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邵川转向小助理，“那你呢？没事吧？”
现在他在知道了小助理是自己的助理，不过只跟了三年，不在他能记住的范围内，所以他不认识了。
“我比较幸运啦，就一点小伤，没什么事，”小助理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不过这些粉丝真的太过分了，简直不要命！”
蒋邵川倒没他这么生气，反而觉得这事儿很新鲜，“我天，我竟然有私生饭了？”作为一个公司负责人，因为能力颜值都不错，所以收到了很多年轻小姑娘的追捧。
小助理哭笑不得，“现在是该得意吗？”
之前的蒋邵川还想象不到出入都有粉丝追着跑的生活。
他当然知道私生饭不好，而且追车的行为很危险，但在他的角度他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的事业貌似更上一层楼，就跟天降馅饼似的，很难说没有一丝开心。
小助理说，当年公司上市后大火，他也因此获得了更多关注。
蒋邵川一边听他说，一边饶有兴致地在手机上翻看自己的相关信息，恰巧看见微博上有人在纪念公司上市五周年，还有好多人画图剪视频，她们自称蒋氏女孩。
今天是8月13日，原来当年蒋氏是在8120年的8月13日上市的。而在他的记忆里，他甚至还没有把它拍完。
蒋邵川的日历里根本没有8120这个年份。他看见有个视频的结尾是他和宋芙并肩鞠躬的画面，弹幕把背景音乐的最后一句唱词“跨越时间，我在原地”刷了满屏，一时深感怅然。他没经历过，他什么也不知道，好像所有人都在向前跑，偏偏把他留下了，倒是应了这满屏的弹幕，只是——
很遗憾，他连这首歌也没有听过。
他问小助理，“宋芙呢，宋芙怎么样？”
“宋芙？”小助理疑惑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哦，宋芙老师是吗，挺好的啊。”他答得比较笼统，因为根本不清楚蒋邵川问的是什么。
蒋邵川想起之前那通电话，挣扎了一下，还是犹豫着问道，“那，我和宋芙。”
“你和宋芙？”
“怎么样？”
这个问题问得小助理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说，“就正常吧。”
蒋邵川不明白，“正常是有多正常？”
小助理纳闷，邵川哥怎么忽然在宋老师身上执着起来了。他只跟了蒋邵川三年，之前那些事情全然不知，甚至还道听途说，一度以为他们两个在所谓的“解绑”之后关系不合。而且，这两年他几乎从没听蒋邵川主动提起过宋芙。
看着蒋邵川攥在手里的手机，小助理猜测，难道是在网上看到什么乱七八糟的言论了？如果是这样，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在邵川哥的心里，他和宋老师昨天都还是在一起的。
于是小助理说，“你和宋老师没什么啦，还是朋友来着。”
其实他的本意是宽慰，但蒋邵川无心领悟，只忽然沉默下来。这是出于一种警惕的心理，他想到，他和宋芙的关系本来就不宜张扬，说不定以前的自己根本什么都没有跟小助理说过。
“我失忆的事情，记得要保密，不然很麻烦，”沉默完之后，蒋邵川叮嘱小助理，“小睿，我的秘书现在还是小睿吧？”
小助理点头。
“那小睿。”蒋邵川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要瞒着钟睿比较好，毕竟他们是很多年的工作伙伴了，“算了，小睿那边我自己会说，但是医生那边需要你去沟通一下，知道吗？”
小助理再次点头，“放心吧邵川哥，我明白。”
晚上蒋邵川躺在陌生的病房里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在那边的事。无论别人怎么跟他说这些事情已经如何如何远了，他都觉得那还是新鲜的，刚发生不久的，连细枝末节都清晰，他甚至记得还没拍的那几页剧本上的台词。
而他记忆中的昨天发生了什么呢？
蒋邵川在好不容易才拥有的睡眠里梦到了，梦的范围还要广些，从他记忆里的昨天，扩大到了昨天的前一天。
那是在特调处的屋檐下，他们还是并肩倚靠在身后那堵墙上，手里各自夹一支香烟。夏日午后的雨水带一种温热的潮气的扑面，檐下雨水成线滴落，在地面泛起涟漪。
宋芙穿着衬衫马甲，睫毛垂下，落一层淡淡的光。
蒋邵川手上那支烟已经快要燃到底，他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烟蒂，低头狠吸一口，于是白雾散开，藏起他线条利落的侧脸。
蒋邵川仰起头来，看着天空眯起眼睛，喃喃地说，“这雨怎么还不停？”
宋芙碰一下他的手肘，转头看着他问，“不喜欢下雨？”
蒋邵川答，“湿漉漉的，不喜欢。”
宋芙笑了，双眼弯了弯，梦境猛地亮起来。远处天空是一大片灰白的云翳，整个画面就一下子仿佛曝光失误一般，光全跑到云层上去。灰白变得极度刺眼，他那张脸反而彻底暗淡了。
蒋邵川看不清宋芙的五官，就只听见她的声音。
“我们来打一个赌，如果明天不下雨了，我们就都往前迈一步，好吗？”
蒋邵川心如擂鼓，问她，“那如果还下雨呢？”
宋芙的声音变得有点远，“那就没有办法了，谁让你不喜欢下雨。”
然后到了第二天，连续一个月都在傍晚下雨的上海，没有下雨。
那是蒋邵川的昨天。
他们在一起了。
宋芙前一天很晚才收工，回酒店后还严重失眠，早起上戏时顶着两个乌青的黑眼圈，把化妆师吓一跳，一边调遮瑕盘一边调侃他说宋老师夜生活丰富。
宋芙半闭着眼睛昏昏然，闻言抱歉的抬眼一笑，“不好意思啊，麻烦您了。”
化妆师跟过大大小小的剧组，演员明星也见过不少，这么有礼貌的，算算还是屈指可数。她笑了，手上的动作也更轻些，“这有什么的，宋老师就是太客气了。”
宋芙最近在拍一部悬疑剧，不是绝对的女一号，但难得的是，是个挺有意思的超级大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