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No.76

晚上6点,市中心海底捞。

以白色玛莎打头的三辆轿车拐进停车场,找准停车位后关灯熄火,三三两两的青年从车上下来勾肩搭背,隔着车朝同伴招手。

“贺队呢?”

“对啊,贺队不来吗?”

“这主角怎么能不来?副队要不你再问问?”

郝岳洋头也不抬的抓着手机关上玛莎的车门,刚准备说话,副驾那边的位置传来一道女声。

“要不你打电话问问?”女子穿着一套修身咖色职业装,巴掌大的脸上化着淡妆,浅色的口红勾勒出了较好的唇形。

童肖从后座也下来了,扒着车顶对郝岳洋说到:“嫂子说的是啊,你打个电话给问问呗?”

郝岳洋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心说你贺队烦电话铃你又不是不知道,转而对着自家女王大人笑脸相迎。

“等等我发个信——”

信息的息字没说完,一辆挂着新C打头本地牌照的SUV流畅了拐了个弯,前车灯瞬间就照在了三人身上。

白色揽胜干净的一尘不染白的发光,俨然是刚做过全套护理。经过他们身侧时贴着深色膜的车窗被降下,坐在驾驶位的贺恂抬手冲站在车旁的郝岳洋打了个招呼。

郝岳洋脸色一喜,收起手机朝贺恂看准的车位走了过去:“说曹操曹操到!这不来了吗?”

柳璃看着那辆正在倒车的揽胜,朝身侧的童肖招了招手。

“诶。”

童肖:“什么?”

“这贺大艺术家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艺术家是柳璃给贺恂的外号,原因是柳璃的父母有一些专门搞画展的朋友,而贺恂的父母又是业界顶流,在国内开过的画展个个都是精品,基本都是一票难求。

而在贺遂夫妇最出名的一场,名为《纯白》的画展上,摆在C位的却不是夫妻二人的作品,而是署名为一个HX的画家,柳璃当然知道贺遂夫妇有个儿子叫贺恂,当即这位HX的画家就在柳璃心里被安上了贺恂的名字。

事实她也并没有猜错,后来机缘巧合参加了画展策划方举办了晚宴,柳璃也正面见到贺恂。

不过当她知道这个又高又帅还很有安全感的天才画家竟然是自己男朋友的同事兼上司时恨不得当场石化。

谁能想象的到那足以和大师媲美,被无数业内人士夸赞,放在展厅C位的画作,竟然是出自一个刑警之手?

童肖看着自家队长从驾驶位上开门下车,说到:“没有吧,贺队哪有那个时间啊。嫂子你怎么问这个?”

柳璃一幅你跟你贺队天□□夕相处,这都看不出来的表情:“你贺队虽然穿的朴素,但是你看他手腕上戴的,啧啧啧,这江诗丹顿,少说也是七位数。”

这块表可比当时画展办的晚宴上他戴的那块豪多了好吧?想想当初是啥场面?今天又是啥场面?

跟自己人吃个火锅至于吗?

“七位数!”童肖举起右手掰手指数着七位数有几个零,不过他对金钱的概念早就被副队带偏,“这么贵丢了怎么办?”

柳璃呵呵两声,反问到:“你觉得可能吗?”然后在心里补到,谁敢在你那位看着就不好惹的队长身上打主意?怎么看也是个不明智的选择。

祁霏白从副驾上下来看见的就是不远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的刑警队众人,一侧的贺恂正在跟郝岳洋说话,忽然余光感觉有人在对他招手,转头看过去是童肖正扒在一辆玛莎的顶棚上对他挥着手。

祁霏白淡笑着轻轻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怎么是个男的?”柳璃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虽是这么说,但目光更加移不开了,尤其看到对方长得甚是不错,不禁开口问到:“那是谁啊?”

童肖放下手,说:“那是……呃,我们贺队找的热心群众,算,算是贺队的朋友吧?”

热心群众?算是朋友?这么含糊。

“什么叫算是?我记得你贺队这车不是不载外人吗?”柳璃朝童肖摊了摊手:“不算朋友……难道是男朋友?”

没有解释祁霏白另一层过去的童肖心说这我也不能确定啊,不过他还是被柳璃这句‘男朋友’给雷住了。

“你别瞎说!什么男男男男朋友?!”

