顿,叹了一声,“这事臣妾本不该多嘴,今日设宴本来也是想着姐妹之间小聚一二,说说笑笑,昨日相邀时,纯妃恰好听见就说好也要来,不想她带来的张贵人入席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忽然大哭起来。”

富察皇后峨眉一皱,“这是为何?”

娴妃苦笑,“臣妾当时也是惊慌,还当是哪里不周到,百般询问也不肯说,直到纯妃起身离席,才说了实话,却是为了一封不知道真假的“家书”。”

富察皇后心中一惊,“荒唐,私相授受乃是宫中大忌,是何人竟敢这样大胆?”

娴妃摇头,“臣妾也问询了良久,张贵人也不知道,臣妾想此事事关重大,又是钟粹宫中的事务,本不该来皇后娘娘面前搬弄口舌,然张贵人哭得实在可怜,臣妾劝了又劝,叫她先回去找出那封书信,再同纯妃陈情,届时二人一齐到娘娘这来说明。

纯妃为人温婉柔顺,张贵人亦是个胆小的,臣妾不信她们会与此事有所牵连,明知不该多言,还是厚着脸皮到娘娘您这,恳请娘娘彻查!”说完竟是离座郑重下跪叩拜。

富察皇后赶忙去扶,“娴妃快起来,这事还不知首尾,宫里的姐妹都是王府里过来的老人了,品性如何本宫心中有数,娴妃你素来稳重守礼,若不是恰好撞上也不会多言,这事……本宫一定会秉公处理,必不会冤枉了任何一人,也不会让任何一人受委屈。”

娴妃稍稍松了口气,“如此,接下去的事臣妾不宜知道,就先行告退。”

富察皇后微微颔首,“此事重大,还请娴妃守口如瓶。”

“臣妾遵旨。”

正此时,珍珠紧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皇、皇后娘娘,出、出事了。”

富察皇后与娴妃相视一眼,“进来。”

珍珠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战战兢兢的走进来,托盘上盘着一条死蛇,“这、这是延禧宫的阿实送来的,有歹人往五公主的居室里放蛇,歹人已经压在外头了,另外在长春宫外的水缸后头,发现平儿被人打晕在那里。”

两人俱是大惊,娴妃起身上前问道:“五公主没事吧?”

珍珠摇摇头,“幸好守门的内监眼疾手快打死了蛇,没酿成大祸,方才阿实压着歹人和死蛇过来,结果正撞上平儿晕晕乎乎的醒来,从水缸后爬出来……”

富察皇后的脸色很难看,往大了说,整个后宫事无巨细皇后都得过问,往小了说,就在长春宫宫外,一墙之隔,可以说就在她眼皮底下出事。

娴妃道:“皇后娘娘臣妾先去探望下文妃妹妹。”

富察皇后冷着脸只一颔首,“去罢,稍晚些本宫再去探望。”

待娴妃离去,富察皇后抬手将小几上的一应书卷统统扫到地上,珍珠吓得赶忙跪下,大气也不敢出。

等了一会,才听到富察皇后冷冷的开口,“将人压到内务府去,让喜塔腊总管多关注些,务必查出这背后的人,若是不肯开口,又不是没有连累家里,全家流放宁古塔的!”

“是、是、是,奴婢这就传话下去。”颤颤巍巍的手上一个不稳,死蛇滑落在地上,珍珠也顾不得害怕,慌忙提起来小跑出去。

片刻后,翡翠在门外禀报,“启禀娘娘,纯妃娘娘与张贵人在门外候着。”

富察皇后也不传人进来,只道:“你让张贵人回去,便说此事本宫心中有数。”

翡翠依言去了,纯妃与张贵人都有些惊愕,张贵人对着翡翠道:“翡翠姑娘不是我不讲理,只是这是我唯一从娘家带来的物件,更是从我外祖母传下来的物什,就这样让贼人毁了,少了些银钱珠宝我都无所谓,但糟践长辈赐物着实可恶!难道就因为我是江南来的汉妃,就可以这样遭人欺侮?”说罢,脸上簌簌落下一连泪珠。

