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入华山

楼下那番折腾对沈丶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之前毒侵入肺,这下多多少少伤及五脏。不知道他中的究竟是何种毒,深入骨髓,几乎与本人融为一体。昏迷不醒,急火攻心痨上加痨,整个身体残破得像耄耋老朽。

了之想先为他运气疗伤,奈何这人坐都坐不住。作孽,竟真成了行善救人的在世佛陀?他小心翼翼将沈丶靠在床边,脱去外衫。

说实话,沈丶相貌精致,甚是好看。脸颊线条流畅颇为清朗,虽是丹凤眼,但眼睑裂宽度比例恰到好处,外眦角较钝圆,抹掉了丹凤眼的媚,俏丽得很。鼻尖立体,鼻翼偏肉,嘴唇不厚却带着俏皮的肉感。四肢骨骼清丽,手腕握起来脆生生的,竟冒出一些单薄的书生气。翩翩公子娇娇佳人,就是一天到晚戏弄他人,烦得很。

了之扎破他的中指尖,调动真气引着深黑的血流出。许久,依然不见清醒,了之只能时不时为他输送真气保命。

听云中神算说,蜀山派有神药效果还不错。

顾不得现在的时辰,直接敲开了鸦乌房间的门。

鸦乌打着哈欠问道:“了之师父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说完,使劲儿揉了揉泛着泪光的眼睛。

眼前这个少年有些陌生,了之心想这趟下山真长见识,寺里没有哪位师兄弟有半夜带妆的癖好,也许是离天宗的特色?他愣了会儿道:“沈宗主昨晚毒发晕厥,至今未醒。听说蜀山派有味神药,烦请施主找来一试。”

“宗主他怎么了?!”鸦乌一把抓住了之的胳膊,晃得他头晕:“我去看看他!”

“与其看他,不如拿药救他。”了之赶紧拦住他。

“我现在就去!”

“施主,你要不先洗把脸”

“人都要没了,还洗什么脸!”

“阿弥陀佛。”

“怎么又是他!”鸦乌抬手打晕一位弟子,取出玉露丸喃喃道。

天光大亮沈丶缓缓转醒,见他睁开双眼,里面尽是茫然空洞。了之端来茶水扶着他漱口。门“咣啷”打开,鸦乌急不可耐地拿着药往沈丶手里塞。

瞧见他整张脸,沈宗主一口茶水喷在了他脸上!“咳咳,咳咳——”沈丶话都说不出来,直咳得脸涨红,胸腔刺痛。

了之放下茶杯给他顺背:“正好,不用吐杯子里。”指挥着鸦乌换了杯白水让他喝药。

“宗主,怎么突然发作,今天不是时候啊!”鸦乌皱着眉,茶水打湿满脸色彩,墨痕一绺一绺跟着流动,笑得人直不起腰。

“没事,没事,咳,吐了些毒血,死不了你放心。”沈丶憋笑憋到又差点吐血,“倒是你,大清早起来,不洗漱吗?”

“哪里来得及,了之师父说你要死了,吓我一跳!”说着就要往沈丶床上坐。沈丶一脚踢向他即将落下的屁股:“你先出去,让小二备些早饭,我饿了。”

“好,我马上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谁干的?!”鸦乌刚出门就听见沈丶撕心裂肺的笑声,看来真死不了。

下楼时撞见轩辕噤和吕宋。轩辕噤看他满脸墨水乱七八糟,紧往吕宋身后躲。吕宋大概知道那件他“忘了的事”是什么了。

鸦乌看见轩辕噤那副小媳妇儿的模样就来气,嗅到两人身上浓厚的酒味儿,忍不住讽刺道:“狗男/男半宿不让我睡觉,你俩倒好,跑出去花天酒地。”

吕宋道:“嘴这么臭,迟早拿马刷给你刷刷!”

“哥!你就是偏心!”鸦乌委屈地表示我不是你的大宝贝了吗?

“你照过镜子吗?”这话一语双关。

旁边的轩辕噤心里一虚:“吕宋我们赶紧想想怎么进华山吧,快点,快点!”拉着他赶紧逃。

片刻,走廊上回荡起鸦乌破音的咆哮:“轩辕噤,我操/你大爷!”轩辕噤吓得浑身一抖,换衣服时腰带系了好几次都没系上。

华山盟会不日开启,前来参加的江湖人开始陆陆续续上山。每个门派有一张邀请函,大师兄大师姐或者掌门带领进华山府。

江湖中有头有脸的门派几乎都到了,个别小门小派也准备凑一凑东风。华山派财大气粗,每个门派都能安置妥帖。五大门派各有别苑,名声响的门派可拼住一个园子,叫不上名字的门派也有大通铺。

阳光大好,柔风习习,适合游游山,赏赏花,任谁也看不出明争暗斗。

年纪大事儿还多,沈丶和轩辕噤在这方面可以结为异姓兄弟。冒名参与也不是多光荣的事,被人发现搞不好直接来个“瓮中捉鳖”。这俩人显然心里没数,不停挑挑拣拣——沈丶讨厌陌生人一定要住别苑,轩辕噤说小门派伙食太差无法忍受。吕宋愁坏了,都想住别苑,也不动动脑子,五大门派的人是那么好相与的吗?

