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阿威队长

一路上,曾勐二人行色匆匆,一句话都没说。

直到回到武馆之后,方才一前一后进到一间房内。

一进屋,阿秀便一脸焦急道:“表弟,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是已经死了么,怎么会……”

没等阿秀说完,曾勐一把将她搂到怀中,安慰道:“表姐,没事的,没事的,不用自己吓自己。

九叔不是说了么,棺材新做不久,木材没有干透,所以难免会有一些异响。”

“可是……我心里终究有些不踏实,要不……今天便找人将他埋了?”

“万万不可!”曾勐赶紧摆手:“匆匆下葬只会令人生疑,搞不好会弄巧成拙。

你不用担心,除了你之外,阿牛他已经没有亲人,谁会在乎他的死活?”

“可是……”

“没事的,撑过头七,到时一下葬就万事大吉了。”

“好吧……”阿秀点了点头,随之又抬起头来,一脸幽怨道:“可我心里还是害怕,你……你晚上能不能陪陪我?”

曾勐犹豫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

阿秀酸熘熘道:“不怕你媳妇了?”

曾勐哼了一声:“怕她作甚?她要敢吵吵闹闹,老子便休了她!”

“阿勐……”

阿秀轻咬嘴唇,手缓缓地往下移。

要说这女人也是有几分姿色的,要不然也不会勾得曾勐神魂颠倒。

说起来,这女人也不是天生放浪。tehu.org 火鸡小说网

当初嫁给阿牛也算规规矩矩,只是生活的贫困,以及她亲眼所见那些土匪恣意烧杀掳掠,更加意识到生命的脆弱。

在逃难的过程中,夫妻二人一路乞讨,受尽了饥寒与白眼,有几次差点死在路上。

好不容易熬到任家镇,已然是衣不蔽体,骨瘦如柴,比路边的乞丐看起来都要惨。

幸得曾家还不算绝情,念在亲戚的份上收留了夫妻二人。

一开始,曾勐并未关注阿秀,甚至都懒的多看她一眼。

因为那个时候阿秀面黄肌瘦,头发枯干,看起来分外的憔悴苍老。

结果,生活安稳下来之后,阿秀的脸色一天比一天红润,削瘦的身子骨也开始变得丰腴。

有一天,阿秀刚洗好澡出来,正好遇见曾勐……

那一刻,曾勐竟然没有认出阿秀,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内心里蠢蠢欲动。

直到阿秀羞答答上前招呼了一声,方才惊觉竟是自家表姐。

之后的事,也就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了。

曾勐本就不是个什么好鸟,经常出入烟花柳巷,深谙讨女人喜欢的法子。

阿秀经历了多年的贫困以及磨难,自然舍不得如今安稳的生活。

一个有意勾搭,一个想要改变命运……没过多久,自然而然便滚到了一起,各取所需。

但是曾家又不是什么深宅大院,二人苟且之事很快便被人察觉。

阿牛听说之后气得跑去找曾勐吵闹,却反被曾勐揍了一顿,说阿牛无理取闹,他与表姐不过就是叙叙亲情罢了。

其实,曾勐早有所料,知道与表姐的事瞒不了多久。

而且他也不打算一直偷偷摸摸,只要阿牛一死,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所以,在殴打阿牛之时,这家伙偷偷用了暗劲,表面上看只是小小教训了一下阿牛。

实际上,阿牛已经受了内伤。

之后又假说阿牛旧疾复发,命人去药铺抓了几副药回来。

按照郎中开的药方,这几副药要分半个月服用,结果却在一天之内强行给阿牛灌服。

阿牛受了内伤,本身就很虚,哪里经得住如此大的剂量?

这些事,阿秀心里一清二楚,但却故意装作不知。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只有丈夫不在人世,她的命运才能彻底改变。

这对狗男女肆无忌惮,白日宣那啥,却不知道二人的之间的言行已被人尽收眼底。

许长安之所以安排棺材异响这一出戏,就是想看看曾勐与阿秀是什么样的反应。

现在没啥好说的了,一切正如他所推测的那样。

回到义庄,许长安便将自己刚才所见所闻的事讲了一下。

秋生一脸遗憾:“唉,早知道我也一起去……”

“嗯?”九叔怒目而视。

“师父,我的意思是说,咱们不能饶过这对狗男女。”

九叔叹了一声:“就算知道真相又如何?自古民不举,官不究。咱们与这阿牛非亲非故,凭什么去告?”

