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俨然就是自己之前气冲冲在微信上发给林羽的那句“特漂亮，天仙儿似的漂亮，配你小舅简直不要太委屈”，下面紧跟着林羽仿佛自带感叹号的发言:“我孩子很少这样夸人，什么样的天仙，小舅我也想看！”
宋芙:……
林羽你是狗吗林羽？！！！
她刚想说话，却不小心瞟到对话框最上面蒋邵川自己的一条回复，内容不重要，关键是头像。虽然蒋邵川很快把手机收了回去，她没有看得太清楚，但，这个头像主色是蓝色，显然和躺在她列表里那个微信号的头像不一样。
宋芙的表情僵了一下，才勉强笑着回道，“我也是实话实说。”
这时叶岑走过来了，抱歉说自己刚才接了个电话，蒋邵川摇头说没事，扭头看了看不知为什么明显开始走神的宋芙一眼，然后客气地冲她笑笑，“上车吧，先送你回家。”
后来的一整路宋芙都在想头像的事情，聊天时显得非常心不在焉，偶尔还会慢半拍。
人的情绪有时候就有那种奇怪的脆弱，更大的波动都经受住了，却容易被微小的细节打败。
其实，蒋邵川有两个微信号挺寻常的，但是…但是他用来加自己的那个，是什么玩意？
所以才那么冷冰冰，朋友圈刷下去满屏的链接，没有日常生活的半点痕迹。而她曾经因为那句“对方已经通过您的好友验证”开心了整晚。
谁曾想，她开心的事情，就只是自己成为游离在对方生活边缘的，无关痛痒的角色而已。
“宋芙，”叶岑看出宋芙的不对劲，有些担心地问，“你怎么没精神的样子，不舒服吗？”
“没有啦，”宋芙适时地打了个呵欠，“就是突然有点困了，等会儿回去睡一觉就好。”
蒋邵川闻言立刻抬眼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
叶岑笑着说，“我说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喜欢熬夜。”
宋芙下意识地往前座看，但很不巧地，错过了蒋邵川刚才的那道视线。她嘟囔着，“我也不想的。”
但自从遇见某人，就好像每晚吃下一瓶强效失眠药。
把叶岑安全送回家之后，车里就剩蒋邵川和宋芙两个人，宋芙没再努力找话题，靠着座椅后背百无聊赖地刷手机。
还时不时要揉揉眼睛打个呵欠，好像变成只困倦的，不爱搭理人的猫。
说实话她也是真的有点困，毕竟睡眠不足是铁板定钉的事实，而且中午又经历孙晨飞那么一通闹，和一顿独挑活跃气氛大梁的午饭。
身体里囤下来的那点电量早就耗光，没一会儿就在汽车平稳的行驶过程中脖子一歪，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车已经开到阿姨家楼下了，她身上盖了件外套，应该是蒋邵川的，上面裹着层熟悉的香水味。
宋芙恍恍惚惚地坐起来，一看驾驶座，蒋邵川人不在，但汽车还是发动的，因为空调还吹着。她抱起那件外套往车窗外看了一圈，很快就找到蒋邵川。
他就穿着件毛衣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打电话，手里夹着支香烟，抬手时唇边散开一片朦胧的雾。
真是，这个男人好像只要随随便便往那儿一站，周边所有的一切就都变成陪衬，就连那片被他呼出口，能在他唇边缠绵逗留的白雾也惹人羡慕。
宋芙打开车门跳下去，蒋邵川撩起眼皮，远远地朝她笑了一下。
“嗯，没别的问题，跳帧的那几个问题尽快处理一下，今晚发吧。”蒋邵川好像在聊工作的事情，宋芙没打搅他，但把手上拿着的外套撑开了，眼神示意他快点穿上。
蒋邵川于是把烟叼在嘴里，用肩膀夹住手机，两只手依次伸进袖子里，等到宋芙自觉帮他把衣襟拉平了，就顺手在宋芙柔软的头发上揉了一把。
“谢谢。”他笑着，无声做了口型。
宋芙摇摇头，垂头舔湿了干燥的唇。
过了会儿，蒋邵川挂断电话，问她，“睡醒了？”
宋芙有些懊恼地说，“我睡了很久吧，你怎么不叫醒我？”
蒋邵川说，“我不赶时间。”
宋芙说，“反正我都到家了，上去睡也一样的。”
蒋邵川笑笑，没说话。
其实一开始是想把人叫醒的，他都已经开了后座的车门，探身进去打算出声了，但忽然宋芙睡梦中不太安稳地皱起眉头，咕哝了一句“邵川”。再一看那仍未消去的黑眼圈，蒋邵川一下子就心软，心底叹了口气。
揽住她的肩膀让他平躺下来，脱下自己的外套盖了上去。
宋芙也闷闷的不说话，两只手插在上衣口袋里，蔫头耷脑地站在他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个人静止成一张平面的画。
“咳，你是不是。”蒋邵川难得地主动开口，宋芙抬眼望过去，见她眨着那双漂亮的眼睛，长睫毛扑闪两下，脸上隐约可见那种强行找话题的尴尬，“不吃南瓜？”
宋芙呆呆地“啊”了一声。
蒋邵川解释道，“今天中午的奶油南瓜汤，你好像一口都没喝。”
“噢，”宋芙又把视线垂回地上，“是不大爱吃。”
“点单的时候怎么不说？”
“就，无所谓嘛，一个套餐换来换去怪麻烦的。”
“嗯，”蒋邵川顿了一下，说，“那我记住了。”
“什么？”宋芙有些诧异地看回去。
蒋邵川笑了一下，“以后不给你吃南瓜。”
宋芙又开始发愣，“哦。”
蒋邵川忽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宋芙在自己面前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没精打采过。他也习惯了游离在任何闲谈之外，很少体验这种想努力把天聊下去但无处使劲儿的感觉。
“邵川。”宋芙愣完，这么喊了他一声。
蒋邵川立刻应了，“嗯？”
宋芙欲言又止，“你。”
蒋邵川耐心地看向她，声音也柔和得不可思议，“怎么了？”
宋芙却在犹豫许久之后，最终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先上去了，你早点回家吧。”
这些问题她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