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律1定名目生假李逵碰真李逵

翌日,万里无云,风和日丽。

自从《新律》实行,缉、斩两司的权柄被刑部分薄,定罪的权力被地方各级衙门分润,只消苦主去告,便由缉异司搜寻证据,进行抓捕,再由衙门定罪,最后递解归京,经由斩异司堪合、登记、绞杀。

程序繁琐,辖权生弊。

昨午,他去衙门坐值,闻听张德养抱怨:

县官巧立名目,勾结劣绅,诬告当地百姓为天外异人,罗织罪名,判没家产,私自贪墨,继而强解上京,途中暗害,弄得冤案四起,成千上万。

原来,“异人”也是一个谋钱名目。

贪官为刮民财,劣绅为侵田产,相互勾结,重金收买京司、省司、府曹、县曹四级缉异官吏,请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百姓横死。

这递解‘异人’,操作空间极大。

诸如,饿死、渴死、淹死、摔死……种种死法,不一而足。

如此,斩异司被拒之门外,十三省的缉捕分司、按察衙门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搅得各省庶民怨声载道,以至民不聊生,盗匪丛生,乱世愈显。

那锦衣卫南衙,负责本卫司法,专门监管此类,本应查出,无如他被斩异司的金银打通关节,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倘若,官官相互,本可无事,谁料崇阳怨杀案爆发,弄得一大波异人反抗,这才捅破“借异杀明,瓜分民财”一事。

万历42年秋,崇阳劣绅王善保觊觎本乡农户秦象天的百顷水田,又见秦象天娘子张云生的貌美妖娆,捏造假田契,诬告秦象天盗窃他家财产,并花重金买通县官、崇阳分曹曹官,来个石沉江底。

万没想到,秦象天真是天外异人,只因喜欢“种田流”,才未参加帮会,选择赚钱置田,又有张云陪伴,故而同隐乡土,隐姓埋名,低调生活,虽被抓捕,却未动用武力,原拟利用《新律》到京师,向斩异司自辩,没曾想缉捕分司暗下黑手,把他淹死在长江中。

自此崇阳官绅、锦衣卫士卒算遭了大难,秦象天同过戏园,把这等消息广而告知,引得“种田流”异人大为恼火,特意发动钱米优势,纠集百万异人崇阳县抗议,一人一口唾沫,把那王善保活活淹死。

崇阳县官、缉捕分曹曹官当即被武昌知府解官去职。

小恶三两只,怎能让“种田流”异人满意,人人抱着一本《新律》,北上京师,闹上刑部,每日列作方队,在外城根上踏步游行,搅的万历不得安生。

万历招梁太监一问,得知地方贪脏枉法,只说:

“贪墨行径,怎可见异?枉法之举,怎可及异?

“朝廷颜面何在?朕之颜面何存?”

为平异人怒气特下中旨,着令三法司解决。

督察院、大理寺、刑部三法司,按旨受理诉状,原来不瞧尚好,一见异人要让朝廷严惩湖广布政使司、按察司、缉捕分司司主等三十九名主官,顿觉烫手山芋,谁愿去接?

各自推搡,只管询问旁枝末节,从不过问正节。

一审过后,供词呈给万历御览。

东林党人借机生事,开启雪花奏折,对着湖广官员大肆弹劾,贪墨、枉法、僭越等等不一而足。

楚党官员,同湖广一地士绅官吏多有利益裙带,亦看出东林党人居心不良,自知“拔出萝卜带出泥”,那里肯让彻查这些人,开启言语辩论“忠奸”的嘴炮模式,互相撕逼。

万历本被异人搅扰的不爽,再见下面撕逼,强忍恶心,对奏折一盖留中,打回供词,着令再审。

东林党(清流)抓住机会,全面发难,一面派分属东林党的刑部官员前去“招抚”异人,申明圣意,口喊“秉律执法,绝不藏私”,一面发动言官攻势,奏疏如雪,飞上御案,矛头直指楚党,意欲剪除浙党臂膀。

浙党在朝中势力虽大,到底是握笔杆子,携家带口,吃异人的刀剑火器威胁,不免内怯,又见镇国杀神游历在外,畏惧西山堡30万先天宗师,顾念形势,强忍不爽,告诫楚党“弃车保帅”,等待下一波时机。

楚党亦被异人搅扰的寝食难安,情非得已,早派书信,与那湖广省官员晓情论势,供词审出一位四品知府。

供词呈御,万历暗允,顺天应人,褫夺武昌知府等一干人员的乌纱帽,羁押归京,一一查办。

“种田流”异人、“帮会流”异人目的无非称霸天下,唯独方式方法不同,种田流异人需要相对平稳的发展环境,暂时不想干犯明朝,遂用法律主张权利。

他等不满结果,掏钱成立报社,资助教授、作者,撰写文章,发动舆论攻势,利用说书、报纸等方式,大肆宣传地方官绅勾结的案例和手段,吸人眼球,引的京师一片哗然。

万历闻得消息,大为惶恐,又闻刁民在内城列队游行,认定刁民逼宫,自觉龙颜大伤,本拟诏令杀神强势弹压,不预他游历天下,履至川蜀,尚未归京,不得已急招骆思恭办差。

骆思恭原拟强军镇压,嗣见“种田流”异人个个有绝世实力,又忖京营元气大伤,至今尚未恢复,忙把动武心思压下去。

为平圣怒,为撇清干系,骆思恭快刀斩乱麻,立回南衙,带领本卫司法卫士,去缉异司纠出百位不同品级的官员,当众砍头,这才把那种田流玩家逼至外城。

回至北衙,签下三条军令:

严令各省分司、总曹、分曹卫卒牢记“天子亲军”,不可与官绅私交;

严格执法,切记徇私,倘若枉法,一经查出,夷灭三族。

分添权力,为斩异司加上一层执法监察权,监督缉异司。

骆思恭如此果断行径,驱离异人,暂息祸患,大受万历赏识。

圣眷常在,岂能无奖?

万历金口一开,中旨一下,抹去“同知”,拔升为指挥使,成为锦衣卫最高长官,完成历史上未竟之事,真个时势造英雄。

何如,事终有咎,究竟难靖。

楚党折了兵马,岂能善罢甘休?暗蓄爪牙,伺机而动。

浙党作为老大,见小弟折了兵马,自觉折了面皮,岂会容忍东林清流。

异人不满“官官相护”,又有势力金钱,势必要用《明律》名正言顺的搞死两个三品大员,继而携胜而归。

东林清流,亦是不满万历如此了事,他等自命不凡,意欲为民请命,不撵走浙党岂能表示他等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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