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自从刘昊武回京这半个多月以来,吕毅昌的宅院中少了一个勤勉练剑的少女。

高策这天无聊,带着自家妻子来到此处,想着与吕老前辈聊聊关于自己武道一途的事情。毕竟,自从踏入了见雾这一步之后,高策虽说不能是并无寸进吧,总的来说还是进境缓慢。

照这个速度,等自己和苏沐七老八十了都未必能到入山境!

夫妻二人来到宅院门前,推开大门之后却发现吕毅昌正蹲在自己徒弟房间的窗户上,苦口婆心的劝解着自己徒弟。

高策一头雾水,他虽然知道少女害怕自己的三哥,可也不至于如此吧?毕竟着黑衣少女可是连太子殿下都是说踹就踹的!

当然了,高策自己也没发现,对于这位太子殿下,自己也是说踹就踹。

于是便带着自家娘子来到了窗口。

少女见到高策,立马一把推开自己的师父,“砰”的一声将窗户放下!

吕毅昌回过头,一脸阴险的看着高策。

高策浑身发毛,不知到底怎么了,搓着手,厚着脸皮问道:“嘿嘿!老前辈,这丫头怎么了?”

吕毅昌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当然,那前提是得有胡子。他仰起头,冷哼一声说道:“来,虑远先生,咱们俩过过招,我看看你最近进展如何了!”

高策起初还十分高兴。

毕竟不是谁都能得到这位老前辈的指点的。

可等高策看到老前辈从身后抽出一把明光闪烁的菜刀的时候,便知道了事情不对劲!

“那什么,老前辈,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来看看你们,真的,我对于武道境界这些事情,不是那么重视。嘿嘿,不重视!”

高策一边陪着笑,一边向后退去。

而吕毅昌的表情明摆着就是说,“你要么让老子砍一刀舒舒气,要么就试着跑,老子也好多砍几刀!”

就在前院剑拔弩张,或者说是高策的生死一瞬的时候,自后院走出了一位身着白衣的俊美少年!高策认得,是那位当代吕家天才,跟着刘昊武两人一同入京的少年剑客!

“王爷不在这边,出来练剑!”

少年冰冷的语气换来的是房间内少女的一声冷哼。

少年点了点头,再度说道:“不出来也好,等下我去找王爷。”

话音一落,窗户“砰”的一声又打开,少女从窗户里伸出了一颗小脑袋一脸的怒容看着吕少宁。

吕少宁不以为意,双手抱肩表情平淡的说道:“我数三声!”

少女似乎是被气坏了,眼眶通红呼吸不平,随后又是冷哼一声,竟是从窗户里爬出来了!

高策三人看的是目瞪口呆!

这也行?

吕毅昌对着自家的这个晚辈伸出了一个大拇指,而少年则是报以笑容。

看来,这就是吕少宁对于他人最高的敬意了!

少年少女练剑,练习的都是吕毅昌所指导的最为简单,也是最基础的动作。

高策坐在院内石桌旁与吕毅昌两人聊着关于自己武道进境一途的事情。

“先生此问,想来是嫌弃自己武道进境太慢了,可先生可知,我当年从见雾境到观山境用了多久时间?”

高策摇了摇头。

吕毅昌说出了答案。

“五年!我十一岁入境,十六岁成就观山境,同年踏入了入山境!”

高策有些疑惑,而吕毅昌看出了高策的疑惑,笑着解答道:“其实原因也很简单,见雾境其实就是一个打基础的境界,在这个境界中,有的人虽说摸到了观山境的门槛,可他的底子甚至都没有我这个将入境未入境的徒弟好。而为了以后自己的武道一途不会有太大的坎坷,便要在见雾这一境界多多打磨几年!”

高策点了点头,若是吕毅昌当初所说不假,自己的天赋其实相对于吕毅昌还是要好上许多的。

只是这段时间,自己除去读书以外,就只是练习着那份“商子”中所记载的几个拳桩拳架,而自己现在所掌握的招式,也都是从这两处悟到的。便想着要不要去联系一些其他的路数招式。

可高策看到吕毅昌教徒弟以及教自家天才的手段,也就只是让他们联系最为基础的动作,自己便不再发问了。

很快,少年少女停下了练剑,少年语气老城的教训着少女,让高策出乎意料的是少女竟然也不反驳,反而是十分的听话!

