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风雨惊梦（08）
如是又平静地过了两天，但欧阳伊雯仍然没有做过任何表态，这让陈浩楠心里更加疑问了，他的脑海里不由地闪着一连串的问题：难道我的那两首小诗出了什么问题？是太深奥了让她难以理解，还是太浅显了让她觉得太小儿科了？还是她根本不想去理解我的意思？或许她心里从来就没有我，只是把我当作一般的朋友？又或许……
这一切的问题充斥在陈浩楠的脑子里，让他常常莫名奇妙的心慌、心痛，甚至有些寝食难安了！他想去找李东林诉说诉说，但又怕耽误他的课业；他想和徐子杰好好聊聊，但又怕他说自己啰嗦；他也想写信跟萧秋明说说，但想想他远在北京，远水也救不了近火，那何必要去打扰他呢！
种种矛盾的心理，再加上胡思乱想的许多问题，陈浩楠感觉自己就快崩溃了。但是，这些东西又让他渐渐地坚定了一个决心，那就是他觉得必须跟欧阳伊雯好好谈谈了。
晚自习的铃声悄然响了，可是欧阳伊雯仍然没有出现，看着她空空的座位，陈浩楠心里自然有些失落；第二节晚自习，她还是没有来教室；第三节晚自习，她依然没有出现……
终于，下自习的铃声响了，陈浩楠“噌”地站了起来，第一个冲出了教室。他的这一举动，全班人都震动了，不由地一些人就小声地议论起来了。徐子杰和黎萍两个更是觉得奇怪，他们俩面面相觑，但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因为从来没有去过美术室，陈浩楠一连问了几个人才打听到它的位置——在老教学楼，但具体的位置也没有谁能够确定。直奔着老教学楼来了，可是找了一层，又找了二层，他仍然没有发现美术室的影子。呆呆地在楼道里站了一会儿，突然有个女生从楼上走了下来，陈浩楠见了，马上收拾了一下心情，便笑着走上前去问道：“这位同学，你知不知道美术室在哪里？”
“就在上面四楼，最西边的那间教室就是了！”那女生说着嘴角一绽，就甩出银铃般的笑声，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陈浩楠一时不知所措了，为了避免尴尬，他赶紧说了声“谢谢”就跑上了楼。到了四楼，他不由地又放慢了脚步……
从小，陈浩楠就喜欢书法，他知道书法是一门艺术。尽管对于美术方面的知识了解甚少，但他却知道美术更是一门极其精深的艺术，所以对于那些美术作画之人他总有着一种特别的感情，是羡慕，还是嫉妒，他也说不清楚。此刻，他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因为他怕，怕自己的脚步声惊扰了那些执着于绘画艺术的“精灵们”，特别是他不想惊扰到他的“伊儿”。
慢慢地走向靠西边的那间教室，寒风习习，陈浩楠忍不住打了一哆嗦，但是这风里分明带着淡淡的颜料的味道，他的心不由地又暖和多了。终于，陈浩楠终于走到了美术室的门口，看到写着“美术室”三字的门牌，他不由地就激动起来。
可是，伸出手正要推开门的那一瞬间，陈浩楠却犹豫了，他觉得这样冒冒失失的闯进去太不礼貌了。于是，他又向前走了一步，想从窗口看看美术室里面的情况再说。然而，他突然之间就后悔了这一举动，更后悔了这次美术室之行。因为他一眼就看到了欧阳伊雯，而在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男生——不是别人，正是申小虎。
陈浩楠呆呆地站在窗口，他的眼睛盯着美术室里面的情形：欧阳伊雯的手上正拿着画笔立着的画板上描弄着，而申小虎就紧紧靠在她的身边，好像在指点什么，他们是那么的默契……
突然之间一阵眩晕，陈浩楠不由地闭上了眼睛，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是先前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却在倾刻之间全部就消失掉了，他赶紧逃也似的跑开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眼泪悄悄地涌了出来，渐渐地模糊了陈浩楠的双眼
。在楼道里，他一步就跨出好几级阶梯，几次险些就要摔倒。终于，他逃出了这栋老教学楼，逃离了他刚刚看到了那一幕情景。
出了老教学楼，陈浩楠没有回宿舍，而是直接跑着来了幽园。在冷风里，在寒月下，整个幽园里一片萧凉、一片死静，没有一个人影，而有的仅仅是浑浊而又昏暗的路灯光。
进了幽园，陈浩楠径直跑到了凉亭底下，没有任何言语的铺陈，也没有任何动作的演练，他“嗵”地一下就坐在了石凳上面——他的头随即也靠在了石柱之上。丝丝的寒意从硬邦邦的石凳上瞬间传达到了他的脑部神经，但似乎再冷他也感觉不到什么了，也许是已经是冻得麻木了吧！
