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雪,怎么样?妈拉着你来这是不是来对了?”兰香芝眉尾挑着,脸上虽然有了皱纹,但还是笑得像个小孩。
或者说只有一般只有小孩会这么笑——跟家长邀功。
母女俩刚进来秘境里面。
脚下是一片草原,不远处还有花海。
草不太像草,是那种特别柔软的,边缘一点也不锋利。
明明是整齐划一的一尺多高,但摸起来,跟嫩芽也没区别。
再抬头看,天蓝的呀,简直在荡漾。
云材质像棉花糖一样
形状多种多样。
Q版动物形状居多,神似,形也似。
她俩来的这个秘境属于休闲娱乐类,所有人都能进来,也能相互看见。
比如,离山潇雪不远处一个小丘上,躺着一只好大好大的熊。
棕黄色,毛发飘逸,跟脚下的草一样,也跟现实中的差异很大。
是那种看起来手感就很好的。
那只熊四仰八叉躺着,耳朵像两个摇篮一样,里面坐着俩小孩。
在欢呼。
肚子上,是几个成年身形的女孩子在跳蹦床。
惊呼声,笑声,随着微风都传到了山潇雪耳朵里。
熊一动不动,只有肚皮起伏。
离近了应该能听到呼噜声。
类似的巨型可爱动物有很多。
睡着的——有浮在溪流表面睡着的;飘在天上拿呼吸当动力,载着不少人睡着的;也有普普通通睡在地上。
醒着的就更奇妙了。
同种类的熊,有好几只组了个团,跳舞的跳舞,拿巨型话筒唱歌的唱歌。
旁边围着一群人,追星一样。
还要猫猫车。
山潇雪看到了交通工具!
那只巨型的空心狸花猫正奔跑在草尖上,跑向她和兰香芝。
掠过时,激起一阵大风。
吹起好多姑娘的裙摆。
惊呼声一片。
然后裙摆反重力一般,只到某个角度,就又落下。
猫猫公交车眼睛好大,竖着的瞳孔有点诡异,瞪着怪吓人的。
不过还是很可爱。
晚上也应该很有安全感——可以当很亮很亮,让夜晚跟白天一样灯
山潇雪想起了自己跟南知意都挺喜欢的一部动漫电影。
里面就有这样的猫猫车。
也不知渐阑是不是参考了那个。
失神了好一会,耳边传来妈妈怒哼哼的呼吸声,山潇雪才想起来,要回答问题。
是问她,来这儿对还是错。
不,兰妈妈的问题应该是‘对还是对’。
她就没给出‘错’的那个答案。
山潇雪一如既往,还是哄着妈妈:“嗯,来对了,妈妈英明神武,潇雪是笨蛋。”
“嘁。”白了眼女儿,兰香芝拉着她跑起来,迎向狸花猫猫车。
猫猫车速度很快。转瞬就到了眼前。
挺的也很快,刹车相当好。
就是一个前滚翻让里面的乘客都因为‘惯性’和车内软软的肉垫子来了个亲密接触。
便又是惊呼声一片。
喊完了,又都咯咯咯笑。
山潇雪看着他们,思绪里忽然泛起一点波澜。
渐阑不少天了,他可不止带来了成为超人的可能。
也解放了大部分生产力、提供了这个世界当前人类理解内,无限的资源。
还没人敢生出什么不好的心思。
没人敢。
于是,整个世界就似乎处在了一种无忧无虑,只有美好的状态。
山潇雪觉得这只是一种暂时的过渡态。
她相信与自己有类似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矛盾只是暂时消失了。
消失的还是过去的矛盾。
新的矛盾肯定会来,不远了。
哪怕资源无限,有空闲时间可以做自己想做的大部分事,苦恼也还是会卷土重来。
更难解决,甚至令人绝望的无法解决。
和没有渐阑时一样,也不一样。
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
山潇雪只是看到了,想到了而已。
众生各有活法,于她,就是只想早点跟弟弟重逢。
世界没有变时她没有烦恼。
现在有了,但不是因为世界变了。
“别发呆啦,快上快上!”猫猫车停在眼前,兰妈妈推着女儿上车。
等山潇雪回神,已经身不由己摸到了座位。
呼……
软乎乎的,暖和,手感很好。
脚感也很好。
毕竟都是猫猫的肉和毛。
车上的人笑盈盈跟母女俩打招呼,和和气气,都很开心。
她俩回礼,往后走,找到空座位。
说是空座位,其实是在俩人往后走的时候,猫猫蛄蛹出来的。
符合人体工程学设计。
还会按摩。
兰香芝坐下后就开始哼哼了。
神色放松的很。
山潇雪靠窗坐,看风景。
猫猫公车速度虽然快,但往外看去却是很微妙的静止感。
能看得清清楚楚,不晃眼。
它是在往哪里跑呢?
有终点站吗?
车上要是满了,还有人招手它会停下吗?
这样想来确实挺有趣得。
就是……今天山潇雪还要和自家弟弟老公说话呢。
又过去三天了。
恍若昨日。
这三天她还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吃吃喝喝睡睡。
所以等会该说什么呢?