童肖此刻的表情有些扭曲,对她这胆大妄为的言论实在不敢苟同!而她现在脸上的表情和自己前两天他出勤回来,陈露露的那个表情如出一辙!

作为一个警校优秀毕业生,刑侦支队外勤查勘小能手,童肖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怀疑,为什么他总觉得最近看不懂的事越来越多了?

陈露露一个,副队有时候也是,现在又多了一个柳璃。

“不会啊,我当初心理课是满分啊。”童肖摸着后脑勺小声嘀咕了一句。

“什么满分?”

“没没没,没什么。”

祁霏白也看见了童肖身边那个长相姣好的女子,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直觉应该是在谈论自己。

叹了口气,祁霏白的视线向周围游移,就在扫过不远处绿化带上的梧桐树时眉心一凝。

这时贺恂和郝岳洋同时看了过来,这个距离他们肯定是听不见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但是童肖没由来背脊一凉,当即立正站好。

郝岳洋也不知道这小子突然又抽啥风站得这么板正,大手朝站在不远处的十来个汉子喊到:“诶!走了,都进去吧。”

除去几个结了婚要走亲戚来不了,这十来个人已经是能来的最大限度。

“走走走。”勾肩搭背的几个年轻刑警挥了挥手就朝火锅店走。

“诶,一会多点些肉啊!”

“对对!这家牛肉味道不错!”

大部队已经渐渐迈进了火锅店的大门,贺恂跟着走出了两步,发现身侧没有人,回过头看见祁霏白还在站在他的车旁发呆。

“诶,走了!”

莫约过了两秒,祁霏白才看向他,然后举步朝他走了过来。

待人走近,贺恂的目光越过他,看向他刚刚一直在看的位置,是一片绿化带。

“看什么呢?”

祁霏白朝那片绿化带看了一眼:“没什么,一只流浪狗。”

而早已远离停车场的一道背影突然猛打一个喷嚏。

“流浪狗?”贺恂歪着头看着祁霏白,问:“你还对狗有兴趣?”

祁霏白摇了摇头:“不是。”

“那你看那么久?”

“它长得太丑了。”

贺恂愣了一下,心想这流浪狗顶多也就是看着脏兮兮的,能丑到哪去?被勾起了好奇心,抬眼不住那片绿化带瞥。

“进去吧,外面太冷了。”一片白雾恰到适宜的从祁霏白嘴里吐出来。

听他这么说贺恂才就此收回了目光,说:“那走吧。”

火锅店包间,四张方桌拼起来的超长桌子足够坐下支队十几人。

带对象来吃饭的不止郝岳洋一个,还有两个年轻民警,此刻都跟自己的女朋友腻歪在一起,烫菜之前都得问一下人家爱吃什么,成功引得在场所有单身狗孤立。

人声一片嘈杂非常热闹,不大的空间里大家其乐融融,聊天的开玩笑的玩游戏的,拿着饮料瓶对吹的,但祁霏白发现在场的能喝的除了果汁就只有碳酸饮料。

正如贺恂所说,在香辣诱人的火锅面前,他这个支队长完全不值一提,除了那位郝副队的女朋友偶尔会投来几个让人难懂的微笑之外,几乎没有人看向他们。

身处当中的祁霏白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看一场电影,既没有参与感也没有共鸣,就这样看着它等它结束。

“牛肉?”一道声音打破了祁霏白的距离感。

右侧的声音差点被淹没在嘈杂中,祁霏白下意识看向右边,只见贺恂筷子上正挂着一片烫熟的牛肉。

他愣了愣,礼貌拒绝:“你吃吧,我可以自己来,不用管我。”

贺恂闻言看了看他碗里从骨汤锅里捞出来的几片菜叶露出一丝丝嫌弃的表情,没有听他的直接把筷子伸到了他面前。

看着那块牛肉终究还是落在了自己碗里,祁霏白努力维持的镇定表情终于有了一丝龟裂。

“……谢谢。”

贺恂当然听懂了这两个字是从祁霏白牙缝里蹦出来的,笑了笑一幅‘不用客气’的表情,然后从盘子里夹起一块牛肉继续放进红汤锅内。

这一幕可算是惊呆了坐在郝岳洋旁边的柳璃,伸手就拧上自家男朋友的大腿,郝岳洋一抖当即戴上了痛苦面具,筷子上的牛肉丸就此掉在了桌上,他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看向柳璃。

“……怎么了这是?”郝岳洋揉着腿问到。

“你看见没!?贺恂竟然给人夹菜?我是不是眼睛花了?”

