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曹公墓前诉心事公堂之上证人亡

赵斌、大将军府和煤矿遇袭案性质恶劣,影响极坏。因此在夏总督得知此情况之后,觉得这几件事发生在同一天,其中必有联系,于是将这一系列的案子从唐山府衙,提到了总督府衙并案处理。

在郑京的皇帝知道此事后,立即下旨要求冀州道总督府半个月内必须破案,将凶手绳之以法。并且派出了以管仲为首的一个调查组协助办理此案。另一方面,由于此事事涉皇家,皇后又担心魏忆鑫的安全,因此便请求皇帝派了一只精锐的护卫队,来到燕京护卫魏忆鑫回郑京。

今天是曹金的头七,赵斌这几日在参加完吴掌柜和其他牺牲的兄弟的葬礼,并慰问了死者家属之后,一个人拎了两坛小白干来到了曹金在西边自家庄子里的坟前,给曹金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到了一杯。

“曹老,咱们冀北开发集团的那些兄弟,都已经安葬好了。今天我有点空,特意拎了两坛你最爱喝的小白干来看看你。”说罢赵斌把敬给曹金的那一杯洒在了曹金墓碑前,又将自己的那一杯一饮而尽。

赵斌又续上了一杯继续说道:“曹老,我本身以为我是一个喜欢孤独的人。但是你一走我才发现,少了你我那小院子就变得冷清了许多。”说罢赵斌又对着曹金的墓碑敬了一杯。

“你说你咋就这么走了,我还想带你看看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呢......哎你说,你咋就这么没有担当呢?把这么一个大摊子扔给了我。”小白干度数有些高,赵斌的酒劲有点上来了。

赵斌又喝了一杯。“我跟你说啊,咱们这钢铁产量10万吨,20万吨,30万吨都不叫事儿。”赵斌对着曹金的墓碑大手一挥,打了个酒嗝继续说道:“以后会达到一百万吨,一千万吨,一亿吨!在我老家有一句俗语,是这么说的,元首都想到冀州道来。嗝,你知道为啥来吗?为了咱这钢铁来。因为有了钢铁能打胜仗。就新罗国那帮孙子,你看吧…他们蹦跶…哒不了几年了。你说你气不气人,嗯呃…你这一走,你就看不到咱们巾帼团打到李光甫他老家的…那…那一刻了。”

“呜呜呜…呜呜呜…”赵斌哭了一小会,又敬了曹金一杯后,拍了拍他的墓碑说道:“还有啊,那…那火车你…别看现在就跑30公里每小时,以后跑…跑…200百公里,300百公里每小时那都不叫事儿!还有那飞机…”

赵斌正在曹金墓前说得起劲,有一人却来到赵斌背后提醒道:“赵大人,人抓到了。”

赵斌红着脸慢慢转过头,眯着眼看了一眼来人,说道:“哦,管大人啊,来来…坐坐,陪我一起跟曹老唠唠嗑。”说罢赵斌拍了拍身边的地面示意管仲坐在他旁边。

“赵大人,您喝多了。我是来告诉您,人抓到了,现在正在总督衙门。一会儿夏大人就要亲自提审。”管仲扶起赵斌说道。

“你…你…你说抓到谁了?”赵斌靠在管仲的身上,迷迷糊糊的指着他问道。

“谋害曹老和冀北开发集团兄弟们的疑似幕后主使之一。”

赵斌一听这话,立即醉意全消,瞪着大眼看了一眼管仲,便立即飞身上马,向城内飞奔去。

管仲见状也立即骑上马跟了上去。

“是卓家人吧?”赵斌在马上冷静的问道。

“没错,是卓家的一个小掌柜,叫白颂,前两年才到的卓家。”管仲一边拉着缰绳一边紧盯着赵斌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摔下马去。

“哼,此事的幕后主使一定是卓铭,这个白颂就是个出来顶缸。”赵斌心中略微不忿,因为他刚才还期待着能抓出一条更大的鱼。

“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那些灰白衣服的凶手,只承认是白颂给他们的任务,赏金也是白颂给的。所以现在只能期待白颂开口了。”管仲很无奈,因为夏总督受到皇帝要他半个月破案的要求,只能赶紧先把白颂抓了,提到堂上审,若是再给自己点时间,他一定能找到卓铭指使他的证据。

“你们怎么让那几个凶徒开口的?”