自己都没什么可分享的东西。
陪着妈妈来这里,人还挺多的。
可能也没法和他安安静静说会话。
唉…
还是得开心起来。
不然妈妈看到了会担心,弟弟看到了也会心疼。
想着,山潇雪收敛心思,歪头陪着兰香芝说话聊天。
同时刻。
不同世界。
也有相同的想法。
这里是兰心的工作室,圣女大人正专心致志将自己治愈属性的能量引出来,灌注到一颗颗青色的小果子里。
她平时挺忙的,但体内能量的恢复速度却也相当快。
而满了后,能量不会再增加。
为了不浪费能量,兰心想了个办法——引出能量,保存在其他地方。
可以让外出的人带着,及时医治降低伤亡。
这能量的载体,青色小果子还是当初南知意专门找给她的。
也算是寄托了兰心一份眷念。
她身后,南夭夭双臂抱怀站着。
眼看到了一颗果子的封存极限,再不停果子爆开,能量就要逸散损失掉了,兰心提气屏息更专心。
“呀!”南夭夭俯身忽地在她耳边喊了一声。
果子爆开了。
红紫色汁水溅了兰心一身。
纯白的圣女袍胸襟前被弄脏了一大片。
南夭夭‘哼哼哼’笑,不回头看,兰心都想得到她是什么表情。
简直可恶。
要是南大人还在……
一被欺负,兰心就会情不自禁想起南知意。
她想,要是自己有能力和南夭夭对着干,还不落下风,这种一出事就想大人的症状肯定会减轻一点。
但可惜,她就是个没用的圣女。
不敢去埋怨南夭夭,兰心一头栽在桌面上,跺脚,委委屈屈自怨自艾。
“把衣服换了去。”南夭夭提溜着她后衣领,出工作室,进卧室,扔在床上。
躺在床上,兰心望着花团锦簇的天顶,一动不动。
南夭夭给她一巴掌:“换衣服,没听到吗?”
兰心委屈哼哼,揉着被打疼的大腿,往后挪了挪。
拉起被子自己钻进去,小声说:“衣服,在那边的柜子里……”
南夭夭看向柜子。
柜子当即枯木逢春,冒出几根藤蔓来,拎着衣服送到兰心眼前。
“大人…您能?”她含着下巴,看自己胸口。
红紫色汁液浸透,皮肤都凉飕飕的。
还黏糊糊的,难受。
过了这茬,衣服还得自己洗。
更难受。
这么些年来兰心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的。
做饭吃饭、洗衣服打扫卫生。
甚至做衣服,也是自己。
圣女袍可没成品卖。
就算有她也看不上。
“你脱就是了,隔着被子我也看不到。”南夭夭拉过兰心梳妆卓前的椅子,坐在床尾。
倒坐。
胳膊撑在椅背上,下巴又抵在胳膊上。
是吃瓜戏谑的眼神。
兰心抿抿唇,从藤蔓尖上扯过白袍,塞进被窝。
动作已经开始暴躁了。
要是大人还在,她能这么委屈?
南夭夭被大人吃的死死的好不!
兰心悉悉索索换衣服,很慢。
从柜子上冒出来的藤蔓在送完衣服后没有消失。
它盘旋在南夭夭肩膀两侧,样子像蛇像龙,飘逸灵动,又充满力量感。
姿态……像狗。
在主人面前卑微无必。
“哼哼哼”南夭夭笑,藤蔓跟着她的笑声开始起舞。
摇摇摆摆的,跟南知意上回给她看的那视频里蛇舞一样。
不过兰心眼神就惊恐起来了。
因为藤蔓正慢慢向床尾蜿蜒着。
南夭夭的笑声也告诉她——本大人又来欺负你啦
“大人不要!”不管做什么,都不要。
兰心轻呼,加快换衣服的速度。
藤蔓已经搭上了床尾的雕花,正伸向被子。
圣女大人眸子里含着泪珠,满是屈辱的绝望。
然后藤蔓就消失了。
风吹草木灰一样飘散。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再看南夭夭,百无聊赖,眉眼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兰心长舒一口气,编排南夭夭的同时,也好奇。
这几天南夭夭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莫名其妙了。
不过她大概也能猜到为什么。
或者说,猜不到才有问题!
她堂堂圣女,又不是傻子。
卧室里安静下来。
俩人都不说话。
只有细细簌簌的布料摩擦声还在响着。
大约半分钟后,兰心在被窝里换好了衣服。
她尽量轻手轻脚,将脏衣服挽成一团抱在怀里,掀开被子,跪行着,爬向南夭夭。
到床尾,才软声问:“大人…您没事吧?”
“有事。”南夭夭抬头看她,椅子平移,俩人间的间距猛然拉近。
快到兰心根本来不及反应。
她惊呼,下意识后仰。
但身体没跟上条件反射。
在只隔着一寸的位置,她被南夭夭盯着看。
一丝凉意顺着她脊背窜上来,越过头顶,到眉心。
针扎一样!
刺醒了她。
兰心畏畏缩缩,终于控制了身体,离南夭夭远了一点点。
她迟疑片刻,又小声问:“大人您真没……哦哦,我听清了,是想问您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