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练气

这貌似与引气也没什么关系。上下齿叩响三十六次,"昆仑"既指身体头部,以双手十指交叉相扣,抱于脑后,双手掌心紧掩耳门,吐纳九次,气息微微不使有声,与叩齿同做。

左右鸣天鼓,二十四度闻。放下所叉之手,两手掌掩在两耳处,食指叠于中指之上随即用力滑下,弹在后脑上,状如击鼓,此即为"鸣天鼓",左右指同时弹击24次。

微摆摇天柱。赤龙搅水津。以腰为点,发力活动脊椎,赤龙为舌,便是要舌动,直到口舌生津。鼓漱三十六,神水满口匀。"鸣天鼓"三十六次,赤龙漱口三十六次,直到津/液充斥口腔。一口分三咽,龙行虎自奔。这句更为夸张,一口口水还要分三次咽下,便会有龙行虎步之感?

剩下意思为:屏息把手搓热,按摩肩背,就在这屏息之间,感受火烧肚脐之感,然后左右手臂轮圆,双脚舒展,低头碰触脚尖,再次口舌生津之时,漱口吞咽,如此做三次,吞九次口水,咽喉之下有响动之时,身体百脉自然会调整均匀,等气随百脉运转一周,身体有灼烧之感便成了?

越来越是离谱,这样便能引气入体?任天笑是不信的,但白秋又不能骗自己,修炼之前,白秋还特意叮嘱,子时以后午时以前修炼最好。tehu.org 火鸡小说网

修炼姿势怪异不说,却还没那般效用,任天笑很是郁闷,却又照着不像是法诀的法诀练了起来,尝试两三次还是无果,任天笑心情莫名烦躁起来。

出门已是深夜,见白秋屋子灯还亮着,不知他在忙些什么,月色很好,他趁机练起了撼山拳,有先前引气术带来的压抑,练起拳来觉得畅快无比,拳意结束,白秋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门外,静静看着他。

他总是这样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走。上前几步,师徒二人站在月光下,白秋淡淡开口“《寮尉子引气术》没在练?”,语气中没有怪罪,却让任天笑心中有些不舒服。

“有些行不通。”任天笑老实回答。白秋轻叹一声,侧身看向月色“我练过,可行。”

任天笑不答话,白秋看出他的迟疑“天圣剑宗藏书阁内,分天地玄黄四层,天字为最,依次划分,这引气术与《赤霞金章》便是出自天字,《赤霞金章》确实生涩难懂,可这《寮尉子引气术》宗内弟子只是觉得姿势怪异,便很少有人选此书为引用以练气。可我觉得,能放在天字四层,定不是凡品。”

白秋的话总是能让人如沐春风,任天笑作揖道“徒儿浅薄了。”,他知道白秋对他好,却没想到,白秋一出手便是天字功法,这已经算得上不遗余力了。

“回去休息吧,不急于一时。”白秋看上去总有心事,却总是云淡风轻。

“师父,您当初步入练气,用了多久?”找不到话题,这两个人,如同两个闷油瓶子。

“三天。”白秋依旧那般不急不徐,仿佛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在当初,可是墨渊亲自登门要来收徒的。

回到屋内,任天笑心得以安定下来,却也没有休息。仔细思索起来,天字功法定有它的道理,可自己修炼,却如此生涩,没理由去怪这天字功法,那究竟是何处出了问题?

盘膝坐下,任天笑照法诀再修习一遍,抱元,掌心朝上横于膝,百脉调息,与吐纳共进,终于感到腹下温热,可见丹田一丝微光,任天笑一喜,却没能守住心神,微光散去,他猛然睁眼,神情一震。

难怪!撼山拳为武法路数,有形有意,求的是势,故而有章法可循,而引气术本无形无意,本就无章可循,也无路数可走,一切所行,无非也就是为引,引气术,不就是引导自然之气为已用。大道至简,原来如此。

方才引气虽未成功,却让任天笑摸清功法武法之别,原来是他先入为主,太在乎形意。

重新入定,任天笑抱元归一,半阖双目入静,似看非看,眼观鼻,鼻观心,心指丹田,口诀所指,不过是摒弃杂念,凝守心神,气无处不在,感知气所流动,吐纳之间,心随气走,气随心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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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为引。

