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隔空索影尸毒印广东牙行13

中元节前后,鹤轩、月婵行至广州。

同文街,烟波楼,春华阁。

烟波楼楼主李红云取一叠铜雀台秘报,一一回禀:

“广州城郊西南角,紧靠珠江,有个日升码头,乃是十三行主要交易地,南海各小国都从这个码头发货。”

“十三行的主事者,全是异人,没有一位明人,他们仗着不惧生死,短短一年时间,扫平广州各方势力,霸占日升码头,掌控了南海沿岸路线。”

“十三行口号:如不交税,不打报告,货不出码头,船不出珠江。”

“十三行掌握着广东一省的漆器、银器、瓷器、纺织、绘画、雕刻、盐铁、米糖、丝绸、陶瓷、烟草、典当、布药,财富堆积如山,鼎称玉石、车拉珠宝、毫不夸张。”

“晋商、徽商、如论珠宝玉器的量,较十三行多有不如。”

“十三行会:怡和、天宝、广利、同孚、东兴、中和、兴泰、安昌、顺泰、东昌、仁和、同顺、孚泰。”

“十三行掌控异人一千三百万,其中习武者三百三十八万,平均绝世,先天宗师有十万余人,而且以每日三百的速度开始增加。”

……

“广州为何有这么多得到宗师?”

“回少爷,伍鉴云花了一百万黄金,砸得十位海外宗师不愿千里,到广州落户传武,海外宗师观念不同于中原,有钱就干,尽心竭力的传授法门。

奴婢瞧瞧探过大部分功法,多数卡三境大宗师,再往上突破,需要气运,不是靠功法、内力堆积可达成的。

但是,十三行的行主很是满意,只要保证拥有足够多三境宗师守护地盘便好。

而且,海外宗师,把一种‘日食五毒’的血食法门卖给他们,只要他们日日服用,不禁可以增加功力,还可以在真气内增加毒性,出手伤人最是厉害。”

“日食五毒?他们的脸是不是五颜六色,人不人鬼不鬼的?”

鹤轩忽说。

“对的,楼中红倌人一个个不肯接待他等,说是闻到一股子尸臭味。”

“什么海外宗师?无非是一些修习邪法的妖徒,他们所用的法子,乃是南疆流传许久的一种炼尸法门。

元代明初,南疆一带兴盛出一个“五毒仙教”,内力全是左道邪流,依仗蛊虫,大肆残害生灵,以至罪业滔天,引得仙家各派震怒,纷纷拍出剑侠合力围剿。

何如教徒万千,终有一二尾漏网之鱼远遁海外,暂求一岛国苟命,秘密炼法二百年后,内伤恢复、断肢复元,又因海岛常年风吹日晒,迥无中原山川秀美,遂厌嫌海外孤苦,渴欲回归。

奈何虽有半仙之分,却无前知之能,况又无不死之身,畏惧仙家飞剑,不敢亲身前来,只好派了一些徒子徒孙,跟着广州十三行的异人,回归中土。

倘被剑侠瞧出,亦可推说是异人主招,徒孙自愿,跟他等全无干系,倘无剑侠瞧出,任那尸毒发作,祸乱一二载,广州必定变为人间炼狱,到时再无剑仙救世,他等便会打着救世名义,顺理成章的回归中途,就算仙家出关,他等也有理可说。

这些所谓秘术,乃是他等回归中土的探路石,短期服用却有奇效,一旦用久,肌肉僵硬如铁,五虫奇毒,沿着经络血液,遍布全身,到时行走困难,身难自主,僵化为左道邪派的傀儡邪兵,为他等作乱广州充作排头兵,如不知克制之法,任尔多大力气,都难砍出一点伤痕。”

“少爷,那楼内红倌人又该如何?有的因沾染十三行异人次数多,浑身散发尸臭,各种花香擦过祛除不尽,就算是一滴千金的龙涎香都难遮掩。”

李红云大惊失色。

“一个巴掌拍得响?那个红倌人的功力是不是增长的极快?”

李红云吃喝鹤轩一盯,低头不语。

“告诫你们这些当楼主的刁婢,千万盯着点,双修法门是魔道,须得节制,尔等久在风尘场中的,要么心性超绝,要么情孽难脱,那个红倌人一看就是情孽难脱,把持不住!”

“少爷,救救艳桃妹妹,都是奴婢举办的什么练功大比武,把那她害的!”

李红云屈膝一跪,垂首埋胸,滴出清泪。

“啧啧啧,你们这群刁婢,等有时间,一定让翠儿好好给你们上课!”