冷风呼呼地吹着，缠转萦绕在陈浩楠的耳边，像是有成百上千的夜的幽灵在轻声地啜泣。今晚似乎很冷，估计已经零度以下了吧，亭台下的池子里水面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它们折射着月色的光辉，闪耀着淡淡的荧光。
就这样靠在石柱上，陈浩楠时不时仰起头看着深邃的夜空，皎洁的月光、稀少的几颗星星，还有那无边的幽暗和漆黑；他时不时又侧下头看着池子里薄薄的冰面……他是那么地漫不经心，又是那么地细致专心，全然没有发现一个人已经悄悄地走进了凉亭。
这个人便是徐子杰，晚自习刚一下课他看到陈浩楠一个人匆匆地跑出了教室，心里难免些担心。等回到宿舍，过了好一会儿仍然不见陈浩楠回来，他披了一件外套便跑了出来。
在校园里跑了大半圈，不见陈浩楠的影子，徐子杰就一路跑着来了幽园。他一边跑一边找，还好在亭子底下发现了陈浩楠的身影。远远地他就放慢了脚步，所以走进亭子里来，陈浩楠一点也没有察觉。
“咳、咳、咳……”看到陈浩楠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徐子杰假装着干咳了几声。
“啊，哦——”被突然的咳嗽声小惊了一下，陈浩楠转头一看竟然是徐子杰，他就笑笑说，“阿杰，原来是你呀！我还以为真的有幽灵呢……”
“啊？幽灵？”陈浩楠的话也让徐子杰惊讶了一下，他挨着他坐下了接着说，“那我岂不是变成鬼了，我可不想啊，大好的青春年华我可不想就这么放弃了呀！”
“呵呵！”陈浩楠轻轻笑了笑，“阿杰，你说说，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亦或者是幽灵什么的？”
借着昏暗的路灯光，徐子杰看了看陈浩楠的脸
。良久，他才缓缓地说道：“鬼神之事我可说不准，我也不敢去亵渎他们——但是，你有没有发现就在这个亭子里也有一个夜的幽灵啊？”
“你这家伙呀！”陈浩楠摇着头，傻傻地笑了笑说，“我知道你是在变着法儿说我……”
“你知道就好，这么大冷的天，夜也这么深了，你一个人还晃悠在这幽园里，难道不像个幽灵吗？”
“幽园？幽灵？——幽灵之园？”陈浩楠突然大声笑了，他看了徐子杰一眼说道，“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吗？或许这幽园就是幽灵之园呢，我不经意也成了这幽灵园中的一员……呵呵，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浩楠，你不要这么说了，也不要那么想了，”徐子杰有点急了，“有什么事你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让我也给你分析分析，别老是憋在心里面！”
“阿杰，我也不想瞒你什么，”突然，陈浩楠站了起来，缓缓叹了一口气说，“刚刚我去了美术室了，本想跟伊儿好好聊聊，可是刚一到那我就看见她和申小虎呆在一起，他们俩靠得紧紧地，我看得出他们的关系可不一般呀！所以，我什么——什么也没说，就直接跑到这来了，也许……也许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吧！”
“那你有没有让他们看见？”
“那倒没有，我只是在窗口看了一眼就跑开了……”
“那样就好！”徐子杰这几个字说得很重很重。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满脸疑问着地看了徐子杰一下，陈浩楠连忙急急地问道，“事情都这样了，还好什么好呀？”
“至少有些事情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说，那样的话或许连朋友也没得做了——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
“什么事？”陈浩楠盯着着徐子杰，急着追问道。
这时，徐子杰也站起身来了，他在心里面酝酿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前两天我跟萍萍私下里聊了一下，我本想打听打听，看欧阳伊雯对你写给她的诗有什么反应，可是萍萍却告诉了我一件事……这两天我心里一直压着那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没事，你说吧，我想我已经把所有的事都想通了……”陈浩楠说着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那我可就说了……”