丹田热感流经四肢百骸,百脉具显,反哺自身,如甘露醇饴,口舌生津,可见流萤星点,光透肤曼。

玄之又玄,任天笑初入练气,感受这种曼妙之感,气若游丝,充盈着任天笑体肌,运转一周天后,落入丹田,周身之气萦绕,由青白转金,由淡金转赤金,变得深邃。

白秋点着头,任天笑睁眼。看着窗外夜色,任天笑长舒一口气,轻轻问道“用了多久?”

“自你拿起《寮尉子引气术》过了十六个时辰。”白秋淡然道。

任天笑一惊,也就是说,此时是次日午夜,一种恍如隔世的神态,难怪说山中无岁月。搓指化玄,灵力跃上指尖,如同烛火,丹田气感如雾,掺不得半点假。

“等到丹田饱胀,凝气成液,便可踏入筑基。”白秋无悲无喜,却甚是满足。

“还有些时辰,休息一下,以后多参悟一下《赤霞金章》,要懂得如何运用这股灵力。”白秋开口,如此天赋,领悟《赤霞金章》也不是什么难事。

清晨,两人都起得很早,任天笑却没有丝毫困意,白秋少见的没有早早出门。练过六合劲,打完撼山拳,任天笑缓缓收势,吐出一口浊气。

“可曾感知,拳意更加收发自如。”白秋说道。任天笑点了点头,直至此时,才真正感受到了什么是心随意动。

白秋轻笑转身,任天笑却提出一个不情之请“我想去沁竹峰看看。”

白秋笑意僵在脸上,不见转身,像是触动了什么,久久不语。“只是去看看妹妹。”任天笑声音越来越小。意识到了说了不该说的话,任天笑也忐忑起来,一直以来,白秋总是心事重重,也是习惯了,但白秋从未如今日这般。

“收拾一下,即刻出发。”白秋清冷开口,走进正堂。

没过多久,两人来到一处山脚下,竹叶簌簌而响,遮出一片阴凉。白秋的话本就不多,此刻更显冷清,任天笑默默跟着,也不言语。

道阶上,白秋走走停停,也没做别的,摸摸灌草丛上的叶子,有时能盯着石缝中的苔藓好一阵。

沁竹峰为女子修行之所,见到的男子极少,要么匆匆下山,要么阔步登阶,从不过多停留。牌坊上沁竹峰三字柔美,如同这山上的女子一般,别的,再无其他出奇的地方。

山上院落庭门并未关闭,前院一女子扫着枯叶,八分姿色倒也婀娜。或许是累了,轻将鬓柳抚至耳后,正巧看见白秋二人走了进来,有些意外,玉指微颤,扫把掉在地上。

两人脸上都是不易察觉之色,女子将扫把重新拿起,力道重了几分。白秋也并未上前,带着任天笑向后院走去。

尹徽柔哄着孩子,莫沉浮将一把鱼食投向荷塘,百尾锦鲤争食。“弟子白秋拜见徽柔长老,浮沉客卿。”白秋刻意作揖道。

尹徽柔没去理他,依旧哄着孩子,莫沉浮轻笑,朝他招手。两人随着鱼群走远了些,莫沉浮又扔下一把鱼食,拍了拍手上的残渍。

“仙门执事白秋破天荒收徒,这下好了,任家小子再见到同入仙门的弟子都得喊上一声师叔。”莫沉浮打趣道。

“不管是师叔还是师兄,同心便好。”白秋正色道。

“无趣。”莫沉浮轻笑一声“那日飞仙台上,你可将黎墨渊气得不轻。”

“弟子只是陪徒儿来这沁竹峰上走走,并不想谈这些。”白秋当即截断话题。

“好,那就谈谈别的。”莫沉浮叹息一声“可还记得,你有多少时日没来这沁竹峰上了。”

