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党而不群

华山,试剑坪。

宁中则安坐太师椅上,嘴角含笑的看着眼前三十多个男女弟子练剑。就连为首的大师兄令狐冲,也少了许多浪荡不羁,目光转而带着专注和愤怒。

“师娘,小师妹怀有身孕,就别让她上山送饭了。”

晨练结束,令狐冲陪着宁中则散步,语气担忧的开口。宁中则脚步一顿,转过身目光复杂的看着令狐冲,她玉手抚弄令狐冲侧脸:“冲儿长大了,若是以往,你早就喊打喊杀,提着剑去思过崖了。”

令狐冲扭过头去。

宁中则呵呵一笑:“华山早晚会交给你,你如今修炼紫霞神功,进步飞快,又没有了往日的散漫贪玩,相信用不了两三年,江湖上就会有你一席之地。”

“师傅至今被关在地牢,五年了,师娘知道这五年徒儿是怎么过来的吗?”令狐冲低着头,眼眶发红,捏着剑柄的手指关节咔嚓作响:“那老贼作恶多端,欺男霸女,苍天若是有眼,绝对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断子绝孙。”

“冲儿……”宁中则担心的看着令狐冲,她欲言又止。令狐冲吸了吸鼻子,挤出一丝笑脸道:“师娘放心,冲儿还年轻,就算是熬,冲儿也熬的过他。徒儿还有事先走了,师娘自己保重。”

“哎。”宁中则看着令狐冲离去的身影,满脸愁绪的摇了摇头。她缓缓回到住处,见床榻上一个小男孩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睡的香甜,宁中则目光温柔,轻轻抚弄孩子的脸。直到孩子皱眉,她才触电一般收回手臂,然后起身走到一旁盘膝而坐,开始修炼那人传授的易筋经和洗髓经。

起初,宁中则并不知道这是武道功法,直到她修炼入了门,才知道是少林的不传秘法。

她听说少林和嵩山都遇到袭击,而转而自己就得到了寒冰真气和易筋经,宁中则心头惊恐的同时,还有些开心。惊恐的是对方实力之可怕,竟然能一人对抗一门,暖心的是这些竟然全都是为了自己。

女人果然是善变的,她们并非变心,只是遇到了更好的鳝。

思过崖,宋吉除了偶尔下山做事,从未下过思过崖。

岳灵珊脸蛋红润,玉指在嘴角一抹,随即掩饰般的用手绢盖住小嘴,含糊不清的道:“夫君功力日渐深厚,珊儿感觉对视一眼,都有些灼热不敢对视。”

“距离先天还差点。”

“可是传说中的境界吗?据说数百年来,只有武当张真人达到过这个境界,寿百五十年,令人向往。”

宋吉打量一眼坐在青石上的岳灵珊,见对方最近身段越加臃肿,他忍不住拉住小手温和道:“今天怎么这么多话,可是有什么事情跟我说?”

可不是嘛,以前都是工具人,完事就扶墙下山的。

岳灵珊咬着嘴唇目光躲闪:“夫君,这五年华山几乎封山,不与江湖往来,可这江湖上变幻莫测,先是嵩山剑派与少林被人袭击,五岳联盟与魔教摩擦再起,还有那福州城福威镖局林家被人灭了满门,据说辟邪剑法被人抢走,如今更有衡山刘师叔金盆洗手送来请帖……”

宋吉皱了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岳灵珊咬着牙壮着胆,挺胸大声道:“夫君啊,你若是无心江湖事,不如带着我们隐居去吧。”

“你是怕我出现在江湖人跟前,让岳不群蒙羞?”

“我……”岳灵珊眼神慌张,却还是咬了咬牙:“正是如此。”

宋吉哈哈大笑,拍了拍岳灵珊的小手:“那好,我们隐居去。”

“啊……”岳灵珊惊喜的看着宋吉,宋吉点头:“你既然想隐居,那我们就去隐居去吧,你想去什么地方?不如找个山清水秀的地界,我们当富家翁去?”

“我……我去哪里都行,只要……只要咱们隐居就好。”

岳灵珊激动的抓住宋吉的手,她刚开始是不情愿的,可是都五年了,到底是自己的男人,明媒正娶,整个华山弟子都见证过的夫君。哪怕年纪大了,五年来她也已经适应并且明白无法改变了。

她只希望一家人能够隐居,不在江湖上走动,这样既能让岳不群活下来,还能给岳不群保留颜面。

当夜,宁中则得到消息,目光复杂的拿着两本书走入地牢。地牢内,岳不群胡子拉碴,双眼颓废的躺在草堆里。听到脚步声,他扭头看来,瞳孔有些波动:‘师妹,你怎么来了?可是受委屈了?’

宁中则蹲下身,眼神复杂:“师兄,你为何不练功?”

“都五年了,我一直不能脱困,听你说冲儿他们如今实力都快比得上五年前的我了,我……”

“师兄,岂能如此懈怠?”宁中则放下两本书,一本写着辟邪剑法,一本封面无字,她神色复杂的道:“这秘籍我放在此处,明日冲儿就来放你出去,师兄……珍重。”

岳不群爬起来,脸色纠结的看着宁中则:“师妹你要走吗?你留下,我们……”

“回不去过去了。”宁中则叹息:“两本书你仔细看看,有神功在手,再加上冲儿他们辅助,我相信师兄一定能重振华山的。”

说到这里,宁中则目光复杂:“如果我不离开,华山有那人在,定然会蒸蒸日上。可我知道师兄内心骄傲,华山若是崛起,在别人手中崛起,师兄是万万不会开心的。对于师兄来说,华山只有在师兄手中崛起,你才会真的开心。”

岳不群脸色变化,最后自嘲一笑:“不想师妹竟然如此了解为兄,为兄一直以为师妹从未考虑过这些。”

“你昼夜苦修,费心谋算,时常坐卧不安,我又岂能看不出你心思?”

“哈哈哈,群狼环伺,祖业尽丧,为兄自接手华山以来,十数年下来也就剩下这光秃秃的山头了。师妹说的对,为兄最大的心愿就是亲手振兴华山。”

“所谓党而不群,小妹自然明白师兄心思。因此哪怕明知师兄放任冲儿顽劣,小妹也没有多加管教。小妹心知,对于师兄来说,有些事不能假手于人,即使冲儿天分不错,却也不能代替师兄改变华山。”

第二天,岳不群重见天日,华山却没有了宁中则和岳灵珊的踪影。他没有派人寻找,而是安稳练功,然后召集弟子,准备前往衡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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