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以毒攻毒

毒。

能通过各种途径使人中毒甚至死亡的物质。

远古时期,原始部落与早期文明把它作为一种狩猎工具,来加速并确保猎物或敌人的死亡。

经过千年的发展,用毒之法趋于完善。

一些军队开始锻造特制的武器,人们将毒涂在武器上,并增强其威力。

日本战国时代以来,毒与忍者都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忍者行事不同于武士,做事不受武士教条的约束,不拘小节。

诡秘狠辣的忍刀配合神鬼莫测的剧毒,这才是忍者之刃,一切都以杀死目标为目的.......

夜风是冷的。

深夜,高野山里特有的雾气从塔林深处飘来。

剑兵卫伛偻着背,紧紧抱着武士刀,人站在一团浓郁到化不开的雾气中,正来回搓着手。

这条蜿蜒小路,本就错综复杂,再加上厚厚的雾气,男人此时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

寂静的塔林内,雾气仿佛一个个飘荡的白色游魄,透着诡异。

然而,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细细听去,却时不时的有细碎的女声连翩响起,像是什么人在唱歌,那声调却很奇怪……就像是……来自黄泉的女鬼!

“鬼的气息?”剑兵卫微微一怔,停下了脚步,屏住了呼吸,仔细听着这凄婉的歌声,旋即又摇了摇头。

如今,这三千院内,简直就是妖魔纵横,百鬼夜行,处处都需要避讳。

当然,这些情况,男人不是不知道。可此时的剑兵卫,实在是不想再耽搁了。

他得尽快前往大雄宝殿,取回幸村的长枪,然后离开这儿。

蓦然间,三千院的大钟嗡然长鸣,天已至丑时。

剑兵卫听得钟声,神志忽地一清;他长吸一口气,纵身一掠,已经飞出了十几丈,浓重的黑暗迅速地将男人整个人包围。

此时三千院的上空,已经没有了一丝月光。

空气中,有股腐尸的臭味,让他的心中作呕。

那一阵阵缥缈的女音,犹在耳边回响,好似越来越近了。

剑兵卫听到这里,心念忽然一动,自言自语道:“不对啊,我这已经奔袭了快半个时辰,按理应该早就离开了这片区域。可我怎么感觉,似乎一直在原地打转。难道.......难道是这个女鬼在——呃”

突然,剑兵卫感觉自己说不出话来,诧然间扣住喉咙,一阵脚酸腿软,刹间一个趔趄向前摔倒在地。

“哇!”的一声,剑兵卫吐出一口血块,血块暗青,散发着腐败的气味。

男人挣扎着想爬起来,但稍一动弹,便觉五脏六腑有如刀绞,疼痛难挡。

“我怎么中毒了?究竟,是什么时候?”剑兵卫怔住了。

然而,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了——自己的大拇指摸了绯水的手里剑。

毒,应该就是那个时候顺着自己大拇指皮肤渗入体内的。

刹那间,一阵回忆涌上了剑兵卫心头。

记忆中,飞鸢曾经告诫过自己:要千万小心忍者。因为,忍者们会在行动前,给自己的所有武器抹上毒药,哪怕一点点的擦伤都能致命。

然而,刚才的他,几乎已经忘记,这个和自己交手女子的身份;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忍者啊。

而且,从女子的黑色装束来看,还是来自伊贺的顶尖高手,服部半藏的义子。

“对,我竟忘了她是家康的忍者!”剑兵卫喃喃自语,幡然醒悟,有些后悔。

如今的他,唯有靠着武士刀支撑着身体,一点一点站了起来,向前缓慢走去。

前方的雾气愈发的浓烈了起来,几乎看不清两寸内的事物。

行不得几步,剑兵卫忽然感觉脚下一空,男人的身体如同球状般摔了出去,在斜坡上翻滚着,忽撞上了一物,他刹间昏死了过去......

黑暗中,剑兵卫睁开了眼睛,可是,他的眼前,看不到任何东西。

他好像,失明了。

嘶嘶,嘶嘶,嘶嘶.......四周,发出了一些细碎响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接近自己,而且是贴着地面爬行而来的。

男人尝试着动动手指。可惜,手上一点力气都没。

剑兵卫又打算侧侧身体,可是身体毫无反应,只好作罢。

男人又尝试着调整呼吸,打算减缓毒素的流动。

忽然,一阵冰凉感掠过脖子——是什么?

紧接着,剑兵卫感觉身体上有无数冰冷的触感滑过,源源不断,而且伴随着诡异的嘶嘶声。

那是?

蛇!

刹瞬之间,剑兵卫本能的打算起来。

可惜无能为力,忽感大腿膝盖处一麻,男人再次昏死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剑兵卫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大亮。

一缕阳光照射了进来,四周的草木,出奇的郁郁葱葱,碗口粗的老藤不规则地垂挂着,竟然没有任何冬天的迹象。

男人微微将手掌摸了摸身下的土地——潮湿,温软伴随着腐败的枯叶。

剑兵卫心头一震:“湿土,枯叶?”

有些常识的人都能理解:

冬季,不会有如此湿润土地与枯叶。

当然,还有蛇。众所周知,蛇在冬天会冬眠,并不会活动。

“蛇?”

剑兵卫陡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腾”的一下,男人整个上半身直直立了起来。

“我的气力竟然恢复了?”男人看了看手掌,这才发觉,自己身体内那种无力感已经完全消失。

忽然,男人闻到空气中,涌动着腥气的味道——那是冷血动物身上特有的潮湿腥膻。

剑兵卫顺着气味望去,喉咙里倒吸一口凉气:只见,正前方,老藤枯叶间,居然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蛇。那些蛇色彩斑斓、形状颜色各异,头呈三角形或者椭圆形等,一看就是毒蛇。

只是,男人不知为何。

毒蛇们:有的瘫软在地上,有的则躬成一团,还有的肚皮朝天...........毫无疑问,这些蛇全都已经死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剑兵卫瞧得惊疑不定,手下意识的摸向腰间武士刀方向,可这一摸,却是摸了个空。

腰间的打刀早已不翼而飞。

看来,自己摔下山坡的同时,陪伴多年的爱刀,也不知滚落在哪里了。

“不好,灯!”剑兵卫惊魂未定,忽又想起了那盏神奇的怪灯。

念及于此,男人心中兀自突突直跳,迅速又摸向了腰的另一边。

幸好,

老和尚所赠的怪灯还在腰间。

男人长长舒了一口气,看着这些毒蛇的尸体,心念数转,终于捋顺了事情的始末:

“先前的一战,我摸了那个女忍的手里剑,身中剧毒。”

“浓雾中我不甚跌落山坡,恰好碰到这群毒蛇路过。”

“让我以毒攻毒,消除了手里剑上的奇毒!还真是佛祖保佑——”

剑兵卫双手合十,诚心诚意在心中道了个万。

忽然,林中深处,一阵凄厉的歌声随风飘来。

剑兵卫闻声抬头,眼神一冷。

好一会,男人才慢悠悠地爬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湿土枯叶,循着歌声方向走去,背影消失在那诡异的怪藤老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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