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句芒木精灵筠化形

红袖添香,荐为枕席,虽头次经历,仍是生出一丝惊罕,近忆孟月卿自荐为妾一事,不免斟酌她的目的,又揣度自身德行是否足够,所能照拂一位散仙。

“嗯……”

鹤轩沉吟难决。

“小女乃先天木精化形,天生灵体,易遭觊觎,今见阁下高论,恳求为妾,不求燕婉,但希庇护。”

封灵筠自爆根脚,言语真挚,屈膝下跪,垂泪哀求。

月婵莲步一攻,执手去扶,趁着亲近当儿,对着灵筠耳根深深吸了一口灵炁,如沐春风,陶醉沉湎,说不尽的畅意,道不尽的风情。

“郎君素爱佳丽,独因面薄,不好答应,妾身作主,替郎君应下,妹妹莫要垂泪。”

温言说着,双手亦不老实,趁机揩油,偷来灵筠眼泪,沾在唇角,香舌悄尝,秀颈压住灵筠右肩,觑准耳根,琼鼻急吸,吞吐甲木元炁,似青牛爵仙草。

吸至酣畅时,不顾生分,一劲搂抱,竟不似第一日相见,好似千年相伴的宿世姐妹。

鹤轩怎的不知唐月婵的小九九?暗忖

“好个刁妾,准是贪图人家灵炁,否则怎会帮我纳妾?”

封灵筠身躯吃月婵急搂,纵为女身,终闲不适,再见她吞吸自身灵炁,虽是溢出一丝无足轻重的木精元炁,仍让她不喜,又见鹤轩不置可否,惦念仙柬预言,不敢放任机缘流失,香口三开:

“小女身为元炁灵体,对修行者有无尽好处,他日为妾,可元神双修,互益双方。”

“郎君,快答应嘛!”

月婵狗也似贴在灵筠身上,不住摩擦,贪婪的吮吸元炁。

鹤轩出口和应:

“也罢!你我结为名色夫妻,守望互助,同参天仙。”

灵筠闻言大喜,万福一礼,改口称呼:

“贱妾灵身早满,今蒙庇佑,成精化形只在须臾,唯望夫君赐赏纯阳精血,助妾化形。”

月婵扶她起身,一副姐姐作派。

“精血?”鹤轩皱眉。

“贱妾灵身被压三百年,长久不受日精月华的滋养,渐为阴质,须得夫君一点纯阳精血,启开封禁,转阴为阳,方可化出肉身。”

灵筠一面说,一面走向鹤轩,及至跟前,忽的跪下,捧着鹤轩右手,把那中指塞在樱桃小口中,贝齿轻咬,满满吮出一地赤金色的血液,吞咽腹中。

“夫君,不若请家仆先行回避?”

灵筠面带羞涩,扭捏道。

“少爷,三儿出去看看雨势。”

萧三见“新夫人”发话,带了斗笠,转往庙外。

灵筠见外人离去,一拍头顶,浮出五十亩金色庆云,斜冲云霄,垂落万千玄黄功德丝,罩护自身,嗣后盈盈一礼,自顾自催动玄功,幻出重重红曦,自织自缚,化为人形虹茧,漂浮离地。

外间登时雷雨交加,一道道紫色雷电无名而生,自天下坠,声势骇人,几摧山岳,吃灵筠头顶的玄黄功德庆云一阻,竟是滞空流转,难以劈下,再吃万千功德金丝一绞,立为乌有。

“轰隆”

“轰隆”

……

一连九道紫雷,悉被金色庆云化解。

金色庆云先是衰减为五亩方圆,忽的天空生出一束奇光,穿透乌云,划破雨幕,斜罩庆云,注水也似,将其拓为百亩。

庆云幻化,金殿道钟、玉池朱杆,石亭法鼓,不一而足。

鹤轩略忆昔年:

“根基牢固,法体初凝,元丹一转,已证真人!”

