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花婆婆是一名年过七旬的老人，她的模样和蔼可亲，看起来身体也很健康。
具体表现在神奈子总共耗时几秒完成了朝着旧楼房的百米冲刺，一把扑进花婆婆的怀抱，花婆婆不仅没有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撞断几根肋骨，还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是神奈子啊，好久不见，你又长高长大了。”花婆婆一脸欣慰地说。
神奈子笑着揭露事实：“花婆婆，我们前天刚见过。”
花婆婆没放在心上，豪放地笑了几声：“哦吼吼，是嘛。原来如此，时间过得真是慢啊，我已经等不及要进棺材了。”
神奈子话不过脑子，大大咧咧地表示：“没事！等你哪天不想活了，我保证一定会帮你进棺材的！然后装进一个香喷喷的粉红色的骨灰盒里！”
花婆婆满脸高兴，丝毫不觉得被冒犯到：“不愧是神奈子。”
听完上述对话的五条悟/夏油杰：……
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样子？这真的是心理健康的正常对话内容吗？
系统的cpu有些转不过弯来了，它提醒神奈子：【后面还有两个人正在待机呢。】
神奈子这才想起被自己忽略掉的两名咒术师，连忙说：“花婆婆，你等我下，给你介绍下我这两天刚刚认识的人。”
话音刚落，她掉头就跑，站到五条悟和夏油杰的中间，再一百八十度转个身。
就在这时，神奈子犹豫了一下。
她可以毫无负担地拉住夏油杰的袖口——毕竟这是两天前就已经做过的事，可以确认“小杰”他也不会反感。
可是...神奈子仰起脖子，磨着牙齿思考要不要去拉五条悟。
神奈子没有忘记初次碰到五条悟的那个夜晚，虽然有她判断年纪失误的原因在内，一直想着把五条悟推到前面当挡箭牌...但怎么想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错！
系统：【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啊！给我好好反思！】
神奈子：我不管！
都怪五条悟！因为他看上去真的好、欠、揍，所以除了和他互损以外，根本做不出其他的互动。
神奈子非常直白地想。
她别扭地按着手指继续思考下去：有了这一层滤镜，保不准五条悟也是这么看待自己的，所以就不能轻易做出拉袖口的举动。
一旦做了，按照一贯套路来说，五条悟肯定会把这个举动当成是偷袭，就像每一次神奈子气急败坏地想要踹他一样，被他用那个隔绝掉一切攻击的特殊能力给躲开。
那样会很丢人……神奈子意外地在认识的人跟前很要面子，绝不允许上述的情况发生。
很好，决定了，不管五条悟！
这么想着，沉浸在思维世界中的神奈子收回神，她空出的左手忽然被一个更大的掌心包裹住。
夜兔一族下意识判断危机的本能让神奈子的神经紧绷了一瞬，她有些茫然地侧过头去，眨了眨眼睛。
“别浪费时间啊，神奈子——”五条悟嘴上依旧不饶人道，“你刚刚是在纠结吧？莫非把我这种大帅哥介绍给老婆婆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吗？”
他说到一半，自顾自地露出了幡然醒悟般的神情，夸张地说：“……真拿你没办法，我完全可以理解你的心情。”
神奈子：……
好不要脸的未成年男人！
她用余光偷偷摸摸地看向被五条悟握住的手，心里愉快地“哼哼”了两声，表情有些小得意。
然后下一秒，她松开拉住夏油杰袖口的动作，转而猛地攥住夏油杰的四根手指。
夏油杰：嘶……等等！
夏油杰：这到底是...何等的怪力啊。
神奈子一路左牵悟，右牵杰，回到花婆婆面前。
花婆婆一脸慈祥地听神奈子介绍完两人，热情地邀请三人来她家里做客。
进屋前，夏油杰不动声色地给五条悟打了一个手势。
