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童鸢忐忑的讶然声,青鱼一下反应过来她想歪了,便解释:“是和哥哥说我下午要出门,不是说你找我的事。”
南知意可还不知道她们互相见过面。
他一直都以为,她们姐妹几个认识童鸢,是他介绍的呢。
殊不知,是因为青离。
“这样呀…”童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那我等你过来。”
“嗯。”
俩人说完话,过了一小会,南知意出来了。
他托着颜料盘,坐在高脚椅上,支使青鱼尽量保持那个姿势。
手机那边,童鸢看南知意动笔了,抿抿下唇,说:“那哥哥,我下去工作了…”
“工作不能摸鱼吗?花小菱那丫头就经常摸鱼吧?”南知意边调色边调笑。
“……”
童鸢沉默了片刻,想说是哥哥教她要认认真真、一心一意做事的。
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一方面是觉得由自己来和哥哥说这个有些怪——南知意肯定是故意那么说,逗她的。
另一方面是……她也想摸鱼来着。
所以不可以说违心的话。
“哥哥,我中午休息那会再打给你,现在…要工作呢。”她声音软软,不太坚定的拒绝诱惑。
南知意目的达成,哼哼哼笑着说:“逗你呢,去吧,注意休息,最好坐半个小时就起来走一走,去楼顶朝远处望一会儿。”
“嗯,小鸢知道。”哪怕摄像头挡着,没人看到她,童鸢也还是招手,和南知意再见。
“中午聊。”南知意笑笑。
“哥哥再见”见南知意两只手都拿着东西,没空,童鸢主动、忍着不舍挂断视频。
南知意被解放了。
可以一心一意提笔勾勒。
再时不时瞄一眼可爱乖巧的小鱼儿,听风凭引,自然而然成画。
快中午的时候,十一点二十来分。
青衣下来了。
之前青歌缠着她不放,想知道她知道的所有事。
她原来不说纯为规训小妹,实则无心隐瞒。
现在看青歌根本没有进步,就等着姐姐嚼碎了喂,索性全都说了一遍。
那傻狐狸有些懵,相信的不信的,这会正消化呢。
所以只有她一个人下来。
“哥哥,中午吃什么?”青衣走到南知意身后,略俯身看他画画。
画纸上,她家妹妹小鱼儿已经有形又有神了。
只差不多的细节,就可以完工了。
“看看,怎么样?有哪里需要调吗?”南知意不抬头,问她的看法。
青衣点头,凑近在他耳边轻声说:“要,要调,哪里都要调。”
南知意笔一顿,歪头看她,挑眉。
意思是:调什么调?挑事吧!
“哼哼,我又没说错,干嘛这样看我。”青衣一点不心虚,和他对视:“小鱼儿又不长这样,当然哪哪都要调。”
“……”
南知意无话可说。
他回头瞄了眼青鱼,又看看自己的画,笔一扔,不画了。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得怪你们好不好!”瞪了眼青衣,南知意将幽幽的目光转到青鱼身上,说:“长得太好看是变一副样子来我家,忽悠我的正经理由吗?”
“唔…”被揭穿又被那样盯着,青鱼心里一下慌慌的,就想起身去道歉。
不料南知意看到后,却相当生硬地命令她:“不许动,乖乖坐着,保持之前的姿势。”
青鱼定住,恢复坐姿,和之前唯一的不同就是眼神。
“哥哥”青衣在旁边轻轻晃他胳膊,语气软表情可怜,求原谅。
南知意撇开她,双臂抱怀:“干什么?去,和你妹妹一块坐着。”
青衣哼气,心里知道他没生气,在装模做样逗弄她俩,但还是乖乖听话了。
她轻轻推了下南知意,甩着手,到青鱼身边坐下。
然后搂着妹妹,俩人组团和南知意对望。
“盯着我干嘛?是我犯错了吗?”南知意依旧硬气。
“哥哥不讲理,秋后算账,明明昨天还是我主动坦白的呢,哪有这样的啊。”青衣虽然笑盈盈地陪他玩,说话却毫不示弱。
青鱼呆了呆,福至心灵,歪头看青衣。
“看我干嘛?”青衣掰正她小脑袋,努努下巴,指向隔着一张桌子的南知意:“咱俩现在是伤害了哥哥弱小心灵的坏女孩,不许交头接耳。”
“哦。”
演戏啊。
青鱼明白了。
