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无故之人(一)

“我这是……”

许山广睁开双眼,旋即闭嘴,他立马警觉,只因为他发现自己醒来的床上,竟然还躺着另一个人,在起伏着被褥,平稳地呼吸!

这陌生环境中,有一个陌生女人斜躺在边上,这感觉很荒诞,如同喝醉之后,发生了一夜情,在酒店里一觉醒来般破碎。

可是,许山广他记得很清楚,他没有做什么梦,他记得自己是怎么演戏,骗过了伊万诺维奇等人,让一直蹲在实验地外的衔蝉和守宫,趁着地下水进来时,将自己和师姐梁侍然保护起来,由此一举脱困。

“然后……”

许山广努力回忆,却一时哑语,他发觉自己真失去这之后的记忆了,这不应该。梁侍然希望他不破坏白银铁树,而他也没有用师父玄传授的力量之道去破坏,而是选择了较为“柔和”的水这一外物作为攻击手段,白银铁树因为复杂,巨大的根系,在深井之中,实际上不会随地下河移动的,只有他们这些小体积的东西才会,而许山广他有人工记忆生命体形成的庞大体积卡在涡流洞口上,也就不会被卷入地底更深处。

那么,自己会有记忆断层,难道是因为暗流太过汹涌?那水体中的撞击还是太强烈了,所以才导致即便有人工记忆生命体的缓冲,他还是就此昏厥了?

许山广想着的时候,缓缓起身,检查起自己的身体。他穿着单薄的花格子睡衣,这有些不合身,这种丝质顺滑的衣服肯定不是他的,不是他记忆力好,而是他知道自己根本穿不起这种高档货色。

这里,应该不是情趣酒店。

眉头微微舒展,许山广还发现自己并没有睡了身边的女郎,即便他裤子没怎么穿好,但并没有什么遗漏出来。

许山广闻了闻自己衣袖,又闻了闻自己的手,然后他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猜测自己应该是洗了一个澡,这才能香喷喷,干干净净的。

注意力终于放到了身旁安静睡着的女郎了,少女顶着一张精致的娃娃脸,那散落的青丝反射出一丝金光,就像金片落在了床单上。

少女似乎是个混血儿,很美,很可爱,也很性感,许山广透过被子头缝隙,可以看出少女“凶器”惊人。

这是一个充满至极诱惑力的美人,许山广纳闷,自己怎么就身处在这里,和这种美女扯上了亲密关系。

不算须弥芥子,那平行世界的廖佳玲,自己,应该是第一次和女孩同床共枕吧!得亏这女人睡得比自己还死,一点防备都没有。要不然,许山广都以为又是一个居心裹测,莫名其妙的敌人。

“你该叫醒我的。”

许山广低头,发现少女已经醒了,不知何时起,正用翡翠般的眸子,安静地看着自己。

一时不知该怎么回话,许山广暗自攥着拳头,他还是小心为上,以静制动,一起睡觉的少女他是真不认识,真不熟,这违和感,不能不注意。

少女没有在意许山广带着一丝冷冷的目光,她掀开被子,挺起腰来,自顾自说道:“睡得怎么样?我可真是神清气爽,这就是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感觉吗?真好,今天,也同样是一个美好的日子。”

许山广看着穿着微微有些宽松的蕾丝半透睡裙的少女,一边撅着嘴,一边夸张地伸展着双手,蕾丝映衬的肌肉,在微隆的脂肪中清晰可见。

少女一副举杠提肛的姿态,真是妩媚无端,萝莉脸配上御姐娇躯,可真是成熟和纯真并存,令人想要犯罪。

但许山广早已不是随便什么美女就能试探了,自从吃了魔女廖佳玲的亏,自从接触到太虚,自从他有了“远大目标”,就已经脱离血脉贲张的低级趣味……至少,他已经会一直如此提醒自己,初心不忘。

“谢谢你的照顾。”

许山广很有礼貌,他低垂眼帘,非礼勿视,等少女在床上完成了一系列堪比瑜伽的舒展动作,这才缓缓出口:“但请允许我问一下,这里是哪里?以及我身边,你是否见到了另一位如你一样美丽的女性?她是和我一起的。”

“呵呵,男人,嚯嚯,真生分的花言巧语……咳咳,不过看你的样子,实际上,似乎并不担心你的梁师姐啊,这是为什么?”

