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跑道上方百来米高飞了过去。
底下蝼蚁般的人群愤恨的大作身体姿势，比如举起竖着中指的胳膊，比如意大利人骂人的专业胳膊手势，更多人捶胸顿足。
好不容易看到生的希望，又在最后一秒被扑灭了。
这比毫无希望更难以接受。
飞机上的水手们现在就有这个感受。
机头的常远挥了挥手淡淡道：“杰克，你是个好人，更是个无所不能的牛人。
可惜深情不寿，天不假年，也许这方水土没有我们华夏的神，一切都没希望了。你去陪陪女朋友吧，实在不行厕所也能紧急的来一发。”
“你个人老心不老的家伙，我是得去看看兄弟们，顺便想想办法，不到飞机坠落的最后一分钟，我是不会丧失信心的！”陆去病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像个斗士般往机舱去。
田中看着他的背影佩服的点点头：“老爷子，他是真的有办法，还是在死撑？”
“死撑吧，只是一个统帅就算被敌人包围了，也得拔刀高喊我赢了，你懂的。”常远单手握着操作杆，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根雪茄。
“我信他！就算死了也没什么，总还多活了一段时间，总比恐龙咬死好。老爷子，你后悔上飞机前没上了那两个女人吗？”
“后悔的要命！只是我没有蓝色小药丸，又没有救护车等着，徒呼无奈耳。”33
“嘿嘿，我偷偷上了，那滋味不能说寡淡无味只能说聊胜于无。现在还有点羡慕她们呢，卡雅小姐好心留下她们姓名在岛上自生自灭，说不定靠着海量物资能活到您这把年纪。”
田中掏出火柴给常远点上，脸上无恨无爱，又有点不甘心。
机舱里，出乎意料的又有欢声笑语传了出来。
陆去病打开了常远号称“水”的一个箱子，一人发了瓶百年红酒。
“兄弟们，我们即将要到海里洗澡了！就要回归大家的精神家园—大海，我是一点不带怕的，反正有你们在，就算有块木板，我们也能重新把黑珍珠号的旗帜打起来！”
【耶！我们要做回老本行了！】
【海盗嘛，当了一辈子了，谁不会似的。】
【弱弱的问一声，如果海里没有木板呢？】
【你个弱鸡，那就抓条鱼做船！】
摩根大口喝酒大口说着胡话，一时间竟是逻辑自洽，没人提反对意见。
水手们大都心知肚明，这次凶多吉少。
一个个抱着酒瓶往嘴里倒，颇有临死前赚回本的市侩味道。
卡雅靠在陆去病胸口，神情淡然：“两个小时前我还在想怎么用甄嬛传里的套路对付你的小三小四，没想到，浪费我那么多脑细胞后竟是一场空。”
“咳咳，怎么会，你继续研究好了。顺便说一句，对小白好点，她有严重的自闭症，万一她受了委屈跳楼，这也不妥。”
“嗯嗯，那就让让她，一个月把你给她五天，反正我也要来大姨妈。”
“咳咳咳咳，你还真大方，甄怀仁你怎么对付？她爸可是手握几万精兵的统帅，不要说眼前这些兄弟了，就是把大海里所有海盗加起来，也弄不过一个骑兵团。”
“这么麻烦？都怪你，到处留情！”
“我和她们是清白的，只是我和她们一样经历过生死，互相救过对方几次。你知道的，女人嘛，感性的很，非要和我同生共死的，麻烦。”
“不想这些了，反正都回不去了，掉在几千平方海里没有人没有船的大海，还能回去不成。”卡雅微微一笑，说着要死要活的话，脸上表情却像睡前一般恬静。
陆去病苦笑一声，绞尽脑汁想着办法，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绝望的狂抓头发。
……
几小时后。
嘀嘀嘀，刺耳的警报声叫醒了已在驾驶位上睡着的常远。
他睡眼惺忪的看了眼仪表盘，叹了口气。
“田中，去把杰克叫来，电量只有百分之十了。”
“好，到时候了。”
很快，陆去病搂着卡雅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没电了？那就滑翔吧，希望掉进海里时能轻点，别把我们撞碎了。”陆去病侧头在卡雅脸上啄了一口，腻歪的不像话。
“杰克，你抱我坐在副驾位置上吧，我想和你一起淹死。”卡雅笑的很甜，说的很丧。
“恐怕淹死都很难，前方是雷暴区，飞机会先被雷劈成几块，然后我们就会从上千米高度摔在海面上，啪叽一声，变成一团血肉。”
常远做着手势，仰头就是一口酒，手中赫然是一瓶茅台。
陆去病抬头看了眼，前方不远处乌云笼罩，不时有粗壮的闪电在云层间串门，隐隐有雷声传来。
天地之威震人心魄。
懒洋洋的陆去病忽地定住了，脑海里有了个疯狂的主意！
“常老爷子，卡雅，我有办法充电！我得出去，到飞机顶上去。”
陆去病声音急促自信，卡雅和常远认真的看着他。
“你想在飞机顶上让雷劈？”卡雅冰雪聪明的想到了。
“对！前提是我们要冒着机毁人亡的危险冲进雷击区！”
常远放下茅台，活动了下脖颈：“那你需要一个老司机的帮助，相信我，目前这种情况机毁人亡不是危险，是可预测的将来。干吧，你怎么打算？”
“常老爷子，现在开始爬升，升至两千米左右改平保持。我从机舱门出去，爬到飞机顶上让雷劈，你看行不行？”
“哪有什么行不行，反正是死，总得试试，不过是你先死我们后死而已。飞机平飞后我尽量减慢速度，别摔下去。”
“很好，田中，你去副驾位置听常老爷子的命令，我去机舱了！还有一线生机！”
陆去病说完转身就走。
飞机已慢慢往上抬头。
陆去病到了机舱，可以活命的消息三言两语便镇住了又哭又笑的水手们，立刻按照他的命令动了起来。
大部分人绑好安全带坐在位置上，摩根和黎老六则守在舱门旁座位上。
两股登山绳分别绑在舱门两侧的座位上，另一头连到陆去病腰间两侧。
“我回来时如果失足掉下飞机，你们得负责把我拉回来，有把握吗？”陆去病勾着两人脑袋高声问。
“不把你拽回来，我们跟你一起跳下去！”
“没错，拉不上来我们再没脸和卡雅说话了，史密斯船长也会替你弄喜我们的。”
陆去病点点头，看向了卡雅：“飞机逐渐平了，你去问问老常，可以出去了吗？”
卡雅一声不吭跑向机头，十几秒后，跑回来冲他翘起大拇指。随即坐到座位上绑好了安全带，努力转头不敢看玩命的一幕。
“兄弟们，成不成就看这一把了，开门！”陆去病大吼一声，猛锤胸口两下！
摩根和黎老六点点头，两人一起拉着机舱门，松开扳手奋力往边上拉。
狂风一下吹进了机舱！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