但没有配合。
她抬手在脸上一抹,露出本来颜色,仰起小脸,有些不安又有些期待地望着南知意:“哥哥……是二姐说要变一副样貌的,我和衣衣只是从犯。
而且她还只让我们变不好看,自己不变,坏姐姐…”
“哼哼哼,原来是这样啊。”南知意本来就被青衣一句‘坏女孩’逗得不轻,现在听小鱼儿这么说,干脆直接笑出声了。
“那小鱼儿现在这样,哥哥觉得好看吗?”青鱼抬手,拿一根食指一下一下,轻轻戳自己精致嫩白的小脸。
表情姿态,天真无邪。
好可爱的
她心情忐忑,十分期待。
“要我评价啊…”南知意卖关子,起身到小鱼儿身边,挨着她坐下。
凑近再凑近,细细观察。
还也拿手指戳戳捏捏的。
青鱼呼吸平稳,但心里是慢慢期待再加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这点异样她远远从青歌的眼神里看到过。
当时,是青歌在水库边看南知意,然后忽然开始发情,身上有属于狐狸的异香出现来着。
傻小妹,居然还控制不住狐狸的本能冲动。
她可不一样。
青鱼也许和小妹武力上差不离,但在对自身的控制上,是仅次于青衣的。
比大姐二姐都强。
“亲一下”南知意在近处看着看着,忽地在青鱼侧脸上啄了一下。
然后迎着小鱼儿呆呆的目光,摸摸她脑袋,说:“挺可爱的,撇开主观情感,从相对普适的审美来说,比之前可爱。
起码我已经发现不了瑕疵了。”
说着,他话锋一转,表情愤愤,和之前吐槽嫌弃自己是‘不会胖的体质’时一样。
“不过都怪师姐她们,长那么好看干嘛啊,影响得我现在看到这么精致可爱的小丫头都没什么大的情绪波动。
昨天衣衣也是一样,我看着她也只觉得好看,赏心悦目。
竟然一点都没想到那好看是有多稀奇,多少有的。
更遑论,不光好看,还和我亲近、给咱们做饭吃,温柔大方,什么都会。
唉,你们家哥哥已经没救了。”
南知意揪自己脸,表情懊恼得很
是真情流露,也是过分夸张。
“哼哼,哥哥你这到底是贬自己还是夸自己呢?”青衣隔着中间的小鱼儿撞了下南知意,一点不留情面的揭穿他。
“怎么理解都行啊,我不介意。”南知意笑盈盈的,不气。
然后不等青衣回应,他起身也拉她起来,推着她走到画架前,摁在高脚椅上,说:“变了幅忽悠我这件事可没那么容易过去。
还是需要惩罚的。
所以,剩下的小鱼儿由你来画。
我去厨房准备午饭。”
“欸???”青衣手里被塞上画笔,被迫面向画纸。
她挺不乐意的,但不是不乐意画画。
而是觉得,应该被惩罚的是二姐那始作俑者才是。
她干嘛要替青离受罚啊
南知意又拍她肩膀鼓励:“好好画,认真点,没剩多少了,让你等会吃现成饭还不乐意吗?”
“才不是因为那个。”青衣白他一眼,又回过头,仔细端详画纸上的小鱼儿。
她之前就是粗略瞄了两眼,真要接着画,还得了解了解。
“谁让你忽悠我的……反正现在抓住谁就是谁了,谁是主谋不重要。”
“怎么这样!”
无力地反驳过后,青衣拨开南知意搭在她肩膀上的爪子,认认真真动笔。
“小鱼儿对咱俩要区别对待知道吗,哼哼,可以不那么听话,给衣衣加点难度”南知意不无恶意地鼓动青鱼使坏。
青衣半回身,咬着小白牙,眯眼处决他:“你走开,不许在这里碍着我。”
南知意回以笑容,招手再见:“都已经画的差不多了,她动不动没差别的嘛
好了好了,不逗你,我去做饭。”
他摇摇摆摆,进了厨房。
见南知意没在左右横跳出来逗弄她,青衣收回瞟向那边的目光,边画画,边和青鱼说话。
“小鱼儿我是你姐姐,亲姐,以后不许不事先和我通气,就跟哥哥服软,把我晾在边上,知道吗?”
她念叨且不忿的,是青鱼刚才主动坦白并露出真样貌的事。
明明原来可以占据一定主动,和南知意互相逗趣有来有回的。
被青鱼一说,哪还有机会。
“衣衣你是认真的吗?”青鱼叠手在腿面,看着姐姐。
“当然不是,但不是认真的,你也不许卖我。”
“首先那不是卖;其次,衣衣你想要主动别拉着我,和哥哥我被动就挺好的。”
“哼,傻鱼儿,主动被是可以随时变化的好不好。姐姐也可以被动啊”
“那不一样;我只想当被哥哥喜欢的小狐狸,你呢?”
