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看着周围秀美的金色,心绪却半点也不在美景之上,心中惊觉,警惕心骤起,心神一动,面前一丈处果然出现银白色古朴门庭,他侧过身子,从小缝溜出,脸色惊恐,可以说是夺路而逃。
竹林恢复了平静,但这片山却没有。
陈默不知道的是,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山巅生灵的眼中,此生灵半人高,不是人形,而是兽形,身穿明黄道袍,似神灵打扮,却形似恶鬼,如无毛巨鼠。
它阴恻恻地盯着陈默的消失的方向,舔了舔苍白的嘴唇,露出猩红的舌头,似看见美味佳肴一般。
半响后,丑陋生灵收回灼灼目光,佝偻腰身,转身去往一处道观。
不知何时起,这怪异丑陋生灵手持两根尺长拇指粗细黄棕色燃香,恭恭敬敬的插入暗红色的香炉中,嘴中念念有词:
“禀告老祖,两界通道已开,桥梁已成,无忧矣。”
......
“呜呜!”隔壁家的健硕雄鸡扯着嗓子打鸣,陈默担心它一口气没上来,将自己打鸣打晕过去。
“噔噔噔!”略微沉重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刚刚起床的老安头心中一惊,抬眼望去,惊诧之色难掩,现在才是早上六点,山间村庄才蒙蒙亮,陈默竟然已经起床了,而且还从外面回来了。
“你小子起的早啊,咦?你从哪弄来的菜?”
注意到陈默双手攥着的三朵矮脚青菜,和一把二十几根长豇豆,都是新鲜蔬菜,泥还是湿的,老安头心中升起微微不妙的感觉。
“昨日你摘菜的那个塑料大棚啊!就大门左边那个,怎么了,你怎么这个表情?摘你点蔬菜不过分吧!”
陈默颠颠脚,自然而然的在木质门槛上抹着脚底的泥,听闻老安头询问,抬眼望去,注意到老安头表情纠结,叨叨道。
睡不着觉都是老年人,老安头八十好几的人了,起这么早也正常。
陈默心中虽压力山大,但却没有丝毫显露在老安头面前,不得不说,那些杀人犯的人生,确实比一般人“精彩”多了。
“没......没事。”老安头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脸,眼神闪烁,心中大呼不妙,含糊道。
陈默肚子咕咕作响,嘴唇有些泛白,还有些颤抖,他太饿了,肚中火烧火燎的,小跑着往厨房而去。
老安头注意到陈默动作比较急,径直往厨房而去,摇了摇头,只当陈默年轻力壮,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容易饿。
“奇怪,这小子昨日还焉焉的,今天怎么看着这副模样?”
擦肩而过的瞬间,一股劲风随着陈默而过,老安头终于注意到陈默红润的脸色,心中诧异,不过还是赶忙向门外小跑过去,手中顺势抄起一把竹条长扫帚。
嘴中念念有词:“这小子偷隔壁王大妹子的菜吃,可别被发现了,到时骂我,我可遭不住。”
双手握着长扫帚快速挥动,老安头加快清理陈默一路踏来的些许泥土。
不大的厨房内,烟火袅袅,陈默半蹲咋地上,只往灶台坑灶内吹气。
老安头也不嫌麻烦,好好的煤气灶不用,把灶台拆了重新垒了一个砖石灶台,烧柴吃饭。
深吸一口气,腮帮子微微鼓起,一股旋风从嘴中直直吹出,如夏日飓风刮过草原烈火,火势猛然一增,持续了整整一分钟也不见陈默气息紊乱,依旧平稳。
陈默成为先天第一次动用能力,就当了人形鼓风机。
昨夜因惊吓从光门出来之后,陈默只觉肚中绞痛如火烧,饥饿难耐,也顾不得思考在那处仙山中的所见所闻,急忙忙下楼去,捉了昨日在院子中乱窜的老母鸡,炖入铁锅。
又径直入了大门前的塑料大棚,摘了一些矮脚青菜和长条豇豆,方才罢休。