“我们锦衣卫,也有一些…小手段。”管仲阴阴的笑道。

赵斌现在不想知道他们有哪些小手段,他只想抓出幕后真凶为曹金和兄弟们报仇。可是赵斌转念一想发现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今天回来看曹金,管仲是如何知道的?

“你跟踪我?”

管仲笑道:“没有,我在暗中保护您。”

赵斌笑了笑,心想‘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秘密好瞒着你的,跟踪就跟踪吧。’

总督府衙内,白颂和那天被唐副官打晕的凶徒,还有被韩双国带人在煤矿现场抓住的两名凶徒,此时被反绑了双手,跪在地上。

夏总督则在台上仔细读了读几名凶徒的供词后问道:“你们几人怎么知道白颂就是尧公的?(尧公是白颂在雇佣契约之上签的假名)”

被唐副官打晕的那名凶徒说道:“总督大人,俺们金刀门干这一行也有些年头了。按照俺们金刀门的规矩,虽然客户可以用假名签契约,但是为了防止客户在事成之后赖掉剩下的那一半佣金,俺们还是会专门派人调查客户的真实身份的。况且白颂曾经混过一段时间的江户,俺是俺们金刀门的花旗旗主,这点秘密俺还是知道的。”

“可有证据?”

“在俺们秘密据点还藏有一份摁着白颂手印的契约,那位锦衣卫的大人想必已经找了出来,大人您一对便知。”现在这个凶徒为了保命,此时也顾不得其他的,只得出卖雇主。

跪在堂内的白颂脸色惨白留着冷汗,他没想到一向口碑良好的金刀门竟然会出一个这样的懦夫。他只恨此时自己的手被反手绑着,不然的话此时他一定会将摁手印的手指咬的稀烂。

“大人请看。”师爷从一沓证据中抽出了一张契约交给了夏雨。

“嗯。”夏雨看了看这契约上的条款和手印后吩咐道:“去,找张纸让他摁上手印。”

不过夏雨刚刚吩咐完毕就听见衙门口一阵骚动。

“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夏雨向身旁的衙役吩咐道。

“赵大人,我们又见面了。”卓铭在总督府衙门口奸笑着对着刚刚赶到的赵斌拱了拱手说道。

赵斌看到卓铭这张丑恶对嘴脸,攥紧了双拳,眼神中充满了杀气,要不是此时周围有许多百姓,赵斌早就一拳锤到了卓铭的脸上。

“在下对贵集团矿上的事儿,深表遗憾。”卓铭假装谦卑的说完这句话后发现赵斌并没有理他,于是直起身子一挺胸膛冲着赵斌嘲讽道:“想必贵集团此时炼钢会缺少点煤炭吧,怎么样需不需要从我们卓家煤矿买些煤炭啊?我不多要,就正常价再加一成求饶费我就卖你。哈哈哈哈……”

听了这话赵斌心中更加愤怒了,他呲着牙右拳微微抬起,就在他要一拳打到卓铭脸上之时及时被一旁的管仲拦了下来。

“小不忍则乱大谋。相信我,我们一定能让白颂开口指认卓铭的。”管仲在赵斌一旁附耳说道。

听了管仲的话,赵斌稍稍放松了一下,他放下拳头,整理了一下面目表情,说道:“卓老板,您那煤矿还是留着自己烧吧。我们冀北煤矿还有9个矿井可以正常工作,哪个矿井都是贵府煤矿产量的五倍以上。不是我瞧不起您,就您那煤矿每日的那点可怜产量,都不够我们滦州钢铁厂半个时辰烧的。”

“赵斌,你不用激我,我们卓府…”

卓铭话还没说完,从府衙里出来了以为衙役,恭敬对赵斌、管仲、卓铭和蒋掌柜行了一礼后,说道:“四位客人,夏总督请四位去里面旁听。”