纯妃脸色一白,却依然强自镇定,“张贵人这话严重了,自顺治爷开始就满汉亲如一家,皇后娘娘定会给张贵人一个满意的结果。”

闻歌也在旁敲边鼓,“就是啊小主,我们就算不信纯妃娘娘,也该相信皇后娘娘定会秉公处理,翡翠姐姐我们小主也是一时激愤,这物什还请翡翠姐姐呈给皇后娘娘,好做证据。”

翡翠见张贵人也没执意要进去,便结果一应物什,“奴婢必定一字不落的告诉皇后娘娘。”

“如此就拜托翡翠姑娘了。”张贵人竟是屈了屈膝。

“不敢,”翡翠慌忙还礼,“恭送张贵人。”

待张贵人主仆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翡翠才引着纯妃入内,将以上一一复述,富察皇后看着手旁呈上来已经不成样子的妆匣饰物,“翡翠你退下,另外让院里的人也都退到院外。”

纯妃一入内就看到一地的狼藉,知道富察皇后是动了真怒,也不开口,甚至矮下身将地上的卷册一一捡起,细心拍了拍后码好。

富察皇后看她如此,心中一叹,却依旧冷着脸,“纯妃,你跪下!”

纯妃抱着书册的动作顿了顿,仍是不急不忙的将一应书册捡起摆到富察皇后手边,这才施施然的在她面前跪下。

富察皇后看她如此越发气恼,“纯妃、静好,你若真有不甘,尽管冲着本宫来,你千不该万不该的去伤害无辜的人,甚至是一个孩子!”

纯妃闻言,脸上的平静再也维持不住,柳眉颦蹙,“皇后娘娘这是什么话,臣妾在您心里就是这般心狠手辣之人?”

富察皇后转过脸去,似是不愿再多看她,“你做的事本宫并非毫无所觉,只想着你我同在后宫,皆是孤苦无依,日后和敬出嫁,少不得要你我姐妹作伴,才能挨过这红墙里的漫长岁月,你心气难平,只要不过分,本宫也就睁一眼闭一眼。

当日本宫初见你,只觉得你文雅娴静,人如其名,心中甚是惋惜你只能做王爷的格格,若你被撂牌子,甚至想过为我兄弟一人做媒。”

纯妃大震,抬头去看满脸痛惜的富察皇后,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只讷讷的唤着皇后娘娘。

富察皇后以帕拭了拭眼角,“本宫已经将你母亲与未出阁的两位小妹接入京,就安排在富察府上,也已经给富察夫人递了话,听闻你这两位小妹都颇像了你三分,尤其是二小姐一言一行颇得富察夫人喜欢。”

闻弦歌知雅意,纯妃立刻明白过来,心中又酸又妒,富察皇后继续道:“若是春和喜欢,本宫会向皇上请旨,给与侧福晋之位,也不算辱没你苏家。”

纯妃叩头道不敢,两人就这样一坐一跪僵持了有一会,纯妃自袖中抽出一封书信递上,“这是我的人自张贵人妆匣里发现的,有一匣子,别的都不过是女儿家的一些思乡心思,唯有这封涉及宫闱。”

富察皇后接过信,拆开来仔细读过,叹了一声,“此事本宫也不想再多做追究,那个小太监我也不想知道是哪个,你日后也莫要再联系了。”

纯妃咬了咬唇,“那个小太监是高贵妃安排的,若是……”

富察皇后抬手,“此事就此揭过,五公主的宫室被歹人放入了蛇,没有比这更重大的事务了。”

“臣妾明白了。”

富察皇后微微俯身伸出手,“起来罢,也别老是跪着了,静好,本宫还是希望你将心思都放到皇上身上,你我都已不是青春少艾,到了明年新人入宫,更是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纯妃犹豫了一二,还是将手搭到富察皇后手里,“臣妾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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