少女前言不搭后语,她最后用拳头捂嘴,很可爱,却也是莫名其妙。

许山广微微心虚,不过旋即直想翻白眼,心想这家伙就不尴尬吗?这是不在意自己这个男人吗?心理素质比得上那些在公共场合直播卖力求打赏的街头女生了。

“梁师姐的话,身为师弟我自然很担心,但见师姐您……我感到心安,能如此照料自己,心想梁师姐她,应该同样有人照顾,没有大碍。”许山广说着下床,将这有些拥挤的双人床全让给了少女。少女喜欢在床上做奇怪的动作,那就让她舒服地去折腾好了,而自己也自在一些。

“师姐?对!我是你……师父的亲传弟子,哼,也就是所谓耳提面命的门徒,来照顾你的,你的命是我救的,不是我,你可就死在地下河里了,嘿嘿,而且这一周以来,一直发着大水了,这几日要不是我日夜陪着,怕你是要活活饿死了,永远醒不来……所以,请感恩戴德吧。”

少女开始严肃起来,她也下了床,郑重其事地继续说道:“倒是没有白救你,师父的眼光不愧厉害,只是,咳,师弟你是怎么猜出我的身份来的?我可是不知道你有这种读心修为。”

许山广摸了摸鼻子,读心?他修为低下,怎么可能做得到,他催眠别人都做不到,他现在也只是感受到了少女身上的太虚气息,而且少女并没有敌意,反而……有种古怪的亲昵。他这实际上的处男体质,倒是对这个挺敏感的。

廖佳玲,梁侍然,他身边围着的女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也许精神上有两世加持,但这个年轻气盛的身体,还是实诚的。

许山广感受着体内的灵机,他莫名对少女的确有一种好感,这可真是令人感到奇怪。

“因为师出同门,师姐的气息和梁师姐很相似。”许山广将疑惑暂且藏起,他依旧很有礼貌地回答这奇怪少女。

“哼,真是这样吗?许山广,你当我傻子吗?”少女自来熟地微笑着,她又开始吊儿郎当起来,侧坐着,摇晃着腿。

许山广正无语时,门外有异响传出。

“有人,总共五个人,四男一女。”

少女收起随意,她几乎闪现一般,离开了床,来到房门前,微微打开了一条缝,在许山广心想咱出去是不是得换身衣服时,少女已经消失了。

“神隐?”许山广微微一惊。

太虚修士,修行如人的成长,对于太虚这个崭新世界来说,每个人都如刚出生的新生儿一般娇贵,修士们必须如婴儿一般蹒跚学步,按部就班地逐渐适应太虚气息。这个开头无法跳过,否则必被太虚侵蚀掉肉身,化为失去理智的幽魅。

“涤魂,筑神,神隐,神土,神衰,已知五个阶段。”许山广低声咕哝着,他来到门前,透过门缝偷窥外面。

这个突然冒出的碧眼师姐,境界至少在神隐,那是可以随时消失在人世,遁入上界的超凡存在。

许山广通过门缝,看到了碧眼师姐所言的四男一女,就在走廊上,四个男全身脏兮兮的,沾满了土红的泥水,他们很暴力,有的在打砸东西,有的在骂人,骂的对象就是在场的唯一的女人,她是个美丽的少妇,一袭白色长裙包裹着成熟丰腴的身体。

美妇此时抱着手,突然就跪坐在地上,似乎是被打了,只是许山广这个角度看得不太清楚。

“阿这。”

许山广收回脑袋,他大概明了,自己身处在一个贵妇的家里,而四个男来者不善,看样子绝对不是什么邻居,美妇并不认识他们,而且他们全是光头,凶神恶煞,一般人还以为是哪里的花和尚呢。