五条悟歪头不解，张嘴比了个“没看懂”的口型。
夏油杰：……
带不动，真的带不动。
口袋里传出滴滴两声提示音，夏油杰习惯性拿出手机，就看到五条悟面对面给他发送了一条简讯。
【五条悟：你想说什么不会直接用手机发消息吗？杰。】
【夏油杰：（www.youxs.org）】
【夏油杰：你还记得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吧。】
【五条悟：（www.youxs.org）】
【夏油杰：……记得的吧？】
【五条悟：（www.youxs.org）】
【夏油杰：祈祷nia（你是在祈祷吗）^_^？】
【五条悟：感觉直接动手不太方便。】
【毕竟神奈子很喜欢那个老太婆。】
四壁贴满粉绿色墙纸的屋内，趁花婆婆去厨房倒茶的工夫，夏油杰问起神奈子是怎么和花婆婆认识的。
神奈子组织了一下语言，将穿越到这个世界后所经历的流程大致描述了一遍，当然了，她有记得隐瞒系统和穿越，掐头去尾。
最开始，（由于她的奇妙脑回路给系统造成了深深的打击，系统暂时跑出去升级了）神奈子有想过求助相关的机构来充当临时的住所。
但没过多久，她就发现收留所的每日食谱里没有蛋黄酱，神奈子无法接受，遂翻墙而出。
系统：【你到底是有多喜欢蛋黄酱啊！？】
然后，她在四处闲逛的过程中发现了一家饭馆，一不留神吃垮了老板，把武器伞留在店里抵押，同时发誓一定会还清钱。
当时老板看了她好几眼，勉为其难地说：“我有一个打临时工的地方可以介绍给你。”
而那个地方就是花婆婆在旧楼房的住所。
“花婆婆之所以被大家称呼为花婆婆，就是因为她很喜欢养花。”神奈子说，“她住在一楼，整个后院都是她种的花，为了给自己攒棺材钱，她就和认识的饭馆老板说了这件事，拜托老板替她找些雇员去卖花。”
神奈子越说越心生触动，咬了咬嘴唇：“花婆婆年纪那么大了，腿脚也不方便，连招人都不能亲自招……作为未来的调味市女王，以及超级靠谱的大人预备役，我当然要帮她了！”
五条悟打断道：“所以你的钱呢？”
神奈子：“分给了公园其他卖花的孩子后，剩下的都留给花婆婆了。”
五条悟：“啊？”
“啊。”神奈子后知后觉，眼神懵懵的，“我忘记给自己留了。”
五条悟：“……你是呆瓜吧！”
听完了神奈子的介绍，结合六眼所观察到的情报后，五条悟和夏油杰更想不通这个普通的老婆婆为什么会有那么浓厚的咒力。
花婆婆说是去烧热水倒茶，去了许久还未回来，夏油杰派咒灵巡视完整栋楼房，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唯一的问题在于，花婆婆人不在室内。
他看了眼五条悟，后者叹了口气，比了个k表示明白。随后，五条悟以超高的手速往沙发上丢了一包巧克力。
五条悟演技十足：“哎呀，手滑。”
神奈子眼睛一亮，扑了过去：“我拿到的就是我的！”
有效支开了神奈子，二人往后院走去。
在盛开的一簇簇花丛间，有一名年轻男子和花婆婆产生了争吵。
男子趾高气昂地报出几个数字，张着满口金牙的说：“现在都是这个价，不能再高了。”
花婆婆颤巍巍地伸出手，弱小又无助地开口：“不行啊，太低了……”
男子不屑一笑，道：“哪里低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个价格好不好？买不起就不要乱收！”
眼看价格没谈拢，年轻男子二话不说从花婆婆手里抢走了塑料袋。
两人正欲上前了解情况，忽然间，花婆婆身上的气场突变，和善的双目眯成细缝，飞起一脚直接踢向男人的后背！
年轻男子在吃痛地发出一声尖叫后跌倒在地，塑料袋也跟着落到泥土上，散落出一个个空心的快递盒。
他不敢置信地抬头仰视花婆婆，那个平日里气质温和的老人阴沉着半张脸，熟练地从上衣口袋里翻出打火机。
花婆婆点了一根烟，吐出烟圈：“本来想老了好好隐退的……算了，小子，你这货，验出来有点问题啊。