郝岳洋愣了一下,余光瞥了一眼离他只有半米远,各吃各的两人,见他们并没有听见,郝岳洋侧头在柳璃耳边道:“嘘!小点声,也不怕给他听见。”

柳璃:“我这不是好奇嘛,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快说快说,我这心都快痒死了,你们这贺支队是吹得什么风?你瞧瞧他这表情,这动作,这无微不至的关照。你快告诉我这不是我的幻觉!”

郝岳洋当然记得某人‘热心群众’的言论,当即道:“不是你幻觉!但是你也别多想,贺队也就是礼貌性夹个菜,没见人都不怎么吃东西吗?咱队长这是帮他消除紧张感!”

“哦~~~~~~”

作为在韩国狗血言情电视剧里都能磕男一男二CP的柳璃会信吗?答案是当然不会。

不过毕竟她没忘记现在这是郝岳洋单位聚餐,顿了顿问到:“他叫什么啊?”

没想太多的郝岳洋夹着菜老实回答:“祁霏白。”

“祁霏白。名字不错啊,做什么的?”

“他……”郝岳洋望天想了想,说:“好像没工作吧。”

“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外地的?”

郝岳洋发出了一声‘嗯’的鼻音。

“富二代?”

“不是。”

“投靠亲戚?”

“他没亲戚。”

没工作,外地人,不是富二代,不投靠亲戚,这一系列答案让柳璃顺理成章的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他住哪?”

郝岳洋此刻的目光全在锅里的肉上,对柳璃这查户口一般的问题毫无防备,张口就道:“贺恂家。”

她听见了什么?

这个祁霏白竟然住在贺恂家!

另一边,祁霏白看着碗里高高堆起的肉堆终于是再忍不住,放下筷子站起身丢下一句我去厕所,就头也不回的拉开门出去了。

当然在场没有人注意到他,只有离他稍近一点的几个刑警回头瞅了他一眼,但也就是紧紧一眼,就继续该干嘛干嘛去了。

“看看看,生气了生气了。”目光一直都在祁霏白身上的柳璃自然看出了他离场时脸上的那一丝丝冷淡,不过人都生气,为什么贺恂还在笑?

“什么生气了?”郝岳洋往嘴里塞了一个鱼丸,含糊道。

在柳璃各种‘你就知道吃’‘看看你现在多少斤了’‘胖死你算了’的声音中,贺恂也放下筷子站起身,朝身边几个人打了声招呼也出了包间。

哗——

冷水被一下又一下拍在脸上,这个动作重复了很多,直到祁霏白感觉自己的胃里已经不再翻腾才停下,然而一抬起头,就从正前方的镜子里看见了贺恂。

“你不舒服?”

贺恂本来是想叫祁霏白的,但是发现他一直重复用水冲脸的动作,才发觉他可能是真的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祁霏白扯了两张挂在墙上的抽纸,往脸上擦去。

“那你出来不上厕所一直在冲脸?”

脸上再一次变得干爽,祁霏白扔掉手里的纸巾道:“有点想吐。”

想吐?

“……”贺恂眉尾不自觉抽动了一下,表情有些难以言喻,欲言又止道:“你……”

这个领导在想些什么?

“我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祁霏白蹙着眉,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说出了原因:“火锅店的味道太杂了。”

祁霏白一直没对外人说过,他嗅觉太灵敏,如果去到一些味道太杂的地方会忍不住想吐,一般情况是可以忍的,也不会表现得很失态。

但是刚刚他眼前那整整一碗的肉,便是催化他现在这个结果的原因。

简直……太腻了……

光看都能饱。

“不是我想的哪样?”贺恂环起手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那当我想错了。”祁霏白抿了抿唇,无奈道:“你刚刚想说什么?”

不经逗。

贺恂横竖扫了他一眼,戏谑的笑意逐渐消失,他问:“你说火锅店的味道太杂是什么意思?因为味道太多所以你想吐?”

