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风雨惊梦（13）
今天是2003年12月29日。也就是说再过两天就是元旦了，为了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今天晚上雁南S中各年级各班都举行活动贺元旦、庆新年。跟往年一样，这个活动还是以班级为单位，由各班班主任组织学生自行安排。
吃了晚餐，同学们都纷纷赶回了教室，因为先前班主任老师就吩咐过了，每个人都分配有任务。同学们一到，教室里的气氛很快就火热了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青春的笑容。
陈浩楠和徐子杰等六七个高个子男生负责搬课桌、布置会场，因为教室里的空间有限，差不多有一半的桌子都得搬到走廊上高高垒着。这可不是简单的差事，等搬完桌子，陈浩楠几个人都累得快要趴下了，一身的臭汗。
坐下歇了一会儿，陈浩楠和徐子杰两个就一边追着一边闹着跑回了宿舍去冲凉。还好开水房还有热水，要不洗凉水，这么冷的天可真让人受不了。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又把头发弄了弄，他们俩这才打打闹闹地回了教室。
这个时候，教室里布置得差不多了，五颜六色的彩纸挂在天花板上，上面还掉着许多漂亮的气球，窗户的玻璃上也贴满了彩色的剪纸。说真的，这些东西在教室里一挂，节日的气氛立马就显现了出来。暂时放开那些厚厚的书本和成堆成堆的讲义试卷，每个同学都特别开心，特别是对于高三年级的学生来说，今天晚上还有着更为深重的意义，这是他们在雁南S中最后一次元旦晚会，明年这个时候，同学们彼此间都早已各奔天涯，很难聚首一堂了。
很快地，班主任王泽就走进了教室，他今晚的造型还不错，换了一身很合适的西服，皮鞋擦得锃亮，头发也是特意弄过的，一看就是用了摩丝。更为难得的是，王泽的胡子也是刚刚刮过了，整个一人看起来像是年轻了好几岁，精精神神的！他一走进教室，立即就引起了全班同学的尖叫之声，还有好几个女生在门口围着他洒着彩纸……王泽稍稍低着头在人群里穿过，脸“唰”地一下子就红了，那样子绝对是超级滑稽、超级可爱。
终于，一些被邀请的任课老师和学校领导也到了，王泽一声吆喝，元旦晚会就正式开始了。首先，王泽做了一个会前小报告，说了好多祝福的话。说完话，他就想把话筒递给主持人，可是同学哪里肯依从，一个劲地都嚷嚷着要他唱一首歌——没办法，他只得从命。没想到王泽选的是成龙的《男儿当自强》，音乐声起，全场的气氛都带动了，同学们都跟着哼唱起来。
紧接着，被邀请的各任课老师和校领导都一一上台做了表演，他们不是说一个笑话，就是唱一首歌，甚至可爱的数学老师还激性而起，打了一段太极……
渐渐地，陈浩楠觉得有些闹了，他一个人悄悄地从后门溜出了教室。趴在栏杆上，望着漆黑的夜空，他不由地就叹了一口气，心中立时涌出了无限的感慨。也不知是怎么搞的，教室里突然有人拿着话筒在喊：“陈浩楠，陈浩楠呢？——怎么不见他人？”
而这时，陈浩楠正站在走廊上，忽一听声音就知道是班主任王泽，但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教室里立马就有人回应道：“陈浩楠刚刚出去了！看——他就在走廊上呢！”
“陈浩楠，快进教室来，唱首歌给大家助助兴！”王泽拿着话筒又一次高声嚷着叫道。他连连又示意管音响的同学换碟，随即《真心英雄》的旋律就缓缓起来了。
说实在的，陈浩楠今晚根本就没打算过要唱歌，因为她想起了林雨霏，两年前就是因为在元旦晚会上唱了那首《真心英雄》，才有了“欲飞”的神秘来信，也才有了“林雨霏的故事”。然而，当《真心英雄》的旋律再一次缓缓响起，陈浩楠却不由自主地迈开了脚步。从前门进了教室，他笑着接过班主任手里的话筒，随即他就随着乐章饱含激情地唱了起来……