两人又对视了一下,便随着衙役一起进了总督衙门。

“赵大人、卓铭。你们二位都与这件案子有关,特别是赵大人还是此案的受害人,老夫将你们请进来也是想请你们在此做个鉴证。那么现在就请四位分两侧就坐静听本官审案吧。”吩咐完毕赵斌和管仲坐到了左侧,卓铭和蒋掌柜则坐到了右侧。

“总督大人,这契约上的手印,经过比对与刚才白颂所按手印一致。”燕捕头在一旁对比完成后说道。

听到燕捕头这么说,白颂早已被吓瘫了,弯着腰脑袋顶在了地上。

“白颂,这契约上就是你的手印。对于你雇佣金刀门截杀朝廷命官、袭击冀北煤矿造成冀北开发集团高管及80名工人死亡、组织并策划偷袭大将军府造成8人死亡一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夏雨严肃的问道。

“大人,大人冤枉啊,在下并没有雇佣金刀门偷袭大将军府啊。”白颂一听夏雨要给他随便安罪名,又大哭着喊冤。

不过卓铭和蒋掌柜一听此事互相对视了一眼倍感意外,因为他们确实没有安排金刀门去袭击大将军府。

在另一边就坐的赵斌和管仲并不认为袭击大将军府之事是卓铭做的。因为袭击大将军府的那帮人的手法要比这个所为的金刀门,隐蔽且老练得多,根本不是一个路数。当然,赵斌和管仲没有义务也没有意愿替白颂他们辩解。

“大人,袭击大将军付一事绝对不是我们金刀门做的。我们金刀门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燕京城里的袭击守备森严的大将军府啊。”还是之前那个金刀门旗主解释道。

金刀门花旗旗主刚说完,燕捕头就凑到夏雨耳边小声说道:“大人,大将军府的现场下官探查过了,也询问了大将军府的人,从手法上看确实不是金刀门做的。”

夏雨也知道就算给金刀门这种江户门派再大的胆,他们也不敢接这种袭击大将军府的生意,他本身想把此事安到金刀门身上就此结案,但看来只能事与愿违了。不过没关系,身为官场的老油条他还有另外一计。思忖一下后,夏雨从案台后,走到了白颂的面前,盯着他的双眼说道:“白颂,这三个案件都发生在同一天。虽然你说此事不是你所为,但是依本官看这三件事背后都有着联系。你若能说出你幕后的主使,本官可以考虑只将你斩首,不牵连你的家人。但若是你说不出,那么本官除了要将你斩首之外,还要抄没你的家产,并将你的妻子和孩子流放三千里。”说罢夏雨的眼神向右瞥了瞥,示意他指认卓铭。

当然夏雨早就清楚,这件事只能是卓铭在幕后指使的,若没有卓铭的指使,就算给白颂天大的胆子他也没有足够的钱来雇佣金刀门做这些事。而且白颂也没有杀赵斌并袭击煤矿的动机,但是卓铭却有这些动机。同时这也是为什么刚才在夏总督得知卓铭就在门外后,直接将他请进来的原因,就是想着如果白颂现场指认,他好直接将卓铭扣下结案。至于会不会因此得罪蒋尚书,他并不在意。因为蒋尚书只不过是太子的一条狗,杀了太子的一只小狗崽子,想必太子也不会太在意。

但是赵斌就不同了,他可是杨家的女婿,又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如果此事处理不好,得罪了赵斌,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两权相害取其轻,所以此事无论从公理上,还是情理上他都得站在赵斌这一边。

卓铭一听,立刻明白了夏雨这是诱使白颂指认自己。不过自己在事前已经布置好了,不论结果如何,他都会给白颂的妻女二十万两,并将他们送到江南,隐姓埋名。当然这也隐含着拿他妻女威胁他的意味,所以此时卓铭并不害怕,他反而还像看看夏雨和赵斌在得不到满意的答案时,懊恼的表情。

不过跪在地上的白颂抬起头看了看威严的夏雨,又望了望大堂右侧的一脸轻松卓铭,最后又看了看在大堂左侧一脸严肃盯着他的赵斌和管仲。经过一番思忖,他突然想到,那个管仲似乎穿的是飞鱼服,也就是说赵斌在锦衣卫里有朋友。道上有名的金刀门能够这么快的招了,说不定就是锦衣卫的功劳。因此即使卓铭将他的妻女藏得再好,凭借锦衣卫的能力,他们也能找到。于是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白颂一咬牙说道:“好,我招,请大人松绑,我亲自将这些人的名字写下来。”