吕毅昌笑了笑,说道:“昨日昊武来了,还是那一身白衣,说自己是昊霖,把丫头吓坏了!这不,为了不让吕少宁把她‘三哥’请来,就只能听话了!”

高策嘴角抽搐,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可怜少女。

既然开始休息,高策自然是想要补偿一番自己与少女之间的关系的。

他静悄悄的来到了少女身边,从身上取出了一早在街上卖的糖炒山楂。这是高策记忆中,少女自小便喜欢吃的东西。

只不过那时的少女很小,每次出门玩都是呆在刘昊武的身上,或骑在肩膀上或被二哥背在背上。

少女瞥了一眼糖炒山楂,又抬眼看了看高策。喉咙一动,又转过头去。

“还生气呢?话说,你三哥到底怎么过你?为什么你这么怕他?”

少女噘着嘴,问着空气中的甜腻气息以及山楂和糖混合所发出的酸甜气,口水自然而然的在嘴里汇聚。

高策一屁股坐在少女身边,手里的纸袋还不自觉的晃了晃,发出了阵阵糖炒山楂碰撞的声响!

“和策哥说说,啊,说说!”

少女吸了吸鼻子,显得十分的委屈,她开口道:“他总打我!”

高策不解,少女委屈巴巴的说了一句话,说完还差点没哭出来。

“我小时候,每次见到三哥他总会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掐我的脸,还时不时的踹我!最可气的,是他总说‘下雨天打孩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高策听罢,忍俊不禁。

“他也不是真的喜欢打你!”

少女一把抢过高策手里的糖炒山楂,一张嘴,两粒山楂便已经在牙齿间碰撞起来。她含糊不清的说道:“以前吃饭,只要爹娘不和我们一起吃,他就会时不时的用筷子敲我的手,说是吃饭的时候手指要收回去!还有,以前放纸鸢的时候,只要挂在了树上,我让下人去取,他就说是我自己不小心,便会敲打我手心!可疼!”

少女就这样碎碎念,说着说着还一边吃一边哭了起来。

在另外一旁请教剑术的吕少宁皱着眉头回过头,吕毅昌看向高策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丝杀气!

对,就是杀气!

高策讪讪然笑了,随即开始哄起了小丫头。

“好了好了,你三哥现在不是不在这里嘛,策哥给你带好吃的你还要哭啊!”

少女一边啜泣,一边说道:“他走就走了,还说我不懂事!不就是江湖嘛!有什么好的!还打我,还说什么我这辈子都别想踏入江湖一步,不然见一次我打一次我!混蛋!呜呜呜啊”

完了,嚎啕大哭了!

高策感觉身后目光中的杀气愈发的浓郁了,苦着脸陪着笑说道:“不是还有你二哥吗?你二哥那么疼你,以后你告诉你二哥三哥欺负你不就得了?”

好家伙,方才是嚎啕大哭,此刻是哭声震天响。

“我二哥也打我!我不喜欢他了!”

哭着说着话,还将糖炒栗子往高策的怀里一塞,自己抹着脸爬上窗户回到了自己房间,趴在床上哭声不停!

高策无奈,回头望去。

好亮的菜刀!

初冬的天气还是挺冷的,可即便冷,高策也是一身冷汗的从宅院之中走出来的。

刚出大门口,便看到了太子殿下和南疆王一起蹲在门口一边,一个数落,一个听着。

太子殿下的脸已经消肿了,在前段时间的朝堂之上,原本那些个低着头生怕皇帝陛下面熟自己的小官小吏们一个个昂头挺胸,甚至一度在朝会中笑出声来!

而皇帝陛下也不管,更有甚者皇帝陛下也会总是时不时瞥一眼自己右侧的太子殿下!

整个朝廷都充斥着快乐的氛围。

高策疑惑不解,这两个货在墙角蹲着干啥?

“你们两位,干嘛呢?”