当音乐的节奏缓缓停下，教室里瞬时响起了激烈的掌声。然而，陈浩楠一时之间眼角就湿润了，因为他又想到了林雨霏，但是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等掌声停下，微微地笑了笑，他便开口说道：“一路走来，尽管我们累过、哭过，但是欢笑的声音还是我们的主题。我要感谢老师们的谆谆教导，我也要感谢陪我一路走来的朋友们，借此元旦晚会之际我祝各位老师和领导事业顺利、桃李满天下，祝各位同学、各位朋友都学有所成、金榜题名！”
说完话，陈浩楠便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后才放下话筒慢慢地走下了“舞台”。“好！好！”随即一些人就尖叫了起来。等他一回到先前的位子坐下，徐子杰马上就冲着他笑了，双手还举着大拇指摇着晃着，示意着为他的老伙计喝彩！旁边的几个女生还笑着给陈浩楠递了好多吃的，有饼干、糖果，还有巧克力。对她们微微笑了笑，他赶紧接过了，并跟他们连连说了好几声“谢谢”……
这时，陈浩楠察觉到欧阳伊雯坐在对面正看着他，他忙冲她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然而，刚坐了一会儿，陈浩楠突然感到有人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他回头一看，居然是李东林，不由地他就“呵呵”地笑了。
拉着李东林出了教室，陈浩楠便笑着说道：“好哥们，元旦就要到了，祝你在新的一年里学习成绩步步高升，也越来越帅啊！”
“彼此彼此，都一样啊！”李东林也“呵呵”地笑了。不过，他很快就收住了笑容，接着说道：“我刚才看到你唱《真心英雄》了，很有感觉，真棒啊！——不过我看到好像流泪了，是不是想起林……”
话说到这里，李东林一下子就闭了嘴，他静静地看着陈浩楠。
“知我者，你东林也！来，伙计，咱们拥抱一个！”陈浩楠说着就跟李东林拥抱在一起，“我是想起了雨菲，跟她的结识大半也是因为《真心英雄》这首歌……”
“算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不要想那么多了！”李东林说着就拍了拍陈浩楠的背脊，“她是那样好的一个人，在天堂里一定过得很好，说不定刚刚她也在听你唱歌呢！”
“呵呵！”从李东林的怀抱里退了出来，陈浩楠高兴地笑了。
“这才好呀……我来还有一个使命的哟！”
“什么使命？”陈浩楠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李东林，问道。
“也没什么别的，”李东林摊开了双手，“呵呵”地笑着说道，“是老李特意叫我下来找你的，他要我邀请你到班上去唱首歌……”
“老李？”陈浩楠一下子想起了以前的班主任，还有他那慈爱的脸。稍稍愣了几秒钟，他立马就说道：“去，我马上就去，老李人那么好，我也不能辜负他的一番好意啊！”
“那走吧！”李东林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先等等！”陈浩楠说着就钻进了教室。不一会儿，他又跑了出来。
“你找阿杰干什么呀？”李东林小声地问着，因为刚刚在窗口，他看到陈浩楠跟徐子杰寒暄了几句。
“跟阿杰要了张碟呀！”陈浩楠笑了笑说，并把手里的碟晃了晃。
“哦，我知道了！——那走吧，老李还在等着你呢！”
“那还磨蹭什么，赶紧跑呀！”陈浩楠说着就跑了起来，李东林也紧跟着追了上来。
陈浩楠和李东林一路经过许多个班级，都是欢歌笑语的，到了211班教室，那就更火爆了，竟然有几个人跳起了很带劲的街舞，他们那动作超酷、超炫、超精彩。
陈浩楠刚一进门，老李就迎了出来，笑“呵呵”地一把就握住他的手说：“浩楠啊，好久都不见了，你是不是把我这个穷老师给忘了呀？！”
“哪能呀，您永远都是我的好老师！”陈浩楠也笑着说道，“我这不来看您了嘛，祝您元旦快乐，新的一年里事业顺顺利利！”
“你也一样，到时候考个名牌大学，老师我也跟着你争争光呀！”老李的脸上尽是笑容。
忽然间，好几个女生都围了上了，因为都认识，陈浩楠都笑着跟她们问了好。恰在这时，音乐声停了下来，老李走上前去接过话筒，假咳了一声忙就说道：“现在有请我们班上的老同学陈浩楠给大家唱歌一首，大家鼓掌欢迎！”随即，掌声就激烈地响了起来。