化形雷劫,方一度过,方圆千里的甲木元炁,刹那汇聚,旋涡也似倒灌至红茧内,溢出万千红光,映得小庙一片霞光,神异非凡。

金色庆云上方,红日斜照,经甲木元炁滋补,涨大淬炼,从一尺增至二尺,最后增至九尺,锻出万千赤红阴渣,吃那九声道钟震荡,立为灰烬,散为阴炁,归于虚空。

“嘶!方才凝形,元丹便已九转?”

鹤轩大惊失色。

不消半刻,红茧剥落。

一位赤裸佳人屹立百余块红色茧壳中。

纤长藕腿,犹如玉柱,肌理紧俏,肤质如玉;那欺霜赛雪、嫩如玉液的腰肢玉体,不禁浮想联翩;恍见一双玉丘微耸,粉葡如粒,方知女儿元贞之妙;再见明眸皓齿、玉肩秀颈、粉弯雪股,恨不得立拥怀中,细揉慢捏,永不撒手。

许是被夫君久看,灵筠一脸娇羞,伸出葱花玉指,遮掩丹腮,把那青丝一垂,喁声求告:

“贱妾并无衣物,恳请夫君赏赐。”

“夫君快取素华裙,妹妹天香国色,合配此裙。”

唐月婵惊讶于灵筠之美,又听鹤轩说她功行极高,念着日后求她一处修行,急献殷勤。

素华裙由百年火蚕丝织成,花纹奇美,做工极佳,看似透明如纱,实则入水不濡,色如丹砂,轻如纸张,为英国公府赠送珍宝之一,最重要的是,冬日自生暖意,可抵风寒。

先赠令狐莹,无奈莹儿厌红,转赠梅红蕊,却被婉拒,继送月婵,本拟宝裙终究送出,不料流转给封灵筠。

鹤轩无言,从小乾坤袋中,掏出月婵私包,翻出粉色肚兜、白色亵裤、藏青抹胸、红色素华裙,一一递给灵筠。

“多谢夫君,多谢姐姐。”

灵筠一眼爱上红裙,捧着谢礼。

“妹妹,姐姐帮你穿衣。”

月婵见机卖好,服侍灵筠穿衣,甚是殷勤。

鹤轩一旁寻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

于时,萧三忽的在外呼唤:

“少爷,外间出大事了!”

……

他把剑眉一挑,披上蓑衣斗笠,转出庙外。

“少爷,您快瞧!山洪里有一条巨蚺!”

萧三压着斗笠,迎顶淫雨,摇指枫仙庙后方。

鹤轩把身一转,循指看去,相去舟岩百丈之地,一条百丈五彩巨蚺,裹着三十丈宽的洪流,从山岭横冲而下,裹石携砂一路猛冲,眼见便至舟岩。

“咝”

巨蚺头大如庙,眼如磨盘,血眼极凶,看见下方小庙,忙摇巨尾,猛激山洪,拍出十几道浑浊巨浪,渔网也似向小庙内罩来。

“不好!”

因见巨蚺意欲驾水冲毁小庙,忙拍青囊,“琤”的一声,凌虚仙兵化作百尺白虹,蹿射云空,白芒耀目,剑刃奇寒,剑指一点,电掣般斜斩巨蚺。

“妖孽贼心不死,竟敢毁坏恩主善功!”

灵筠见那头五彩巨蚺,瑞凤双眸一寒,纤指一点,红枫立摇,枫叶簌簌,掉落千片,经那玄功一点,各自幻大,排为一面青色叶墙,挡在舟岩前面。

巨蚺本为湖泉大妖,修行已近五百年,扁平蛇头转为牛面,几要化蛟,奈何湖泉深不足三丈,怎可养出蛟龙?

此次,拟驾千年难遇的山洪,裹挟天地神威,冲毁枫仙庙,任砂土、木石滑坠庙下窄口,封锁峡谷,以便塑出堰堤,再借淫雨蓄水造湖,直至湖泉扩为百亩、增为廿丈的堰塞湖。

假如事成,便可蓄水自养,蜕为蛟龙,拥有飞天下雨的能力。

何如,巨蚺巧占天时,亦遇鹤轩,福祸相倚。

白虹“噌”鸣,穿透三重百尺洪浪,斩在巨蚺尾部,擦出锵锵声,爆出百粒金星,未见一丝鲜血溢出。

凌虚一剑的伤害,至少有2750点,斩在蚺尾无功,代表巨蚺外防御至少在2750点,相当于精花六品“换血”,虽说妖族炼体尤为便捷,却也吓人。

“鳞甲如此坚硬?”