她上脚把几个快递盒踩成长条，用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小刀，干脆利落地切掉了阻挡她压平快递盒的几条透明胶，手法娴熟。
“就当你是花钱买个教训，还不快滚？我呸！”花婆婆哑着嗓子，转起刀。
经过提醒，看傻眼的年轻男子这才回过神来，爬起身，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
空气中回荡着尖锐的叫声，不久后便有一股新的咒力汇入花婆婆的头顶。
五条悟/夏油杰：……
啊这。
这叫腿脚不方便？年老弱小还好欺负？
神奈子你被骗啦！彻彻底底被骗了！
“那两个男学生，你们盯着看有一段时间了，出来吧。”花婆婆一边说着，没停下手里的动作，嘴里碎碎念，“这些纸板能卖到多少钱呢……”
“所以你们俩的意思是，出于一些不方便说明的特殊原因，你需要让我用随便一种方式输给神奈子。”花婆婆弹了一下烟灰，叼回嘴里，“就这样？”
夏油杰有些头痛：“……是的。”
他开始有些怀念那个看似面向温和的“花婆婆”了，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像这种经验老道的角色，不管是悟还是他都不擅长应付。
难道就只能撕破脸了吗……那该怎么和神奈子解释？她可是很喜欢这个老婆婆的。
花婆婆：“我同意了。”
嗯？
进展意料之外的顺利。
“看什么看？以为我混过一些不干净的道上，就很不好说话？”花婆婆笑道，“人类哪里是可以用简单几个词来定义的生物啊。”
她缓慢开口，像是在讲述一个漫长的故事：“神奈子她啊，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我年轻的时候，混得最好的那段时间，或多或少听说过这世上有些不属于普通人的路...叫什么来着？超能力还是异能吧。”花婆婆说，“神奈子第一次来摘花，一不小心太用力，把我整个后院的花圃连泥土给掀飞了一半。”
五条悟附和：“一听就是她会闹出来的动静。”
“小屁孩别打岔。”花婆婆对着他指指点点，继续道，“听饭馆老板那边说，她也把饭馆的地板弄塌过，遇上这么个小鬼真是要了老命了。”
“可是啊……她说想要补救时的眼神很认真，像井底水一样干干净净，我还没真进棺材呢，我认得清。谁会讨厌这样可爱的一个小姑娘呢，她再怪能怪到哪里去？”
花婆婆大笑：“用她父母那边教育的话来说，她只是没懂事，不懂怎么控制自己的身体和力量，一次次跌跌撞撞地去尝试，然后撞墙，试错了就再去撞下一个……”
“我稍微有点担心她把自己撞得到处是伤，皮肤上的伤口虽然能修复，但是心里的伤口很难变好。所以，等她回到该待的地方（你们所属的世界）去后，要好好地教她如何变成一个靠谱的大人哦——这可是神奈子自己亲口说的理想。”
“就说那么多啦，我还要去找收废品的讨价还价。”花婆婆把烟头摁灭，扔进了那堆纸箱子里。
紧接着，她气沉丹田，对着窗口大喊：“神奈子！”
一只幼年夜兔把头探出窗口，神奈子舔着嘴角的巧克力说：“怎么了花婆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输了，神奈子——”花婆婆爽快地喊道，自说自话地补充完后半句，“输给了你结交的两个新朋友，真是的！我都一大把年纪了，玩小游戏还玩不过年轻人。”
神奈子开心道：“我就说他们两个很强吧！”
花婆婆无奈地笑了一声，那些因岁月留下的皱纹叠在一起，不妨碍她堆起满脸的笑容：“是啊，所以你也要好好长大，慢慢变强，神奈子。”
“不要苛责自己去当一个完美的好人，也不要使劲走偏去当一个坏人，就当一个不好不坏、但是永远不会辜负自己内心的人。”
后院里，飘散在空中的花香萦绕在所有人的鼻尖。
“你的未来想必一定会被阳光和鲜花包裹着，变得尤其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