“说就说呀，别这么多废话好吗？”
“萍萍说，欧阳伊雯最近跟申小虎走得很近，他们很可能在谈男女朋友……”
“其实，这一点我们早就应该可以看出来的。”陈浩楠慢慢又坐回到石凳之上，缓缓说道，“……你还记得那回看电影的晚上吗？我们看到他们俩走在一起，当时我就怀疑他们已经好上了，可是我心里面还是抱着一点点幻想——可是，现在，终于，所有的幻想都已经破灭了！”
“也许，也许事情还有转机呢？”徐子杰悠悠地说道，其实他心里也没有一点谱。
“没有转机了，我也不想有转机了，”陈浩楠又站了起来，冷冷地笑了一下说道，“其实我早就应该梦醒了，只是我一直在骗自己，现在一切的幻想都破灭了，我也不想了……或许，以前都是我自己错了，我原以为她心里面有我，现在看来，她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朋友……她有权利追求属于她自己的幸福，她也有权利选择跟谁在一起，我不想去阻碍她，更不想成为她的绊脚石，只要她过得好我就很好了！”
“你说这话不是在骗你自己吗？”徐子杰有点气愤了，他用力推了陈浩楠一把说，“喜欢一个人就要勇敢地去追求她，你这样婆婆妈妈算什么？是成全别人吗？你这个样子只会让别人瞧不起——拿出你的自信来，跟申小虎那小子比比呀？”
“这不是比不比的问题，这是……”
“说那么多废话有用吗？”徐子杰一下子打断了陈浩楠的话，“说白了你就是害怕跟申小虎比，你怕你自己比不过他！”
“阿杰，你冷静点行不？”陈浩楠双手一把抓住徐子杰的肩膀，摇着他说，“我知道你关心我，我知道你替我着急，但是你再好好想想——一个女孩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我再去追求还有意义吗？”
“你怎么就知道欧阳伊雯心里就没有你了？”
陈浩楠迅速接上话来了，说：“如果她心里面有我，她至少要给我一点点暗示呀
！即便是我很愚木，不能明白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她交了男朋友也应该跟我说一声吧，可她呢？从来没有跟我提到一个字，即便是一般朋友，她说一声也没多大的事呀！”他急急地说着，不想泪水又缓缓地淌了下来。
“或许——”
“再也没有什么或许不或许了！”陈浩楠从裤袋掏了一张纸巾，迅速地擦去了脸上的泪水。接着，他忙又说道：“萍萍都那么说了，我也亲眼见了，这比什么都真，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那你总要给欧阳伊雯一个解释的机会呀，或许她真的有什么苦衷呢？”徐子杰终于说出了被压在心头的话。
“唉！“陈浩又楠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不想说了，也不要她跟我解释什么，我想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刚才一个人靠在这个角落里，我什么都想通了，人生里很多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没有用！再说了，现在我们正面临着高考，感情的事或许离我太遥远了，我不能再去想它了……好好读书吧，我们都要加油啊！”
“那好吧！”徐子杰轻声地说道，他不知道他自己是不是应该还做些什么，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陈浩楠的话很有份量。
“不管怎么样，阿杰，我还是得好好谢谢你——好兄弟！”陈浩楠说着就在徐子杰肩上拍了一把。
“没什么谢不谢的，”徐子杰也回应着在陈浩楠的肩上拍一下，“我也没帮到你什么，但愿——但愿你真的是想通了啊！”
陈浩楠淡淡地笑了笑，回道：“还是那句话，今天晚上的事不要跟伊儿说，就当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我们几个还是好朋友……”
“那当然，我们两个不仅是好朋友，还是好兄弟呢！一起努力，一起加油吧！”徐子杰说着就伸出一个手掌来，努了努嘴，示意地看了陈浩楠一眼。
“好兄弟！”陈浩楠举手就跟徐子杰击了响亮的一掌，“我们一起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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