祁霏白:“嗯。”

“你怎么突然这么矫情?不会是……”

“我不是,你别乱想。”

“哦?你知道我想什么了?”

“…………”

半晌祁霏白深呼出一口气道:“你呢?出来做什么?丢下一屋子人,跑来厕所跟我聊天?”

虽然那一屋子人丝毫不会注意他们这个领导在不在位置上。

贺恂偏着头,像是在思考,半天没有说话。

就在祁霏白等到厕所里的人进了又出,出了又进不知道几次后想说‘回去吧’的时候,贺恂终于开口了。

“是。”其实一开始贺恂只是想来看看他是怎么了,但现在抛去那一屋子人,又不在工作环境,能平常聊个天也挺好。

“不是就快点回……”祁霏白猛然一停,看向贺恂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和疑惑,不确定道:“……你说什么?”

贺恂突然觉得祁霏白这个呆愣的表情异常可爱,勾起唇角,字正腔圆的看着他说: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来跟你聊天的。”

祁霏白的大脑在死机和重启之间犹豫不决,他觉得自己是听错了,但是眼睛很确定的告诉他,没有听错。

祁霏白脸上的表情先是有些错乱,随后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道:“没想到贺队你口味还挺重的,喜欢在厕所找人聊天。”

“…………”

贺恂脸上的笑容差点没挂住,眉尾在祁霏白说他‘口味重’的时候轻颤了一下。

“我是跟着你来的。”

这句话不说还好,说完只听祁霏白‘哦’了一声,看向他的眼神更加古怪。

好像是在说:原来你还有这个癖好?

贺恂一噎,突然觉得自己说什么都已经摆脱不了‘口味重’这三个字了。

祁霏白也不想现在回到那个其乐融融的包间,就也没再刺激某领导。

他朝贺恂问到:“有烟吗?”

“怎么现在想抽烟?”话是这么说,贺恂还是从袋里把烟和打火机拿出来递给了他。

啪。

火苗照亮了祁霏白轮廓分明的下颚,浓郁的尼古丁顿时发散出来。

“尼古丁的味道浓,可以盖一下。”这次没有之前那次辣嗓子,祁霏白顺畅的说到。

这个盖应该是盖味,果然离他最近的贺恂现在只能闻见满鼻的烟味。

“想聊什么?”吐出一口白雾,祁霏白真摆出一幅聊天的架势。

贺恂愣了愣,无奈失笑,他还真当他有在厕所找人聊天的习惯?

他没有说话,下一秒直接抓住祁霏白没有拿烟的另一只手,把人拽出了厕所朝火锅店的大门走去。

没有反应过来情况的祁霏白直到被外界的新鲜空气灌入鼻腔,才缓过神就听贺恂说到:

“里面太闷了,出来透气。”说罢他也点着了一根烟,就这样跟祁霏白两个人站在店门口的一角抽了起来。

冷风拂面,胃里的翻腾感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祁霏白手里的烟烧的只剩半截,他看着贺恂一点也不着急回去的模样,问到:“里面的人怎么办?”

“他们又不是幼儿园的小孩,难道还要我看着他们吃?”

“……”祁霏白:“你不吃了吗?”

“你不也没吃。”

祁霏白抿了抿唇:“我不是很饿。”

贺恂看了他一眼,笑到:“我也一样。”

华灯初上,火锅店左右对面的店铺早就点亮了自家最亮眼的招牌,霓虹灯颜色多的花眼,但是看着样的街道祁霏白觉得异常舒适。

“你有社交恐惧?”贺恂看着他突然放松下来的肩膀问到。

祁霏白愣了一下,问到:“社交恐惧?”监狱里待了十几年,这种新时代词汇他还是有些陌生。

贺恂扫过他眼底的疑惑,解释道:“就是不知道怎么和别人交流,害怕交流。”

祁霏白想了想,说:“不是。”

“不是?不是你刚刚吃饭的时候腰板绷得笔直?在紧张什么?”贺恂从一开始就发现从点菜,到上菜,再到吃,祁霏白浑身都是一副绷紧的状态。

祁霏白讶异于贺恂的观察力,他已经努力让自己放松了。

但是想想也很正常,如果这个领导没有点本事也不能年纪轻轻就当上领导。

“只是有点不习惯,人……有点多。”

贺恂笑了笑,抬头看向被霓虹灯点亮的天际,“是因为他们都是警察?”