文才一副气愤的样子:“那就这样算了?”

许长安笑了笑:“九叔说的没错,民不举,官不究。但是,如果这对狗男女自己去自首呢?”

“哦?”九叔眉头一挑,似有所悟。

秋生的脑瓜子的确够灵光,一下子想到了许长安心中所想。

“我知道了,咱们可以扮鬼吓他们,吓破他们的胆,让他们自己乖乖讲出来。”

“这……”九叔有些犹豫。

秋生又道:“师父,扮鬼只能算是恶作剧,可不是什么纵鬼行凶。

再说了,这事用不着师父你出面,你就当着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九叔一脸正色,转身而去。

“太好了,长安,这一次咱们可得好好闹腾一番……”

有了师父的默许,秋生更加来劲,拽着许长安开始商议如何作弄那对狗男女。

当夜。

谭家武馆后院。

两道黑影鬼鬼祟祟摸到一间亮着灯的厢房前,透过窗缝观察屋子里的情形。

结果却大失所望。

其中一个黑影小声滴咕道:“真是晦气,本以为这对狗男女会做点什么……”

“秋生……”

“嘘,说了不许叫名字。”

“哦……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别急,先听听他俩在说什么……”

屋子里,曾勐与阿秀虽然躺在床上,搂在一起,但却一直在聊天,啥也没干。

总不能一天到晚埋头苦干吧?

灯也没吹,估计是心里发虚。

“阿勐,我心里终究有些不踏实,武馆里的那些弟子都知道咱俩的事……”

“别担心,他们绝不敢乱传。再说了,等人一下葬,就算外面的人知道又如何?”

“哎,但愿吧……”

“好了,咱们别聊这些,聊一些开心的……”

秋生眼巴巴等了好一会儿,眼见那对狗男女一直聊天不干事,不由火大:“不等了,开干!”

文才傻呼呼问:“干啥?”

秋生没好气道:“你说呢?”

“哦哦,明白了……啊呜,啊呜……”

文才一拍脑门,捏起嗓子学起了狼叫。

秋生:“……”

“这……这是什么声音?”

屋子里,阿秀吃了一惊,下意识缩到曾勐怀里。

屋外,秋生气得一巴掌拍到文才头上,一脸狰狞,憋着嗓子道:“让你扮鬼,不是让你扮狼。”

“知道了……”

文才委屈地揉了揉脑袋,然后“嘤嘤嘤”哭了起来。

秋生叹了一声,罢了,这小子一辈子也就配个守义庄的命。

“我~死~的~好~惨~啊……”

秋生拖长嗓音,带着颤音开始装鬼叫。

“啊!鬼……有鬼……”

师兄弟二人的表演虽然劣拙,好在阿秀做贼心虚,当下里便吓得尖叫起来。

曾勐也惊出一身冷汗,急急翻身下床,冲到桌边抓起一把椅子:“何……何人装神弄鬼?”

“还~我~命~来……”

秋生伸出手,在门上抓着。

许长安躲在暗处,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想指望这师兄弟二人办成一桩正事,无异于赶鸭子上架,老母猪上树。

不过,他也没指望他俩办成这件事。

“来人,来人……”

曾勐心里也怕,忍不住扯开嗓子大吼起来。

“坏了,有人来咱们怎么办?”文才苦着脸道。

“怕什么?咱们化了妆,他们又认不出。”

“可……可他们要动手怎么办?”

秋生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道:

“放心,咱们现在是鬼,他们不敢动手,一会看我的,你先躲一边……”

很快,便有几个武馆弟子冲到后院。

结果一见秋生、文才所扮的鬼,一个吓得掉头就跑。

“不好了……”

“闹鬼了……”

对于阿牛的死因,武馆一众弟子其实皆有猜疑。

只不过,曾勐既是大师兄,又是武馆的少东家,他们也不敢多言。

“阿勐,怎么办?怎么办?”

阿秀吓得扯过被子,窝在床角簌簌发抖。

曾勐一咬牙,恶狠狠道:“老子就不信了,老子一个习武之人,活人都不怕,还怕什么鬼?”

说完,硬着头皮跑了出去。

“还~我~命~来……”

秋生抬起双手,缓缓走向曾勐。

“阴魂不散,去死!”

