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疏贤

慕容德光安安静静地听赵金叙述事情的原委,本来困倦的双眼陡然精神起来。

“嘻嘻嘻嘻!”透过绣着牡丹花的帘子里,传出倩女巧笑声,如银铃般脆耳。

昏昏沉沉的草上箭却被这软雨莺声弄得春心荡漾,闭眼难眠。

曾经一颗悬而不下的心因司徒兔的北行而落入湖水,如今随着赵家兄弟带来的噩耗,让慕容门主忧郁的感情占满心绪。

“霸天,立刻找寻马车在桃林外等待,叫上阿三。”慕容门主冷峻地命令到。

盛霸天疑问道:“半夜三更,要赶路?况且我们业已打过一阵,那贼人必然防备,此刻去无异送死。”

慕容门主得意洋洋说:“傥若并非欧阳龙,我还停滞不前呢!但谁让他是欧阳龙呢?”

满腹狐疑的盛天霸晃晃脑袋,径直出桃林。

赵金弓着腰,献媚道:

“欧阳龙是元国御狮虎群狼的帅才,对付我们自然极其自信。而在碾压的实力下,自信会转换成自负,从而轻敌。门主如今行进,定然可打他个措手不及。”

慕容德光笑了笑,向草上箭喊道:“老四,后事交托给你为师也放心。事完之后,带着姜维赶上队伍。”

领着赵金、赵德缓缓而走。

火堆噼里啪啦乱响一通,良久,草上箭正身子起来。

“装睡并不能让你有多高尚,这是不良人的表现。”草上箭注视着姜维模糊不清的背影说到。

背影随着茂密的树枝时而显现,时而消匿踪迹。

忽然,草上箭居然看不见姜维的身影了,一寸也看不见。

草上箭瞪大眼睛四周瞭望,已证实眼睛未瞎,然而为什么看不见姜维了呢?

素篷前面泰然自立的姜维淡淡说道:“全仗师兄教诲,不然我也不懂得装睡,这一高深莫测的学问。”

草上箭登时惊惧,晓得姜维功法在自己之上,起膻中穴翩然落地。

“当真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师弟模仿学习可谓是技高一筹。好事若成我,定然效以犬马,终身不忘!”草上箭缓缓说到。

姜维摸摸后脑勺,笑道:“师傅命你斩草除根,灭了两位女子,又何来师兄这一说!”

草上箭邪笑道:“师弟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咱师傅品味素来上档次,这帐中两位倩女自然白如柔荑、肤如凝脂了。”

姜维言道:“方才我不去睡,也是为了这两位倩女。人无父母如何成人呀!二位女子定然思乡之情极厚,师兄何必要做小人,不如发个慈悲,放她们走。”

“玩笑不是开的,牛皮不是吹的!既然不给面子,那就莫怪我心黑手辣了。”草上箭恶狠狠地说到。

“啊!不要过来呀!啊!”

随着两声恐怖的短促声,从帐帘传出,一团模糊的黑球自素篷飞落到树干上面。

“你是谁?”姜维首先问到。

树干上安安静静地站着位圆脸瘦高的汉子,年纪不大,腰悬宝剑,说话时总带着三分玩世不恭的态度。

“东方神奇的东,东方神奇的方,东方神奇的神,东方神奇的奇,东方神奇的东方,东方神奇的神奇!我就是威震八方、才华横溢,帅到苍穹炸裂的东方神奇。”

草上箭惑然道:“原来阁下就是传闻中的,我的三师兄,东方神奇!”

东方神奇戏谑道:“原来尊驾是寻寻尝尝的,我的四师弟,草上箭!”

东方神奇陡然腾闪于地,单膝跪地于姜维,诚然道:“禀明大哥,我业已把白草私藏蚩尤门田产的罪证找齐!”

草上箭闻言,心绪纷乱,立时与姜维拉开距离,全身心的戒备。

正值姜维茫然若失之际,东方神奇又说:“原来大哥在前一秒已将白草定住,使其动弹不得,也听不到我们的筹划。”

草上箭厉色道:“你二人有何筹谋?”

东方神奇显出慌张貌,结巴道:“原来草上箭未……被定……。”再佯装向姜维使个颜色,再说道:“四师弟休要疑惑,我方才全是胡话,算不得数的。”

草上箭邪笑道:“未想到仁义无双的姜维居然干这勾当,抓我小辫子。若是被师傅发觉,重则小命难保,轻则断肢截臂。”

姜维慌不迭解释道:“东方神奇故意陷害,我同他决然无有交集,你……。”

草上箭起膻中穴,运功于曲池诸穴,一纵五米,一跨百步。

电光火石之间,草上箭的身影消失于四周。如波涛汹涌,转瞬即逝。

东方神奇笑嘻嘻地道:“大哥,您为何皱着眉头,这样会老的快哟!”