挥着手笑了一下，陈浩楠转身把刚才从徐子杰那拿的碟交给了李东林，叫他帮忙去放。随即，他便走上前去，接过了老李手上的话筒。在心里稍稍酝酿了一下，他便开口说道：“211班的老师们和老同学们，我又回家来串门了！借此机会我向大家献上我的新年祝福，祝大家元旦快乐，事事都如意，天天都开心……下面我给大家唱一首张宇的《一言难尽》，希望大家能够喜欢！谢谢！”
紧接着，缓缓的旋律声慢慢上扬了，陈浩楠激情而歌。乐声挺闭，又是一阵激烈的掌声，他说了声“谢谢”就放下了话筒。
陈浩楠刚一走出教室，突然又围上一群女生来，给他递这种吃的，又递那种吃的，唧唧喳喳，噪杂一片。李东林见来了，赶忙上来解围。
等女生们散去了，李东林“呵呵”地笑了，因为陈浩楠双手捧的都是吃的，衣服的口袋里还被塞进了好几个苹果，一不小心还掉出一个来。
“你笑什么笑啊？！——快给我帮忙呀！”陈浩楠急着叫道李东林，他那样子有点无奈了。
李东林拾起掉在地上的那个苹果，又把陈浩楠手里的东西分担了一些，乐颠颠地说道：“哈哈，长得帅也是件麻烦的事吧！”
“你这家伙，还幸灾乐祸呢！”
“哈哈哈！”李东林又是一阵狂笑。
也不知怎么地，李佳突然跑了出来，陈浩楠像是见救星似的说道：“佳佳，你来的正好，这些吃的我全给你了！”他说着话就把手上的糖果、饼干全都塞到了李佳手里。
“哇，这么多吃的呀！”李佳甩出银铃般的笑声。
李东林也跟着走上前来，说：“来，佳佳，我这里也给你了！”他说着就把刚刚从陈浩楠手里分担而来的东西一下子塞进了他妹妹的口袋里。
“我这么多吃的可怎么办啊？”这时，李佳撅起了小嘴。
“你干脆送回家去，反正现在出校门也没什么事了！”李东林笑着吩咐道。
“哦，那好吧！”李佳撇了撇嘴，有气无力地说道。正要转身离去，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忙嘱咐着说道：“浩楠哥，你们好好玩，我明天再来找你……”
陈浩楠连忙也嘱咐道：“好吧，你去吧，路上要小心点啊！”
看着李佳离去，陈浩楠便憨笑了一下，自言自语似地说道：“这个丫头啊！”
李东林也跟着笑了，他看了陈浩楠一眼问道：“最近这阵子佳佳丫头常去跟你问问题吧？”
“是呀，”陈浩楠点了点头说，“佳佳这丫头鬼精鬼精的，好多题目我也讲不清楚，她倒正好给我做了老师……”
“那你们……”李东林说着就隐下了后面的话，而是换成了别的，“要不我们俩上顶楼天台上聊聊去，这里吵死了，上面肯定安静一些！”
“好呀！”陈浩楠立马点头应道，他似乎一点也没发现李东林刚刚特意隐下了许多的话语。随即，他们俩便上了顶楼天台。
教学楼顶楼天台上，虽然寒风瑟瑟，但是陈浩楠却根本没在意什么。刚一靠着边上的栏杆，李东林就小声地问道：“浩楠，刚刚你为什么要唱那首《一言难尽》啊？”
“我也是一言难尽呀？”陈浩楠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他随即就仰着头看着夜空，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有的只是无边无尽的黑暗。
轻轻地在陈浩楠肩上拍了一把，李东林就轻声地哼唱了一句“衡量不出爱或不爱之间的距离”。接着，他便幽幽地问道：“你是不是最喜欢这一句呀？”
“你怎么知道？”陈浩楠小吃了一惊。
“因为每唱到这一句，你都好像积聚了全身的力气，你想发泄出来似的，因为你心里还是很矛盾，也衡量不出爱或不爱之间的距离——大概这一句就是唱出你的心声了吧！”李东林说着话又拍了拍陈浩楠的肩膀。
“哥们，我真的无话可说了，仅仅只有一句……”
李东林轻轻笑了一下，问：“一句什么呀？”
“知我者，东林也！”
“呵呵！”李东林笑着伸出手来跟陈浩楠击掌。
随即，两个手掌又重重地拍在了一起，“啪”的一声，几乎响彻了整个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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