鹤轩见仙剑无功,不禁纳罕。

巨蚺虽未流血,却也吃痛,一双血眼攫人欲噬,张开丈许大口,吐出猩红长信,喷出亩许赤红瘴雾,铺上枫墙,瞬间腐蚀十几片枫叶,并从缺口挤出,流水也似,向舟岩压来。

“孽畜!”

灵筠知红色瘴雾乃是巨蚺特意吞吃腐物,经百年蕴养而成的一种带有腐烂奇毒,平日同巨蚺斗法,领教此毒厉害。

“夫君,姐姐,妖蚺瘴毒奇厉,可腐金石,切不可小觑。”

“三儿、婵儿一旁避难去,少爷现在忙着呢!”

两人虽可对仗凡夫,但难对付妖物,又忖瘴雾奇毒,急纵轻功,蹿至枫仙庙对面的百尺峭壁,淋雨观战。

“夫君,妾身乃句芒法体,被瘴雾克制,如无狂风,实难破敌。”

灵筠莲步急迈,踱至一旁,神色不佳,玉手频催真力,御着青色枫叶,亡羊补牢也似修补那面木墙。

鹤轩闻言四顾,意寻狂风,无奈乌云遮天,独见淫雨,难见大风,一面催出佛家真元,幻为金色琉璃罡罩,环护自身,一面指御仙兵,斜冲巨蚺血目。

“咝”

巨蚺躲闪不及,右侧血目,吃白虹一插,登时扎瞎,沦为独眼。

缓将一息,巨蟒暴怒不已,楠木蚺尾,猛拍山洪,升起百道巨浪,向叶墙冲来,口中瘴毒,不住吞吐,凶性大发。

“幸亏罩门尚在,真让它炼得浑然一体,仙兵真个无用!”

鹤轩见眼睛可刺,邪魅一笑,仗着剑术精妙,御着凌虚频频攻击。

于时,巨浪浊天,倾斜而下,猛撞叶墙,“哗啦”爆鸣,犹如海浪拍崖,溅出万千水珠。

赤红瘴毒没至水中,竟无一丝折损,混在小浪中,于木墙洞口中涌至舟岩,淌至红枫池中。

“刺啦”。

千年红枫,吃瘴毒浊水一浇,硫酸也似腐黑一大片老皮。

灵筠成精化形,肉身新凝,纵说独立于红枫本体外,但她终究同旧壳有着微妙感应,树根方被腐蚀,玉足似被热汤浇淋,疼得直跳。

鹤轩因忖:

“不至真人,未辟紫府,诸般手段难以运用,真特么憋屈!”

因见灵筠抱脚崩跳,忖知不妙,一拍前额,升出五十亩七彩庆云,驱散乌云,催动禅功,生出金佛元神,于那庆云一合,登时化为五十张高的佛陀法相。

法相背后缭绕佛光,色呈七彩,夹着六字真言,好如佛陀在显。

只见鹤轩肉身盘坐,右手一举,金佛手掌立举,“佛光初现”,翠屏也似堵住漫天赤红瘴雾。

“孽障,还不与本尊退下,免遭殒身之厄?”

金佛刀唇翕动,禅音空灵。

巨蚺恨意遮心,全然不理金佛劝告,张口喷雾,巨尾翻浪,意欲再斗一场。

“南无……”

鹤轩心下一狠,催动佛问迦蓝,打出一记金色巨掌。

亩许巨掌下压,犹如天倾,裹挟百万斤神力,重重一压,碾平浊天巨浪,挥散赤红瘴雾。

巨蚺见五指山压下,不特不逃,反而凶性大法,张开血口,向那佛掌咆哮,翘首举尾,渴欲螳臂当车。

“轰隆”一声,金色巨掌消失,巨蚺鳞甲断裂、遍体为伤,浮在浪上,气喘吁吁,全无一点生机。

察觉丹田真气消耗三百年,暗忖:

“一万杀伤,可比异宝,也该死了!”