刘昊文见到高策从院子里出来竟然毫发无损,便主动开口问道:“先生现在心情怎么样?”

高策立马想起了方才的那一身冷汗,以及那一柄明晃晃的菜刀。

“还不错!等着二位进去呢!”

刘昊文狐疑的看了一眼高策,而刘昊武则是神情凝重。刘昊文见从高策这边问不出什么了,便主动问道苏沐。

“弟妹!那啥,我家先生现在心情好吗?”

苏沐看了一眼高策,便是心领神会的笑着说道:“老前辈心情很好,正在院子里吃着糖炒山楂呢!”

刘昊文这才松了一口气,方才听到自己妹妹嚎啕大哭,还以为高策怎么地都得是挨上一顿胖揍才能脱身。

可既然先生心情不错,想必是那位吕家天才的功劳了。

于是便拉起了自己的弟弟,两兄弟与高策夫妻二人告别之后,兄弟二人便推推搡搡一阵拉扯的走进了院子!

片刻之后,高策带着自家娘子在宅院远处望着门楼上挂着的两个人,心情当真是无比舒畅!

即便被人揍得惨不忍睹,这哥俩依旧是能说出话来。

“高虑远,你大爷的坑老子!”

“太子殿下,上个月我揍你的那一拳,有点轻了!”

院内传出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嗓音。

“下来!”

两人你不情我不愿的缓缓从门楼之上爬了下来。

黑衣少女自然是看到了自己的两个哥哥,现在正多在屋子里一边吃着糖炒山楂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吕毅昌瞥了一眼皇宫那边,又转过头看了看两兄弟,随后一伸手。

“坐!”

刘昊文心惊胆战,自己认识先生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先生叫自己坐下。

刘昊武则不然,他大大方方的坐在了石凳之上,端起石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已经凉透的茶水。

“南疆那边......。”

吕毅昌故作疑虑,到最后还是没能问出口。

刘昊武轻描淡写道:“老三将整个南疆的主力军都调往了南疆北境,想必是夫子刘江去了一趟南疆,对了今年年初刘江与师娘打了一架,没分出胜负。”

吕毅昌听到刘昊武口中“师娘”这个称呼的时候,很明显的愣了一下。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没分出胜负?”

刘昊武默然点头。

吕毅昌冷哼一声。

刘昊武有些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来京城路上碰到刘江的这件事告知于先生。

毕竟,当时的刘江用传音之法与自己说过一句话。

“若是这位吕家天才到最后沉迷于男女情爱,我倒是不介意动手杀了诗函丫头。你放心,就算是吕毅昌站在她面前,我也能杀了她之后重伤不死!”

见到了刘昊武如此表情,便询问了一番。刘昊武将刘江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了一遍。

吕毅昌便了然于胸的笑道:“刘江说的不错,他要是想杀人我也确实拦不下来,只不过他也过于托大了,圣人而已,我又不是没杀过!”

此话一出,整个燕京之地都被一股黑色的剑气所笼罩。

远在江南王府的刘江看到北方如此场景,不由得笑道:“吕老哥啊吕老哥,脾气还是这么暴躁!”

坐在刘江对面的上官城故作惊叹,满脸匪夷所思的说道:“夫子可与他一战?”

刘江从棋盒中取出一颗棋子,稳稳的放在了棋盘之上笑着说道:“分胜负,我能挺得住,分生死,他一剑,我一招!”

具体谁赢谁输刘江没说,上官城也不再追问,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白衣宗的人,动还是不动?”

刘江小容依旧,他随意的将棋盘打乱,说道:“京城之中我所安放的棋子基本上都发挥了作用了,即便是裴剑杀得再多也无济于事。至于江南这边的白衣宗。”

刘江若有所思,手指在袖中疯狂的清算着。

“算了,由着他们折腾吧!至于苏受那边,最好最近再派去几位高手坐镇,这位南疆候,属实是年轻了些!”

上官城站起身,作揖至礼就此离去。

刘江眯着眼睛望着这位江南王的背影,嗤笑一声。

“红尘艳抹终白发,思之念之不得安!这个江南王啊,还真是个痴情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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