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脚步渐行渐远，彻底消失，汪滢滢缓缓从二楼走下来。看见客厅里沉默的男人，她开口，语气里听不出情绪，“这就是你苦苦等了几天想要给我看的结果？”
眉头微拧，顾瑾言抬眸，“滢滢，这个男人不怀好意。”
“正如刚刚贺玄说的，只要我们还是夫妻，我不会跟其他男人有任何感情上的纠葛，这是我对这段感情最基本的尊重。顾瑾言，这样的闹剧，以后不要再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了。”
“为什么你宁可相信贺玄，也不愿意相信我。”
眼看着汪滢滢要走，顾瑾言的语气带了一抹急切，“我才是你的丈夫，是那个日夜与你同吃同睡，毫无隐瞒的人。”
“可是。”脚步顿了顿，汪滢滢回身，“人心都是隔着肚皮的，不是么？”
这句话凉薄，她的脚步更是，汪滢滢一步步上了楼。顾瑾言突然抬手，将桌上的杯子猛地拂到了地上。
楼下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汪滢滢的身子僵了僵，还是狠下了心没有回头。
为了今天，顾瑾言辛苦等了多日。他要的不是其他，只要贺玄在面对他的时候说出那份隐藏心思。
可贺玄实在太谨慎，如今反倒成了他偷鸡不成蚀把米，他和汪滢滢的关系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丝转机，如今一朝回到解放前。
颓丧地坐回到沙发上，顾瑾言的脑海中浮现出张攀的身影。
拨通张攀的电话，铃声响了许久，对面没有人接。
此刻，张攀正坐在审判庭，听着警方对徐晓的控诉。
这场审判清冷异常，被告是徐晓，原告是顾瑾言请来的代理律师。而旁观席上，竟然一个徐家的人都没有，只有张攀自己。
望着那道清冷的背影，张攀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
今天这场审判，是徐晓亲自打电话过来请她参加的，因为除了张攀，她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答应自己的请求。可是她又实在不想现场太冷清，因为那样，会显得她太过失败。
不知道徐晓是不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眼神，她突然回眸。灰败的视线在触及到张攀的那一刻突然亮了起来，张攀见状，也急忙挤出了一丝笑意。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笑着笑着眼中都带了泪意。
张攀同情眼前的人，也同情自己。
她们都一样，爱了自己爱不起的人，只是徐晓，比她更有勇气了些。
被告认罪态度良好，审判很快结束。徐晓被判了有期徒刑，即日生效。
身边的两名警察带着她走出审判厅，徐晓突然停住脚步，回身看向张攀，“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也喜欢顾瑾言。张攀，你甘心么，我们比汪滢滢，到底差在了哪？”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里略带了一丝激动，身旁的两位警察见状，不等张攀回话，强硬带走了徐晓。
脑袋里还回响着她刚刚说的话，张攀又听见了徐晓不甘心的怒吼声，“你帮我转告汪滢滢，我们之间的事情没有结束，早晚有一天，我会夺走她拥有的一切。”
张攀失魂落魄地走出审判庭，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口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正默默地注视着押送徐晓的警车离开。
当天下午，张攀才看见顾瑾言打过来的电话，犹豫了许久，她选择回拨过去。
电话里，顾瑾言甚至来不及客套，直言道:“我和汪滢滢的感情出了一些问题，能不能麻烦你过来一趟。”
张攀本想点头，可电光火石间，她的脑海里突然浮徐晓的那句话，“我知道你也喜欢顾瑾言，张攀，你甘心么？”
许久没有听见张攀的回答，顾瑾言忍不住出声提醒，“你还在听么？”
骤然回神，张攀急忙点头，“在听，我收拾一下，马上过去。”
汪滢滢没有想到，顾瑾言会搬出张攀这个救兵。两人许久未见，汪滢滢的脸上带着笑意，只是张攀受了徐晓那番话的影响，脸色一时间有些不受控制。
看出了她有心事，汪滢滢却不知道这心事是不是跟自己有关。
“你怎么了？”
“啊？”神情慌乱，作为一名心理医生，张攀却不擅长隐藏自己的心事，“没事，只是最近遇到了一个比较难缠的病人，常常会走神，想着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办法可以帮她治疗。”
看出了张攀眼神的躲避，汪滢滢索性顺着她的话追问下去，“是什么样的病人，久病成医，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分析一下她的心理。”
张攀急忙摇了摇头，“她的事情不重要，我听说，你和学长的感情出了问题，到底怎么回事。”
提起自己和顾瑾言，汪滢滢的思绪也乱了几分，收回视线放回到孩子身上，汪滢滢摇头，“信任危机，这件事只能靠我们自己解决。”
“婚姻里，出现什么危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想不想解决这些问题。如果你想，那么这段婚姻关系就有存续下去的必要，如果没有，那只是浪费彼此的时间。”
张攀的话换来的是一段冗长的沉默。
其实两个人都明白，她想。
如果她不想，她不会每天依然坐在半山别墅里。如果她不想，恐怕她和顾瑾言手中拿着的早就变成了离婚证。
看透汪滢滢的想法，张攀叹了一口气，“其实前些日子，我在酒吧见过学长。从我认识他那天开始，我从来没见过那么颓丧的他。滢滢，不管你相不相信，学长所有的爱都给了你。”
见汪滢滢不肯开口，张攀只能自顾自往下说:“我知道你和学长的矛盾在哪里，当初是我提醒学长，贺玄心思不正，要他小心的。”
骤然抬眸，汪滢滢的目光落在张攀身上，似乎是想分辨她话里的真假。
“我是一名专业的心理医生，看事情的角度跟你不一样。或许贺玄现在还没有露出马脚，但我敢保证，他不是善类。”
只是说起这个名字，张攀的眼前就能浮现贺玄那双黝黑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