“郎君,帮帮妹妹嘛!”

月婵知铜雀台中的楼主都是鹤轩的私属,自从讨了一个丹凤妹妹,愈要当女王。

“解决眼下的问题,有什么用?重要的是解决日后遗咎!”

“遗咎?”月婵媚目一呆,眨出万千风情。

“南方阴法,多重师承,尸毒秘药配方,虽经妖徒之手流出,却由乃师秘法掌握,虽由异人自配自用,却有一种提炼煞炁烙印留下,也是一种法门识别方法。

俟左道回归中土后,利用自身妖法,御着自身的五行元炁沿顺烙印,一一灌注,便可激活邪兵,供他等操纵。

艳桃虽用左道双修法,汲取一点异人功力,却也把功力蕴含的尸毒烙印吸了过来,日久为功,其体内的尸毒岂能有少?

祛除尸毒,药汤便可,唯独元炁烙印,难以清理,须得寻上一绝佳办法,否则烙印残留经脉内,叫左道邪派寻来广州,烟波楼岂不是毁在你这个刁婢手中?”

“呀!尸毒竟是这般厉害!还可隔空索影?”

月婵双目精彩连连。

“仙家法术,玄乎其玄,涉及天理,岂是一句话可说的尽?”

李红云闻言瘫软在地,娇躯颤抖,火热双唇以一秒三下的翕动,双手哆嗦,几难自制。

“从今日起,红、清分开,不可接触,禁制红倌人向十三行异人使用偷元法门,叫艳桃继续招呼客人,并且逆行素女偷元法,看看能不能把尸毒烙印返回去,如能返回去,那解决的极妙,至于尸毒,便用糯米、荔枝熬汤,每日三碗,连吃一月便可清除。”

“属于广州的那片龙门宝图,现在何处?”

“回……回少爷,广东十三行财大气粗,三十万两黄金,入不得他们的眼,宝图流落广东,犹如泥牛入水,全无半点音色,现今只在一位名为罗金竹的异人手中。”

“罗金竹?”

“此人年近不惑,身体极好,又会一种稀奇古怪的‘截’字拳道,加上偶得一部祖传的《观竹秘经》,修行三年,功力不俗,乃广东前十高手,十三行亦称他为‘一代宗师’,卖他一份薄面,那龙门宝图,据说是十三行赠送。”

“确定他会去洛阳赴约,如若不去,立即出手!”

鹤轩吩咐一声,转身打坐,继续修炼玄门太清仙法。

眨眼一月,粤南渐热,雨势渐无。

李红云慌慌张张奔至春华阁。

“少爷,艳桃身上的尸臭越发浓郁,不知……”

月婵伸手捂住李红云的红唇,附耳小声道:

“妹妹快住口,郎君行功到了关键时刻,不可打扰!”

内室,香炉古朴,青烟袅袅。

鹤轩端坐在黄色蒲团上,五心朝元,沉迷修炼。

依仗系统作弊,直接将《有相·行由篇》的28重修为,用“醍醐灌顶”转至《太清仙篆·丹书篇》,瞬间提至28重,距离30重铸就先天法体又近了一步,等到“禅相”、“道体”一凝,他的大罗金仙之路就证完了!

忽闻动静,收功细查属性。

功力足有七百三十二年,法力仅有四百八十二年。

“法力难修,功力易得!”

“六转以下的丹药,补充道力有限,若要提升道行,终要吐纳灵机、元炁,或以上等神丹作介,吞吐灵炁。”

“等到道行五百载,丹书修行差不多,正好铸就法体,开辟紫府。”

……

方出内室,便见李红云一身华衣,满脸悲戚的跪在帷幕后。

“何事?”

“少爷,艳桃身上的尸臭难以遮掩,逆运双修功法,仍是还不回去。”

李红云沉吟一会儿,细细回禀。

“把她喊来,我来看看!”

……

半晌。

李红云扶着一位红纱俏女,缓缓行至阁内,只见她身慵体懒,胸开眉散,狐眸含水,春容常在,情唇久开,端是一朵烂桃花。

“这丫头都有二百年功力了?”