如今一锅炖下,大火熬制,清香扑鼻,方才有余力思考离奇遭遇。
陈默相信自己的判断,牛皮纸笔记本不可信,它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牛皮纸日记本代表的是一个新的超凡文明,而现实世界,则是迥然不同的科技文明。
一个文明与另一个文明的碰撞,会出现什么,是能够预料到的,不外乎三种情况。
不屑一顾、和谐相处、你死我活。
陈默倾向于第三种,你死我活。
黑暗森林法则是经得起逻辑推敲的,更经得起实践检验,毕竟就连孩童,也喜欢用开水浇烫蚂蚁窝,而大多数时候,他连蚂蚁长了几条腿都不知道。
牛皮纸日记本要用八条人命开启仙山,这等邪恶的方式,让陈默毛骨悚然,汗毛倒立。
牛皮纸显露出来的字迹充满诱惑力,两界慢慢靠近,直至融为一体。
最关键的是,“长生!”。
但是陈默不是常人啊,长生是现实世界中的人最终极的追求,这是一个天大的欲望陷阱。
人人都渴望长生,陈默也想。
可只有一小撮人,或者一个人的长生意味着什么,想必大部分人都不清楚。
长生了要做什么?
泡妞?好像没妞可泡,只能泡女妖精,虽然想想就很刺激,但陈默不是那样的人。
掌权?手底下都没人。
装逼?装逼没人看。
或者干脆睡大觉?那和石头有区别?
想不明白为何长生,哪怕是偶然得到长生了,也要被当做社畜,享受九九六的福报。
明白了这些,加之又多经历了342年的“精彩”人生,陈默这个意外就诞生了,他分得清事情缓急。
长生故他所求,但不是唯一。
先辈披荆斩棘五千年,呕心沥血,历尽万千磨难,遭受无尽屈辱,千锤百炼锻打出来的文明特质,又怎甘心断绝在自己这一代的手中?
当文明遇到野蛮,当坚船利炮遇到飞天遁地,尚有抵挡之力,但当死亡遇到长生,文明的崩坏将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坚船利炮可能有能力抵挡毁天灭地的神通,但人心中对长生的渴望,将会彻底瓦解现实世界中的文明。
陈默添火加柴吹气,一把抓住不停往自己身边靠的大白鹅修长的脖子,又将其扔到一边,继续思虑。
这大白鹅好灵敏的感知,似乎知道待在自己身边有好处一般,赶也赶不走。
超凡文明的出现,让陈默有了一股天大的危机感。
他预感到,若是不加制止,现实世界的文明会融入野蛮,直至成为另一个野蛮。
到那时,现实世界文明破灭,只留陈默一人独活于世,那漫长的生命又有何意义?
陈默盯着灶膛内熊熊的火焰,心中也燃起了熊熊烈火。
一切基于推理,但陈默坚信无比。
有文明要入侵,他是桥头堡,他是指引方向的那一把钥匙,更是那一扇门。
他要慎之又慎。
一向嘻嘻哈哈的陈默,面对仙山,一反常态的正经起来。
......
老安头放下竹扫帚,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一股鸡肉香夹杂在一股说不上味道的清香中,让他头脑清明。
老安头鼻头抽动,厚厚的嘴唇撅起,顺着肉香径直向厨房走去,耳边传来陈默的不耐烦声:“再晃悠明天炖了你,”
“嘎嘎!”下一刻,一只肥硕的大白鹅被人提着脖子扔出厨房门,那只有力的手臂又立马缩了回去。
大白鹅嘎嘎叫个不停,翅膀一展开,扑腾着迈着八字步继续向厨房内晃悠而去,不似往常的气势汹汹,反而像是厨房内有什么美味佳肴一般。
“哎,这咋还有肉呢?这村子里的肉铺这点还没开吧?”声音传来,陈默下意识抬头,老安头半边身子挎在厨口,额头上明晃晃的,有汗珠冒出。
这老安头身体不行啊,这么一会儿就出汗了,陈默心中细想,以为老安头是起早锻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