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芙鼻翼收缩了一下，声音随之有些颤抖:“我都信。”
蒋邵川逐渐捏成拳的掌心泛起一阵冷意，他咽了咽口水后看着那双眼睛:“之前宋楠找人跟踪你的时候，我怀疑你家里的事跟他有关，就擅作主张的去查了，但……”
他一丝犹豫的停了几秒后，继而开口:“这个档案袋拿回来之后我就没有打开过，一次也没有。”
“所以。”宋芙接了他的话:“你真的听说了什么，是么？”
蒋邵川抿着唇迟疑了几秒，无声的点了点头，他感受到那人身子一瞬间的僵硬后慢慢低下头。
他忙朝宋芙靠近，还差两步的距离的时候，宋芙抬手止住他的动作，还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可以吗？”
蒋邵川看着她，抿嘴轻轻回了声:“好。”
宋芙把手里的纸理好，跟着牛皮纸袋放置在桌面上，回身拿过大衣后便转身离去，衣摆打在门便发出一声闷响后，她的身影消失在外面一片夜色之中。
蒋邵川凝视着她离开的方向，胸口发闷，鼻尖微微发酸。
“对不起。”他喃喃自语着。
承载了太多歉意的话到嘴边却只汇聚成了烂俗又心寒的词语。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双眼睛从刚刚的明亮变得灰暗，通红的眼角挥洒掉了灿烂的笑颜。
夜幕降临之后又飘起了的雪花，随着冬风在路灯光线下飞洒。
路上车辆接二连三飞驰而过，依旧如平日熙攘，所谓的节日氛围已逐渐隐匿在岁月的长河。
节日的原因倒比往常多了些人驻足。
冬夜的这里被白雪掩盖比往常更为清冷，凛冽的冬风卷带着些许雪片侵袭着裸露在外的肌肤。
她拎着暖黄色的灯笼攀上阶梯，遁着熟悉的路线走到父母所在的位置，将手里的两捧花束放置跟前。
雾白的哈气在嘴边萦绕，模糊了泛着水光的杏眸和浅笑着的脸:“冬至快乐。”
雪花沾染发丝与睫毛，飘落在深蓝色大衣的领子与肩头，暖光笼罩的修长身影伫立在夜里。
她抬手轻轻扫开墓碑上面的积雪，而后扶着墓碑倚靠着坐上一旁的石阶。
公司与家里的全部事宜也在今天临近尾声，长达快六个月的时间终归在冬季来临之际画上了句号。
在外人眼里自然如此，而对于他来说，是给一段记忆安上了把锁，尘封在心底的最深处，久而久之变成不愿触及的一道疤。
她抬手抚摸着被冬日寒风吹得冰凉的墓碑，仰头看着难得万里无云的夜空，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们就好像商量好了一样，不管谁来都会说上一句可怜的孩子，连总欺负我的隔壁小胖子都一脸感慨的鞠了一躬，说了声节哀顺变，一向和老妈不对付的三婶也摸着我的头哭的梨花带雨。”
她双手拦在嘴前哈了口热气:“六个月了，她们见到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好像没怎么变过。”
“什么表情啊。”自问自答了一句:“同情吧，铺天盖地砸过来的同情，一下子都感觉不到别的了。”
然后吸吸鼻子，低声笑着:“也可能没有别的，别的没人能给，也没人想给。”
再次见到林奋的时候，他正在蹲坐在家里收拾东西，男人披着一身风雪站在门口，灯光映着往日一样亲切的笑容，这便是他六个月以来看到过的第一个这样的笑，不掺杂同情与悲怆。
“高高在上的人应该是你，而不是那些施舍同情的围观者，你有自己的力量，只是还不够强大。”说着，男人冲他伸出了手。
“你需要的是一个后盾，孩子。”一个让你拒绝任何形式的同情，变得足够强大的后盾。
“姐姐。”林小小轻轻拉了拉宋芙的衣摆，见后者仍靠着公交车的车窗发呆。
小孩往他身上凑了凑，又尝试着唤了一声:“姐姐？”
宋芙愣了一下后坐直身子，抬手把林小小往身边揽了下，低头问道:“怎么了？”
林小小靠在怀里抬头看她:“姐姐你在想什么？叫你半天了，你都不搭理我。”
“小混蛋。”宋芙笑着用额头抵着小孩的脑门蹭了蹭:“叫姐姐干嘛啊？”
“姐姐。”小孩眨巴着眼睛:“你刚刚跟阿姨说家里有事……是什么事啊？你都没有吃饺子，阿姨包的饺子可香了。”
宋芙这才想到刚刚回去接林小小，随便跟瑾姨扯的谎，她迟疑了几秒后轻轻捏了捏小孩的脸。
“小小，大宝他们一家人有自己的家，需要私人空间，我们不可以一直打扰他们的。”
小孩歪头看着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转而又摇摇头:“可是姐姐都没有吃到阿姨包的饺子，我还忘记了给姐姐带，光顾着自己吃了。”
宋芙被他的小模样给逗乐了，把小孩紧紧的搂在怀里，又在脑门上亲了两口。
“小小替姐姐吃了就行，而且姐姐有小小陪着就很开心啦。”
林小小伸着小短胳膊去抱宋芙:“那姐姐不要哭，小小陪着你。”
宋芙边应着小孩的话，边转头看向车窗，倒影在上面的眼角微微泛红，她抿出笑意抬手随意抹了把眼角:“姐姐只是刚才打了个哈欠。”
小孩抓着她的袖子:“那我回去哄姐姐睡觉，姐姐要乖乖的。”
宋芙哭笑不得的点点头:“好好好，那就交给小小了。”
小孩胸有成竹的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蒋邵川刚进家门就被大宝扑了个满怀，瑾姨拎着小孩的毛兔子拖鞋跟在后面。
看到他后不由松了口气，上前接过他的大衣:“宋芙说家里有事接了小小就走了，你可倒好，这么晚才回来。”
“工作室那边的事儿才忙完。”蒋邵川抱着大宝坐上沙发，把小孩的脚握手里暖了暖:“这大冷天不穿拖鞋，想冻截肢啊兄弟？”
大宝乖乖让爸爸给暖脚，整个人乖乖的靠在蒋邵川怀里:“爸爸。”
蒋邵川给小孩套上拖鞋:“嗯？”
小孩抬手拽了拽他卫衣帽子的抽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