鹤轩目光一扫,见艳桃丹田功力浑厚如液,不由脸黑。

“回少爷,都是婢子贪心,不怪云姐。”

艳桃慌忙跪下,陡生怪风,卷着一缕腐臭无比的气息,自下而上,猛冲至鹤轩鼻孔,熏得鹤轩一阵无语。

“她练功入魔,便吸元累计两百余年,虽无神话那样运用功力由心,却也深入骨髓,说的重些,她的元魂都沾染了海外尸毒的烙印,彻底沦为邪兵。

修看她现在并无攻击性,只要海外邪流一作法,他立刻会变为丧心病狂,六亲不认的杀人机器。

少爷虽懂玄门正法,却少知苗疆邪术,实在难以救她。”

李红云哭诉:

“少爷,救救艳桃妹妹!”

“少爷,她家中尚有三个不懂事的兄弟!”

鹤轩以往认为岭南离京师极远,少问秘报,不料一个疏忽几要覆灭铜雀台,不由心惊:

“刁婢,事先不向翠女说,现在求甚?往日骄纵尔等,才让尔等自诩天高皇帝远,不向翠女禀告,今日致此祸事,你可有脸求我?即刻卸职,回铜雀台受那甲子黑关,不至神话,不许出关。”

“啊!”月婵吓得一个哆嗦。

阁中女婢闻言急跪,开口求情。

“你们这群刁婢,自以无人管束,自由自在的狠,现在惹了性命攸关的事,又来找我?即日断了广州历凡红尘司,尔等悉归铜雀台,不许再出!”

“少爷……”

“少……”

……

“郎君,为何艳桃有事,异人无事?”月婵纳罕。

“人跟人能一样嘛?尔等一条命,异人一百条,他们的肉身只不过是皮囊,随时可换,你们换得起嘛?”

……

“少爷,婢子贪心,怨不得云姐!”

“来生再为少爷做牛做马!”

艳桃见事无回转的机会,忙提真气汇于手掌,猛地向头部拍去。

“嘭!”

头颅爆裂,口吐鲜血,香躯软倒。

元魂方要浮显,吃被尸身内的尸毒烙印牢牢束缚,压根动弹不得,成为了“守尸鬼”。

“好厉害邪术,真是恶毒!”

“将艳桃的尸体用荔枝木少了,并将她死后的家当,原封不动,分给他三个弟弟,留下三本内功秘籍,即刻撤离广东。”

物悲其类,大抵如此。

艳桃自尽的消息,很快传便红馆人耳中。

“听说请来的一个玄门羽客都没有办法,我等如何?”

“艳桃巾帼不让须眉,我今生不能成为清倌人,失身遭祸,来世再作清倌人!”

一个妖艳的女子聚运双掌,猛往天灵盖一拍,登时鲜血流淌。

“奶奶的,老娘也不伺候异人了,来世再做个干净女人!”

一黄衫女子捏住鹰爪,抓出血淋漓心脏,猛地捏爆。

“哎!清倌人好啊!来世……”

“今生没能瞧见少爷一眼,遗憾……”

“红倌人?金满箱,银满箱,不如真心郎一个!异人口中的杜十娘真不假!哈哈,下辈子在不要生做浪荡货。”

……

不出一会儿,烟波楼的三十余位红倌人自尽身亡,独有三位尚且眷恋红尘繁华,不肯抛弃异人送来的财富,蜷缩在一旁,瞪大圆眼间,看着匍匐在血泊中的姐姐,瑟瑟发抖。

李红云领着十二位使者,准备遣散千艳阁,不料瞧见一地尸身,泪流满面,竟是昏厥,被使者唤醒后,扫视沾满鲜血的帷幕、桌布、织毯,屈膝一跪:

“红云错了,不该给妹妹说那清倌人的好处,当了红倌人,就该一心一意的赚体己,怎么可以知道清倌人的风光未来呢!”

“我错了!”

“我错了!!”

李红云撕心裂肺的吼着。

三个年级尚轻的红倌人颤颤巍巍从帷幕后爬出。

“云姐……”

“媚儿、娇儿、红儿,你们还好!”

李红云抬头瞧见三个浑身是血的红倌人,忽展笑脸:

“好!”

“好!”

“好!”

“从现在起,你们记住,不要羡慕清倌人,留在人世好好生活,拿住金银珠宝,好好享受,想找什么样的男人就找什么样的男人!”

李红云双目一片赤红,加上一脸鲜血,好如恶鬼。

三个红倌人年级尚轻,不住点头。

“收拾干净,将千艳阁的金银珠宝全留给她们。”

李红云悲戚交心,声颤难以自制。

……

李红云不知的,他留下的三个红馆人,将会借助烟波楼的废墟浴火重生,演变为广州首屈一指的武林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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