姜维冷然道:“人既然已经走了,何必好要演戏呢?”

“虽然是演戏,为了逼走草上箭,但我叫你大哥却是打心底里的。”东方神奇显得很真诚地说到。

“不论三师兄出于什么目的,想必不了解我和慕容门主之间的感情!在此危难之刻,我也决然不会离开他半步。”姜维既冷峻又庄重地说到,暗暗含着孱弱的杀机。

东方神奇笑道:“我也同样了解,父母之仇和养育之恩的难以抉择!”

“你赢了,我可以走。但我想知道一个困扰我的问题。”姜维无可奈何地说到。

东方神奇歪了下脑袋,笑到:“世界本无输赢,只有无聊和有趣!希望我的答案不会让你太过失望。”

“你是慕容门主最最宠幸的徒弟,如他的影子般那样亲昵,为何还想让他归天?”姜维好奇地问到。

东方神奇来回踱步,一面回答道:

“首先,并不是我想让他入地府。我做这一切,无非为了开心罢了,越是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我做起来就越是开心,越开心自然就越有干劲了。”

姜维摇晃头,表示对这个答案极其不满意,却遵从了自己的言语,缓缓向南而走。

……

……

离着素帐不足两里地,发觉有天生野土豆,东方神奇略显兴奋。摸索一番后,呆滞地注视手心两颗如鸭蛋大小的土豆,黯然心伤。

苦恼情绪如狂风浪潮,忽然把土豆塞入口袋,狂舞乱吼,像发了疯症的精神病。

疏星黯月,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消失,花朵被寒水压迫地低着小脑袋,全部聆听着自然,那不可逾越的号令。

吼叫少许,东方神奇觉得烦闷郁结消退些,讶然失声痛笑,嘲笑方才那愚笨的自己。

穿过枝条藤蔓铺设着的道路,来到营地。中央火堆虽然不噼里啪啦的响了,火星却如星星一样微弱的闪动着光芒。

将两颗“可怜兮兮”的土豆扔进火星堆里,指望能烤熟这得来不易的食物。东方神奇抱着最低的希望,即使外圈半寸熟透,也同样是赚了天地三两半的金银。

他从小就认为天地非常吝啬,以占天地便宜为荣。少时常吃不饱饭,所以显得现在双颊有些消瘦,他倒不以为然,自称“帅哥应有的特质”,尝尝这样苦中为乐。

找寻半截硬木棍,挖了两个深坑,将素帐中两位已亡的美倩放入。

用双手掌面推土入坑,人明明是他所杀的,此刻却发了大慈悲收尸埋骨。

真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而他此刻确确实实在替这两位动人多娇的倩女感伤

埋好尸体,东方神奇跳上一棵大树上,躺于横干上。

闭目远想,思索往事,又自强行提示自己。

“放松身心,开始睡觉!”

夜莺扑簌着飞翅,忽而飞到桃树北面,忽而飞到远处低矮的灌木丛上盘桓。

天际发白,由深灰转晦暗,再由晦暗变成红霞一片。

东方神奇咬上土豆后,苦恼地叹了口气。

“老天爷真是算无遗策,你土里的一个破豆子都不给老子享用!狗子!”东方神奇咒骂着老天爷。

东方神奇极端自负,可是再自负的人也不能饿肚子。

“钱来客栈”的钱虽然不多,米饭包子百家菜,却甚是繁盛,名冠八方。

但凡途径此处的地方强霸,各路绅士豪杰,不约而同的享用这“路途上的慰藉”。

店门旁拴着红枣马、矮头马等多种品种,更加彰显此客栈的繁华与门面。

“铁剑镇江北”赵正义与“铁剑盖河南”赵仁德二位已在此盘桓三日有余,为着老掌柜的女子貌美,才迟迟不肯走。

二人又在中堂吹嘘拍马,各颂功德。

赵仁德饮酒说:“昔年哥哥在樊关下,独劈崂山五魔,可谓功法高深,寰宇无敌!”

赵正义佯装摆手,谦虚道:“那都是十几年前的年少轻狂,不值当讲出来。若论英雄,除了蚩尤门主外,就属你最威猛。敢追着秦怀玉满世界跑,试问天下,又有几人能成呢?”

“哈哈哈哈!”临桌一姑娘拍案狂笑,竟捂着肚子,笑到了桌子底下,看到了两双脚。

赵正义和赵仁德的大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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