“我更不想谈这个话题。”白秋咬牙说道。

“这么多年了,你已至而立之年,还未放下?”莫沉浮颇为无奈。

“从未放下!”白秋偏转神色,语气中是怨。

十多年前,白秋不过舞象,那时正意气风发,也在那时,他遇见了一名女子,对他笑靥如花,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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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仙门弟子,少不了往来,一来二去,便心生爱慕,暗心芳许,宗门内求得丹药,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她,外出游历,见哪处风景褒美,便想着带她重游此地,看见一支簪子,便能想到戴在她头上,便是极好,听闻李氏霓裳最好,那便能穿在她的身上。

大长老想收亲传弟子,他便故意输上一招,将这机会白白相让。“胡闹!”大长老一声厉喝,宝剑重重坠地,他失去这次机会,却从不后悔。

可挽林溪畔,一句忘了吧,将两人强行拉开,几日不吃不喝,他跌境三重,后来才知道,她做了同门师兄的道侣,那般不堪,却还是让他心如刀割。

同门师兄弃她而去,她做回普通弟子,两人却再也没见过面。

此年是第十载,还是十一载,他记不清了,拿不起也放不下。

她叫帛秋灵,字心烛,道号羽辞。

“劝不动你,不劝了。”莫沉浮说着,满是遗憾。

“能看着徒儿成长,足矣。”白秋心有所寄,便不再去想了。

任天笑一动不动,看着被抱在尹徽柔怀中的任千雪,有些出神。“她现在叫荼香薇,字令柔,道号心灯。”尹徽柔还是没去看任天笑。

“瞧瞧你,连妹妹被改了名字都无可奈何,得多可怜。”尹徽柔眼神没离开过任千雪,此刻已被她哄睡着了。

“她是我妹妹,有一天她会叫回那个名字。”任天笑十分认真“任千雪,字妙晴。”

许久无话,任天笑依旧盯着她怀中的婴儿,尹徽柔终于抬头“再看看她?”,任天笑却有些迟疑,徽柔长老叹息一声,将身子低下,递到任天笑面前。任天笑看着,未上手,也未倾身,没发出一丝动静。

“该走了。”背后,白秋的声音传来,任天笑回头,轻轻点头,快步跟了上去。

师徒走远,尹徽柔怀中的婴儿也醒来了,咿咿呀呀叫着,双手像是在比划着什么。徽柔长老笑了,黛眉朱唇,如同紫罗兰一般“他怕舍不得走了。”

再次路过前院,见那女子停下了手上杂役,脸上憔悴不少,坐在一旁,也不敢看向白秋,依旧没打招呼,两人走出院落,那女子才敢偷偷望去。

出了院落,山间云雾遮住了些许石阶,白秋并未打算带着任天笑御空而行,顺着台阶,两人慢步走了下去。

伸手一挥,古朴书册出现在任天笑手中,山间回荡着师徒二人的对话,今日,可能是二人对话最多的一次。

“师父,这《赤霞金章》真的可行?”

白秋坚定点头“可行。”

“那胤玄子当年是何等修为?”

“大乘巅峰。”

“用了多长时间?”

“三十二年。”

任天笑有一阵沉默。

“怎么,怕困难重重?”

“太久了。”

“修行者,当脚踏实地。”

“那武者与术法,那个更厉害?”

“因人而异,有人九品武者,可败练气圆满,有人筑基初境,敢对三流武师,更有甚者,以武师之姿,对元婴中期。武者九品,仙家七境,分不出强弱。”

很快,任天笑便全心投入《赤霞金章》的研习中,晨起练劲走拳,雷打不动,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春席荣草,秋卧枯叶。

将心对月好经年,霞作丹浆云墨汁。那年春,百花齐放,绿植铺地,零碎野花装点,半含羞意,一处山崖之上,少年白衣出尘,挥拳如斗,疾行去风,秀丽长刀静静靠在轻柳一侧,也无刀鞘。斧崖间作林下语,跌泉宕水在玉山。自此下望,有一院落,不似寻常贵胄家,一豆蔻少女在院落疯玩儿,不管豆大汗珠,不管雀起莺飞。

少年俊郎,看着如此旖旎场景,仿佛在欣赏画作。

驻足凝神,眉宇间的清冷之气淡去不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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