“莫非,他们这些人是从监狱里逃出来的?”许山广想象力丰富,他如此猜测。

但能让政府机构这般瘫痪,这得是多么可怕的“发大水”,碧眼师姐你说得也太风轻云淡了。

虽然因为气候变暖,全球天气极端情况常态化,但也正是因此,国家保障制度也是越来越智械化,极大提高了消防救援人员的战斗力。

可是,如今……

“或许,人性并不总是新闻里的伟光正的。”许山广叹息,他的语气带着一股老人般沧桑。

碧眼师姐不知道在干什么,想干什么,她神隐许山广又不能神隐,只能就这样继续观察。

四个男人,他们叫骂着,宛若各种方言杂糅,根本不知道在说些啥。他们打砸了一番后,似乎是累了,而这时候,短暂的安静之中,美妇突然暴走,她竟然选择了反抗,但就像大部分的女人打架一般,只有乱抓,乱挠,和踢裆,可是,对于这些身体素质优秀的光头男子来说,并无用处。

这四个男人,简直就像在玩乐一般。

美妇被男人们粗暴推搡,撕扯衣服,白花花都跳了出来,这一刻,这四个男子彰显出了兽欲,而许山广,也无法忍住不出手了。

男人欺负女人,他看不下去。

“喂,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犯罪,我要叫警察了。”

许山广打开门,义正言辞,鼓足嗓子地叫道。四个男子被吸引注意力,他们齐齐停止浪笑,饿狼般的视线在许山广身上扫了扫,最后,虎背熊腰,显然是领头的光头壮汉大笑出口:“呦,挺能生的,又一个儿子,你啊,听叔叔的话,滚回你的房里去,敢乱叫的话,你信不信老子干了你妈妈!”

光头壮汉插着腰,他虽然脏兮兮的,但穿着白色背心,套着一条碎花棉麻短裤,倒有点度假避暑的感觉,只是这人,现在毫不掩饰自己的肮脏欲望,裤头摇晃。

这一番话,顿时引起其手下的哄闹。

“大哥,干脆把他绑了,让他跟他傻子兄弟呆一边去。”

“别,大哥,这娃娃让我吧,长得不行,但皮肤挺水嫩的,我们反正要在这里住下,不如嘿嘿……”

“呵呵,大哥,那就让给二哥了,那这阿姨我们三人分了吧。”

这些人的言语许山广听得一清二楚,他感到一阵恶寒,也是,美妇的确太过艳丽诱人,如同熟透了的红苹果,饥肠辘辘的汉子都会想尝一口,而这个四个男人已经失去正常人的理智,目无法纪,心生歹毒。

但,自己乃修行之人,说实在,这皮肤其实是太虚侵蚀的结果,其实,苍白脆弱得很,哪有美妇的饱满水嫩,他这可是拥有超凡力量的真实代价啊!

“我不是这位阿姨的儿子,我跟你们一样,也是借住,只不过,你们敢这样公然施暴,难道是真不怕警察啊。”许山广摇了摇头,报警手段竟然恫吓不了,难道暴力机关也全面停转了?

“警察……”光头壮汉咧嘴一笑,他指着窗外,嚣张道:“他们都去避难去了,呵呵,这怪水,军队都进不来,小孩子是饿傻了吗?还以为跟以前样能叫警察?”

“军队都进不来吗?”许山广诧异,他这是一觉醒来到末世了吗?地球盖亚苏醒,彰显大自然的伟力,极端气候已经开始毁灭人类了吗?

这一瞬间,许山广想了很多,国家级,以至于世界级规模的阴谋内容都在他脑海里成型,不过,他没有去想外星人。

既然社会暂时崩溃了,那么,自己可以杀了他们吗?就像游戏里,享受那杀戮快感。

许山广看着自己的手,他突然有了这种感觉可怕,却又甚是无比自然而然的念头。而这时候,光头壮汉从口袋拿出一把蝴蝶刀,咚咚有力地走了过来。

“小子,你瞅啥,你不怕龙哥我?当年龙哥我混的时候,谁敢不鞠躬,那时候,你个小屁孩你妈还没生你呢!”自称龙哥的光头壮汉,给许山广炫耀了一番花手转刀,刀片干净,反射着寒光,这是暴力的威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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