曾勐豁出去了,抡着椅子重重砸向秋生。

“轰!”

结果,椅子刚抡到半空却突然四分五裂。

秋生吓出一身冷汗。

虽说他也会拳脚功夫,但又怎么可能是曾勐的对手?

更不要说,曾勐现在犹如困兽之斗一般,这一下要是砸实了,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只是秋生有点想不通,椅子怎么莫名其妙碎了?

下一刻,曾勐双膝一软,竟跪到了地上,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法站起身来。

眼见此状,秋生眼珠一转,心知多半是许长安暗中施了手脚。

至于是如何施的手脚,他已经顾不上去多想了。

一转头,再转过来时,七窍流血,模样更加恐怖。

“还~我~命~来……”

曾勐吓得魂飞魄散,想跑,跑不了,只能拼命磕头:“饶命,饶命……”

“我~死~的~好~冤……”

虽然从外表上完全认不出阿牛的一丝模样,但曾勐却认定了这就是阿牛阴魂不散,前来报仇来了。

还带了个同伙。

于是大声狡辩道:“阿牛哥,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

都是那个贱人……她说不想跟着你过苦日子,就主动勾引我……”

阿秀本来心里惊怕,但一听曾勐将过错推得一干二净,一怒之下也冲了出来。

要死大家一起死!

“阿牛,阿牛,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承认我对不起你,但我从无害你之心。

都是曾勐,是他想要长期霸占我,这才起心杀你……”

二人开始狗咬狗。

本来,秋生还在想怎么套二人的话,结果不等他发问,这对狗男女你一言我一句,争相讲了经过。

说白了,都想把责任推给对方,以求一条生路。

之前那几个武馆的弟子并未跑远,躲在一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一听二人的交待,一个个不由义愤填膺。

“太无耻了,简直是禽兽不如!”

“就是,你说偶尔偷个腥也就罢了,怎么还杀人?”

“活该有报应……”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袭来。

随之,夜空中响起了一道飘忽不定的声音:“你们这对狗男女,速速将害死阿牛的真相写到纸上,签字画押。

否则,本判官现在便押你们下十八层地狱!”

“判官大人饶命!”

曾勐二人吓得连声磕头求饶。

几个武馆的弟子也吓到了,一个个跪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吭一声,生怕判官一不高兴,将他们也给押到阴间去。

冒充判官的正是许长安。

以他的修为,装神弄鬼什么的太容易的了。

曾勐等人只不过就是一些普通的习武者,又如何懂得利用真气在空中传音的妙用?

只当是真的有判官到来。

“你们几个都出来做个见证,阿牛乃是冤死,本该去枉死城。

唯有害他之人写明经过,再签字画押,他方才有机会进入轮回……”

“是是是,判官大人。”

几个武馆弟子硬着头皮走了出来,随之又有人找来了纸笔,监视着曾勐写下罪状,并与阿秀一起签字画押。

“好了,你们去一个人报官,阴间事,阴间了,阳间事,阳间了。”

“我去……”

“还是我去……”

几个武馆弟子争先恐后跑了出去。

毕竟,在这里守着两个鬼和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判官,他们自然又惊又怕。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一个戴着眼镜,身着制服,腰挎匣子枪的男子带着几个手下威风凛凛来到后院。

这家伙乃是任家镇的保安队长,人称阿威队长。

“谁在这里装神弄鬼?滚出来!”

人一到,阿威便拔出匣子枪大吼了一声。

说来说去,这家伙还是不信,认定了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大胆,地府判官在此,岂容尔等放肆?”

随着夜空中一声炸喝,阿威感觉浑身一震,彷佛雷击一般,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判官大人饶命……”

“判官大人饶命……”

随同阿威一起前来的几个手下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跪到地上求饶……

翌日上午。

一则消息迅速传开,如一块巨石扔进湖中,激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曾家那小子居然与他表姐……”

“要说找个乐子倒也罢了,竟然还把男人害死……”

“简直是禽兽不如,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说起来,曾家在任家镇的名声不算太好,常有武馆的弟子仗着武力耀武扬威,欺压乡邻。

关键是,曾家与任家曾有过节。

虽然事隔多年,但是阿威心里有数。

他能坐上保安队之位,全凭了表姨父任发的扶持,自然不会错过拍马屁的机会。

所以,曾勐与阿秀的下场可想而知。

……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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