沈丶扇子一挥:“了之师父自然会带我进去,你们自便。”

轩辕噤反驳道:“少林弟子带个小白脸合适吗?”

沈丶道:“我是了之师父的救命恩人,对吧?”

了之:“”

眼看着他俩走远,轩辕噤气得直咬牙,谁是谁救命恩人,我才是你的救命恩人!剩下这三人真有些难办:吕宋和轩辕噤难在跟嵩山派有过节,把大师兄打成重伤估计化成灰都能被认出来。鸦乌难在这俩人拖后腿。

三人焦头烂额,翻墙这种低级行为都提了出来。轩辕噤无奈道:“人多眼杂,各派弟子遍布四周,站上墙头之时便是江湖留名之日。”

恰逢一位身着蛇纹图腾、紫色绸缎纱衣的少女映入眼帘,身上挂满银饰,走动起来叮叮当当煞是悦耳。她的脸上带了半面银质面具,露出一双杏核眼,一对柳叶眉,身后还背着一只包袱。

“有了。”三人相视一笑。

一炷香后,三人汇合。

“你,你们!”只见吕宋、鸦乌一身墨绿广袖暗纹滚边长袍,各带一枚铜色浮雕面具。轩辕噤,一身紫色纱衣腰身两侧露出椭圆形的雪白肌肤,每走一步便发出叮叮当当的悦耳声音。

“你不会把人家姑娘的衣服扒了吧?!”鸦乌嫌弃地看着他。

“包袱里的!包袱里的!你们为什么,为什么不跟我?!”轩辕噤气恼极了!

“我们都以为你跟我们想的一样。江湖中两大门派五毒银饰遮半面,少阳铜饰遮半面,一下一上,暧昧得很。云中神算不会不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喜欢紫色!”

“挺美的,走吧,小葡萄。”吕宋忍笑开口道。

若不考虑江湖乱事,华山的确是个值得游玩的好地方,上冠景云,下通地脉,巍然独秀,华山派位于平台之上,居高临险,视野开阔当真“一览众山小”。

可惜三人没心情欣赏,轩辕噤跟在五毒教队尾亦步亦趋,竟然毫无违和感。他一步三回头,吕宋鸦乌突然有种嫁孩子的惆怅。

“爹爹我甚是心痛。”鸦乌拍着胸故作痛心道。

“行了,一会儿进去找一下五毒教的位置,别让他出事。”吕宋道。

“你果然还是偏心!”

两个人在角落又等了一炷香才看到少阳派的大部队。五毒教和少阳派虽不如五大门派名声响,毕竟也算大门派,自然获得了拼园的资格。由于五毒这波人天天与毒物为伍,教内风格亦正亦邪,导致没有门派愿意与他们同住,意外独占整个园子。

五毒教姑娘多,规矩少,她们进门便不顾形象地伸展腰肢,随意躺坐,妩媚的姿势,白嫩的肌肤给轩辕噤闹了个大红脸,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正犹豫着要不要尿遁,突然响起一声媚气十足地调笑:“别装了,都跟我们进来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一位身形修长、姿态妖娆的姑娘躺在贵妃榻上,她摘掉面具露出尖尖的下巴,嘴巴两侧点了两颗红痣,细长眼睛慵懒地盯着轩辕噤。

“大师姐,你别逗她了,小姑娘估计第一次出门没什么经验,露了马脚都不知道。”另外一位眼角点了紫痣的姑娘笑道。

轩辕噤平生最讨厌别人称他为姑娘,现在却一句话都搭不上。他不太会跟女孩子打交道,干脆摘了面具支支吾吾道:“我,我,我才不是姑娘。”

大师姐兴致起,光脚走到他面前,绕着圈上下打量,其他小师妹纷纷聚过来:“这大眼睛圆溜溜、水汪汪的竟然是个男人!”

“脸软软的手感也不错。”

“这腰,这胳膊,这腿,真让人心软。”

“完了,我不干净了。”轩辕噤内心吐槽到,“怎么谁都爱摸两下?”“我,我只是借贵教方便进来长长见识,还望小姐姐们自,自重。”他满脸通红,硬撑着十分正经地说。

“小姐姐们,你好乖啊!”

“真是个好孩子!”

天啊!这种调戏他自己都能听出来!

到底是江湖经验决定际遇。吕宋、鸦乌进府之后直奔少林别苑,换上山下买的衣服。少林此次只来了了之一个人,别苑很是冷清寂寥,住几个人绰绰有余。

鉴于在女孩子们重重围堵之下不好意思撒谎,轩辕噤直言自己是点墨阁弟子独自一人行走江湖,听说这里有热闹看才来的。

五毒教的姑娘们看起来根本不在意他的目的,还为他单让出一间房。

“五毒教挺好相处的嘛,和传言不符。”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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