祁霏白沉默了一瞬,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声‘嗯’里贺恂听到了无奈,紧张等等太多东西,心里竟是生出一丝后悔。

早知道就不答应郝岳洋晚上来吃饭了。

“那为什么跟我吃饭你不紧张?”

只抽了一口的香烟已经烧到了烟蒂前一点点的位置,祁霏白把它扔进了一旁的垃圾堆,说:“可能是习惯了。一开始也很不自在。”

对于祁霏白的坦言贺恂挑了挑眉,看着祁霏白的脸想了想,还是抽出手机给郝岳洋发了条信息。

【我有事,先走了。】

嗡嗡——

【去哪啊?不吃了啊?】

贺恂回了个嗯,就把手机收了起来,任由它在袋里连震了好几次。

贺恂结结实实把手里的烟抽完后扔进垃圾桶,祁霏白见状抬腿往火锅店里走,结果却从后面被贺恂一把拉住。

冰凉的指尖在触碰到那道体温时微微一僵。

“!”

本来是一个反射性的伸手,但在祁霏白满脸的‘!!!’变成‘???’的时候,贺恂又突然不想放手了。

掌心下的那只手很凉,不知怎么他不由握紧一些,试图想把手上的温度传给他。

“不舒服就不吃了,我已经跟郝岳洋说过了。”

目光一直定在贺恂拉住他的那只手上的祁霏白闻言抬起头。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哪个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他们不会介意的,最多就是我改天请回来。”贺恂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和他交握的手,轻声道:“走吧,外面太冷了,回去吧。”

被贺恂抓住的手开始微微发烫,而另一只却依旧很冰。

在这种极致的温度差下祁霏白的脑子里变得异常清醒,沉默了几秒,他不着痕迹的抽出手。

“嗯,好。”说完祁霏白转了个方向,就抬腿朝停车场走去。

手上不属于他的温度被寒风吹散,渐渐又恢复到了和另一只手一样的冰冷。

贺恂盯着空荡荡的手掌眉心紧蹙。

他刚刚到底在做什么?

在原地站了几秒,直到抬头见人走远了,贺恂才追上去。

贺恂前脚刚离开,后脚火锅店的门被人推开,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男人盯着前面那一前一后走向停车场的身影露出一抹深色。

接着他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大哥,他们刚刚走了。突然走的,应该没有发现。知道了,放心吧。”

东郊天林木材厂。

“我知道了。”杰森挂断电话,脸色并没有异常,转头对被保镖簇拥在中间的中年男人道:“人跑了。”

身材肥胖的中年男人笑了笑,说:“你放心,他跑不出新南。”

杰森看了他一会,突然转头拿起泰籍同伴手里的一袋样品扔了过去。

看着那袋样品被中年男人的保镖稳稳接住后,冷声道:“这是东港那批货的样品。只可惜上次我们没能碰面,董老板。”

董三林等到保镖再一次把那袋样品封口,冲他重重一点头之后脸上才开始有了笑容。

“只要你能帮我弄到东港的那批货,这个祁霏白……你放心,迟早会交到你手上。”

董三林不知道这个祁霏白到底是做了什么得罪了这个雇佣兵,但是在新南找个人,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杰森:“一手交货,一手交人。”

“没问题。”董三林朝他走近了一些,胸前的翡翠珠串也随着晃动。

何飓还在新南,这个杰森未免胆子也是太大了一点,不过他很欣赏这种有野心的年轻人,董天林笑到:

“不过迪卡先生可是又派了人来跟我交接那批货,我很想知道你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港那批货弄出来?”

杰森冷哼一声,露出一抹阴森的笑容:“迪卡派来跟董老板交易的人还没有到,也不会到了。”

董三林一愣:“不是何飓?”

“不是他。我早该想到迪卡转这么多弯应该是有其他目的。”杰森伸开手猛呼了一口气看向董三林:“那批货不过是个鱼饵,就算它最后落到谁手里,迪卡都不会在意。”

鱼饵?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董老板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你可以不花一分钱得到那批价值一亿的货就行了,而我要求也很简单——”杰森凶狠一笑:“把祁霏白带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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