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吸血税法

迪芭妮神圣帝国是个建立在马背上的国家,大约在大陆历1135年前后,来自北方苦寒地区的游牧民族依靠他们的马刀与弓箭征服了无数个部落,统一了这个原本还处于荒蛮时代的辽阔地区,组建了这个帝国。

而远在大陆西南角纪梵希的神圣上帝会同样看中了这个新生的国家。

为了抵抗大陆中部越来越强势的必烈斯教,教会不远万里,派遣了红衣主教来为尤梅尼一世举行了加冕仪式,从此,迪芭妮帝国就在自己的名字前冠以了“神圣”二字。

几十年过去了,整个迪芭妮都沐浴在主神的光辉之下,特别是帝国北方的那些穷苦的牧民与农民,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为虔诚的上帝会教徒。

但与教民的虔诚所相反的是,设立在雪利俳斯的教廷总会却彻底地堕落了,他们抛弃了前辈们救苦救难、播撒上帝之爱的信念,却与那些贪婪的贵族们勾结在一起,以捞取信徒们的财富为己任。

而帝门特三省的富强壮大,同样使他们也感到了威胁,许多被视为异端的新思想与新科学在帝门特大行其道。

臭味相投的教会与贵族们凑在了一起,阴谋与诡计在他们的背后闪动着,直接扑向了帝门特。揭开这场闹剧序幕的,正是尤梅尼三世突然签署发布的一系列税法,这套税法非常明显地在扶持农业与畜牧业,压制工商业,新增加的税种竟然达到了令史学家也颇为惊叹的320多种。

经过后人的计算,以一个制作肥皂为主要产品的作坊而言,从采购油脂等原料到制作,再贩卖给零售商,这其中的每一种环节都要交税,刨去成本与人工之后,这个10人左右规模作坊的工人和老板辛辛苦苦一年下来,利润竟然只有5个迪芭妮元而已(大约等于一个帝里拉),这还是在货物完全畅销,丝毫没有发生折损等意外的情况下。

如果这些税法在帝门特地区实施的话,那么对于这些新兴的工商行业来说,不亚于是一场灭顶之灾。

纳图.比索(历史学家·社会学学者)在他被后世奉为经典的历史著作《帝门特联邦史》(《TheHistoryofDEMETER》)中间,曾经说过这样一段话:

“如果当初自以为聪明的尤梅尼皇帝采取的不是如此激进的方式,反而是以一种温和的姿态来处理帝国与帝门特地区的关系的话,那么也许今天的世界就将是另外一个模样了。”

不过他又在文章中的另外一段写下了:“尤梅尼三世对于帝门特地区的疯狂掠夺从某种意义上说,也带有一定的必然性,这位迪芭妮帝国的末代皇帝为人刚愎自用,嫉妒贤良,一切皆以自我为中心。而桀骜不驯特立独行的帝门特三省正是眼睛之中令他无比难受的那块巨大的沙石。”

这些新颁布的苛捐杂税仿佛是压在帝门特人民头顶上的一座巨大的高山,好像晴空霹雳一样,直把人压得回不过神也透不过气来。有人称这些税法为“吸血税法”,就像这个名字所形容的那样,以皇帝为首的迪芭妮贵族与上帝会的神职人员好像一只巨大的吸血生物,贪婪地匍匐在百姓的身上,疯狂地吸食着所有人的鲜血。

同样被这个消息弄得晕头转向,愤怒不已的杰米亚逊行省总督丹派斯伯爵,连夜快马赶往帝都雪利俳斯,去觐见那位脾气古怪难以琢磨的尤梅尼三世,试图说服他改变主意,收回这些匪夷所思的税法。

不过这位正直的官员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是,还没有到达帝都城郊,皇家秘密警察就在半路上面拦截并且逮捕了他,罪名是“贪污腐败,收受商人的行贿”。

在那些阴谋者看来,只要是官员,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屁股后面多多少少总会有些不太干净的地方,给这些贵族扣上这样一顶大帽子,绝对就是百试百灵的事情。

当检察署与来自帝都的新闻媒体带领着一群气势汹汹的警察,冲进了丹派斯伯爵的府邸,企图以其贪墨的事实来昭告天下的时候,打开房门后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却是伯爵那清贫而简单的房间,上上下下能够搜出来的财物连1000迪芭妮元都不到。

一个最普通的帝门特家庭,恐怕都要比他们的总督要来得富裕。

自信满满前来抄家的官员与一旁监督的记者都傻眼了,丹派斯可以算得上是帝国官员的清廉楷模了,这突然的发现让他们连栽赃的机会都失去了。

贪污腐败的罪名没有成立,正当爱戴伯爵的人民欢欣鼓舞的时候,却传来了丹派斯被判有罪,即将被送上断头台的消息。

这次的罪名竟然是“宣扬异端学说”!

上帝会终于以这种无耻的方式参与了进来。丹派斯伯爵在其领地上鼓励科学实验的事情早已经触怒了这些信徒那脆弱的神经。他们在宗教上对伯爵发起的控诉,正好迎合了尤梅尼三世缺乏合理诛杀丹派斯的理由的急切心情。

双方一拍即合,就这样轻易的否决了丹派斯生还的希望。

同年的9月12日,在雪利俳斯的广场上,来自四面八方的人见证了这位总督的死亡。

据帝国解体后解密的历史文献档案记载,这位伯爵在受刑前就被割去了舌头,刺瞎了双眼,在上万教徒愤怒的声讨之中,被蒙着头部拉扯着走上了断头台。

不知道是何方飞过来一颗石子,正击打在丹派斯伯爵的脑袋上面,疼得他呲牙咧嘴。

收到启发的教徒们纷纷弯腰捡起了一切能够扔到场地中间的东西,砸向断头台上的伯爵,吓得侩子手都远远地逃开在一边。

可怜这位正直清廉,一心为民的官员就这样无妄地惨死在暴民的乱石之下,甚至连个辩解的机会也没有。

他的死为其他人敲响了警钟,也有人说这次事件成为了后来波澜壮阔的帝门特独立运动爆发的导火索。

与这位丹派斯伯爵并称“帝门特三总督”的其余两位总督,瑞华农行省的总督尤里觉伯爵与贝那菲特行省总督维特侯爵立刻嗅出了空气中不一样的政治气息。

远方的那个残暴的皇帝正高高地举起他的屠刀,正准备把一切无视其存在的东西彻底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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