正要坍缩金佛法相时,巨蚺忽然挣扎,甩动残尾,顺着雁翅林,混入洪水,急急遁逃。

“好孽畜,端是狡猾!”

鹤轩面目大变,猛提真气,再起佛掌。

只听“嘭”的一声,山洪为之断流,卵石被掌罡炸碎,四溅纷飞。

那条巨蚺当时昏死,鹤轩吃一堑长一智,岂肯再允“诈死”,佛指一点,于那金掌中放出百尺白虹,自天斜刺,沿着蚺鳞皮甲的破损处,来回穿梭,兀自不止,十三次后,巨蚺遍体是洞,鲜血殷淌,染的山洪一片赤色,显然死的不能再死。

淫雨裹着巨蚺尸身,冲至一旁的涧壑中,

“多谢夫君为妾身除去大敌。”

灵筠强忍疼痛,盈盈一礼。

此庙如被冲毁,山石塞路,他日商旅不通,遗祸无穷,今日除妖,乾坤嘉奖,福德三万,业力一点,气运庆云幻出一条纤细金环,暂代丹元大日,烛照庆云。

“无妨!”

鹤轩掐诀结印,坍缩法相,探手禅扶灵筠端坐石墩,轻撩红裙,捧着粉嫩脚踝,蜕去一双绣花弓鞋,只见一对玉足,光滑如油,想象中的烫伤一丝无忧,细细一捏,只觉温软如玉,柔嫩无骨,又有雨点滴落玉足,愈称得玉足白如霜雪。

灵筠精灵出身,少经礼教,不知女儿家的脚只可密室戏耍,不能光天白日的亮相,只当夫君关心,反生亲近。

“原来只是感应,他日证就仙位,淬出道体,便可斩断感应。”

鹤轩把弓鞋给他套上,便自放手,搀她起身。

于时,月婵、萧三飞至舟岩。

“三儿,生火造反!”

鹤轩扭头吩咐一声,同月婵搀着灵筠回庙。

“夫君若要外行,贱妾恐难陪行,须得于庙内待上三年,一来修习恩主所留《句芒神经》,二来疏浚沟洫,为恩主、夫君、姐姐积一番功德,三来为千年红枫,守灵三载,以断感应。”

草木之灵,本体为母亦为己,灵筠守灵三载,类似为父母守孝,却非凡夫守孝,个中境界玄虚莫测。

千年红枫倘若无灾无劫,再次屹立千年,经庙中功德庇佑,乾坤钟意,或可再孕一灵,若有机缘,成精化形,可为灵筠灵体姊妹,却非血亲,灵体如见,自有感应,玄妙难言。

“这倒无妨,仙家夫妻,迥非世俗饮食男女,注心合而非身伴,筠儿仙缘奇厚,竟有前古天书《句芒神经》,理当功业为主,万不可因私荒废,况且,我意去江浙一带体验世俗,不便让你沾染红尘俗气,妨碍修行。”

“多谢夫君体谅!”

灵筠见鹤轩谦和有礼,绝无圈禁私欲,愈发满意,默默祈祷,慨叹天恩。

“《句芒神经》是什么?”月婵好奇。

“乾坤万物,分为阴阳,同属五行,五方五行,常说者东方乙木精气、南方丙火精气、西方庚金精气,北方葵水精气,中央戊土精气,这等精气最纯最玄,列位先天,教十天干其他五行,杀伤尤凶,多为玄门修士追求。”

“上古之前,乃是前古,前古之前,乃是远古。”

“远古年间,天地混沌,灵机元炁,至纯至烈,纯元一体,无分天干,只论五行,故而只消少懂法门,便可五气朝元,稍加修炼,便可三花聚顶,比之现在,可谓盛世。”

“远古五行道书尤以金神蓐收、木神句芒、水神玄冥、火神祝融、土神后土最为厉害,筠儿所修《句芒神经》,最契自身。”

月婵闻听神经来头极大,心生贪婪,轻摇灵筠胳膊,渴欲求师。

鹤轩把脸一板,教训道:

“你妹妹乃是木精化身,独拥句芒法体,这才修得,况且一旦修成,肉身会再次炁化,自此神炁合一,化为先天木炁,虽可跻身太乙天仙,另类肉身成圣,拥有散则成炁、聚则成形的神通,但被五行克制,终有缺陷,你乃人身,并非木精投生幻化,何苦自寻拘束?”