听到白颂的回答,卓铭差点被惊掉了下巴,顿时冷汗直冒,他们想到在他看来以万无一失的安排,竟然会突生变故。于是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逃还是该立即跪下来认罪。

‘有危险。’邓艾突然在元气意识里提醒道。

不过就在邓艾刚说这句话的一瞬间,只见一只经过元气强化后的箭飞快的穿过总督衙门的前院,又从大堂内众人的眼前闪过,正正的击中了白颂的后脑,并从他的嘴中击碎了几颗牙齿之后穿出,差一点就扎到了他面前的夏雨。

就在这只箭击中白颂后脑的一瞬间,管仲就像一只利剑一样瞬间出鞘,从府衙大门口冲了出去,向着他探知到的那个刺客方向追了过去。

夏雨看到这令人咋舌的画面先是脑袋一木停顿了一下,等白颂在他面前倒下的时候,他才慌忙回过神来急促的吩咐道:“有刺客!所有人隐蔽!立即关闭大门,堂外的衙役抓刺客!”

此刻夏雨的心情简直是糟透了,冀州道前几日发生的这三起袭击案还没破案,最重要的证人就在这大堂之上被人从外面一箭杀了。这事儿传到御史耳朵里,还不得在皇帝面前玩命的弹劾自己啊,就连理由自己都替御史们想好了‘冀州道总督疏于防范,匪贼横行,至使凶案频发,以致命案证人堂上被杀。’这下别说今年致士的时候封个太子太傅了,届时能不能保住现在的从二品品轶都不好说了。

看到这一幕卓铭先是经过一阵惊诧,随后却会心的笑了,在他看来这是他身边的蒋掌柜留的最后手段。买通杀手预先埋伏,一旦情况有变,立即杀人灭口。不过这种事儿卓铭也不会去向蒋掌柜求证,反正白颂已经死了,不管蒋掌柜找谁做的都无所谓。

不过在一旁的蒋掌柜所思却正好相反,他还认为这是卓铭做的,着实在心里夸奖了卓铭一番,这让他觉得自己的这个东家总算是长本事了。

然而在这公堂之上,心情最差劲的当属赵斌了。本以为白颂即将招认,而卓铭也即将伏法了,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本已消散的怒气又涌上了心头,他再次攥紧了拳头,怒目看着对面的卓铭。

而卓铭也注意到了赵斌在注视着自己,于是他故意翘起二郎腿,一脸轻松惬意的样子不慌不忙的打开了手中的折扇,微笑着看着赵斌。用动作来告诉他,这件事就是老子做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这事发生的着实突然让人始料未及,基于现在的情况夏雨,让堂上衙役将白颂的尸首拖了下去,又吩咐衙役安抚好门外围观的群众,并且让城门司加强了对可疑人员的巡查。虽然他对于能追到刺客并不抱有希望,但他还是与堂上其他人一起静静等待着追出去的衙役和管仲的消息。

夏雨在堂内来回踱了一会儿步,他发现卓铭又是品茶,又是轻松惬意的扇着扇子与身旁的蒋掌柜聊着天。这分明就是告诉别人,这件事还是我做的,你们能奈我何?想到这,夏雨都有些忍无可忍了,自己做了三十多年的官,还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可是他转念一想,卓铭手下又怎么可能有这种能在两百步之外,一箭准确射中白颂后脑的高手呢?这一定是卓铭背后的户部尚书蒋照业在替他解围。但是作为户部尚书,蒋照业手下似乎也不应该有此高手。那么只能是太子了,太子是在用这一箭告诉夏雨自己要保卓铭。发现之前自己分析错卓铭在太子心中的地位之后,夏雨恍然大悟。他现在十分庆幸这个白颂被一箭射死,从而可以让他把这个案子截在这里,办成悬案。至于自己是不是会被降品轶,这个不是首先要考虑的,至少等太子登基后一定会将自己丢掉的品轶再提回来。还是忍一忍,能和稀泥就和稀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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