青衣目光颤了颤,佯装镇定:“我也一样啊,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还想当我女主人。
不光想当我女主人,还想当大姐、二姐、小妹的女主人。
和月晴姐一个地位的那种。”青鱼可爱的小脸上缺乏表情,心里也缺乏波动,但说出来的话无疑是能让人不平静的。
她没有丝毫揭穿隐秘的自觉。
青衣慌了一瞬间,下意识想反驳。
但反应过来,就……就反应过来了。
小鱼儿是她亲妹妹欸,又不会怎么着她。
而且以青鱼的性子,才不会管这种事。
小鱼儿只是这样说出来了而已。
只是说了。
她自己不会有所行动,更不会和别人说。
“小鱼儿”青衣撇下画笔,蹦到妹妹身边,紧紧搂住她,脸贴脸蹭啊蹭:“姐姐是有那个想法,和你坦白了,但不许你和别人说哦”
“嗯。”青鱼平淡地点头。
“也不会是什么女主人,你说的太过分了……只是想和哥哥更亲近一点而已,你们也会啊。”
“嗯,是会,但我不会想太多,只是想更亲近。
我是哥哥养的小狐狸,还能变成人身,和哥哥一块睡觉是很正常的事
你也是小狐狸。”青鱼扬起脸,盯着青衣,目光有点规训的意思。
青衣下巴颦起,揪住妹妹双颊,不用力轻轻扯弄,语气不甚在意:“知道啦知道啦,姐姐这么聪明,还用你教嘛。”
“聪明才需要说,像青歌那样傻的话,哪需要别人担心,谁看不出来呀。”
青鱼推了推姐姐,表情一本正经,说:“所以衣衣,你不许太过分,惹月晴姐生气。
我可不想看你一眼都得去哪个被封印起来的秘境,或者山洞之类。”
“好啦好啦,我知道。”青衣哼哼,双臂抱怀:“姐姐我只是痴心妄想,又不是狼子野心。
我只是想想还不行吗?
等再过段时间,二姐也保准会想,你信不信?
青歌也会!”
“哪有往下比较的,学坏那么有吸引力?那我为什么没那心思?”
“你容易满足嘛不过这不重要。”青衣又搂着妹妹,俩人肩并肩,在小鱼儿弱弱的反抗下,她又变得内敛、温柔、落落大方。
然后软声说:“咱们不一样是好事,参差一点,你才是小鱼儿,我才是衣衣,而不是在哥哥记起之前的事后,只是五只他救的小狐狸。”
“我知道。”青鱼默默点头,表示认同。
“也许月晴姐就是这个意思,才让我们来这边。”青衣又开始浮想联翩。
脑海里,诸如以后可以看‘哥哥欺负月晴姐’的念头都冒出来。
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画面。
她‘吃吃’笑出声。
青鱼看了眼莫名其妙的姐姐,又说:“我知道你的意思,可不认同。
哥哥现在已经不只是主人了,还是哥哥,所以,你说的可能根本不会出现。
我就是小鱼儿,而不会是没名字的小狐狸。
你也是。”
青衣认真听,听完睫毛颤了颤,抿唇说:“那么自信啊?”
“不是自信,是他信。”
“也是,那我也信,咱俩站一边”青衣揽着妹妹,在沙发上左右摆起来。
很欢乐的样子。
“嗯。”青鱼满意地点点头。
不过也就几秒钟,她又忽地蹙起短眉,摇头,否认道:“不是,我刚才说错了,不是那样。”
“啊?”青衣呆住,伸手去揪妹妹脸颊,想试试她醒着没。
“只是需要纠正下,不是全盘否认。”青鱼下压,拉着姐姐手腕,说:“应该这么说——
就算哥哥没有忘记以前的事之前,咱们也不只是小狐狸。
像梦里那样,衣衣你还是有自己的名字。
我也有。
只是不知道自己是谁而已。
哥哥没有变,不管他是主人还是哥哥。
变得是我们。”
青衣沉吟。
思索片刻,她又笑起来,说:“也许大姐也没变,不然她怎么不跟我们一起来这边。”
“嗯,有可能。”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青衣松开妹妹,起身:“现在呢,你乖乖听话,当我的模特;我也乖乖听话,听哥哥的话,完成那幅画。”
青鱼点点头,收敛表情,恢复之前的坐姿。
青衣也坐回画架前,暂时放下纷杂的心思,一心一意,提笔补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