月婵吃训缩头,惦记“五行克制”,顿觉《苟木神经》奇差无比。

“姐姐勿忧,夫君身怀玄门正法,他日必定传你,何必艳羡妹妹今日早修道书?”

灵筠轻启丹唇,拉着月婵小手,殷勤劝慰。

“罢了,瞧你那样,真个怪少爷不穿你法门,今日先传你《太清仙箓》炁道法门的前三十重。”

鹤轩口诀徐念,把那三十重的太清正法一一传授。

“玄门正宗,太清丹元,法理玄奥,果真非凡。”灵筠一旁用心聆听,眸光闪烁,妙赞连连,忽的唏嘘:

“可惜我乃木精幻化,先天不足,难修五行仙法。”

盏差工夫,汤锅烧好,肉汤翻滚,溢散香气。

酸菜、酥肉、豆泡、肉饺……

鹤轩用木勺舀汤捞肉,弄了闷闷一碗,分给萧三。

月婵端着瓷碗,捡了一块豆泡,一根酸菜,大献殷勤:

“妹妹久居山林,少吃红尘美味,快尝尝郎君的新料理。”

鹤轩闻言大笑:

“婵儿,筠儿天生餐霞饮露,食气而神,吃红尘饭菜,会滞后修行,折损灵机,对她有害无利。”

“啊!”月婵恍然。

“姐姐心意,小妹心领,草木天生便可餐霞饮露,食气长寿,不可用荤,妹妹有一碗甘露、一二果脯便为盛宴。”

凤丹亦不怪罪,笑着解释。

“那妹妹也太苦了吧?人间五味,酸甜苦辣咸,最诱人心。”

月婵震惊一碗甘露便可饱腹。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筠儿所行乃上古真人境界,岂是你妄自出揣测的?俟你开辟紫府,亦会断绝人间烟火,转学筠儿甘露果脯、餐霞食气。”

鹤轩拣了肥美的酥肉递给月婵。

月婵大口咬着酥肉,嘟囔道:

“嗯嗯,郎君手艺奇佳,妾身才不愿意断绝烟火。”

鹤轩、灵筠相顾一笑,竟不言语。

……

二刻钟后,饭菜用罢,鹤轩、月婵、萧三的身体渐暖。

“夫君一路南行,万望郑重,贱妾三年功满,便去寻君。”

灵筠依靠朱门,挥手作别。

小雨犀利,乌云难散。

鹤轩三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翻着裤腿,赤裸腿肚,趿着一双草鞋,一纵十丈,跃至沟对岸的峭壁,援引青藤,向上攀爬,很快踏至一处小岗。

登高下视,山沟石径,浸泡于浑浊山洪之中。

山肋倾泻出的万条狭小溪洪,汇入湖泉,激荡万千浪花。

雨势骤急,蓑衣吃淫雨一拍,“噼里啪啦”,响彻不停,溅在脸庞,格外寒冷。

“淫雨延月,雨水肃杀,全无一点壬水生机,洪涝已成,稻秧经这葵水寒雨一泡,几难存活,到了秋季,恐怕颗粒无收啊!”

鹤轩经历两世,心境拔升奇高。

恶时,斩杀百万生灵,毫无怜悯,全无悲戚;

善时,慨叹芸芸众生,忧思生命,悲天悯人;

善恶一体,无执善相、无执恶相,不偏不依,端是万般玄妙。

“走吧,该去岳阳啦!”

说罢,择了南方,顶雨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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