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疯了没有。不过看你这精气神十足的样子，确有耳目一新的感觉。”燕子语上下打量蓬头垢面的段子首道。
“少在这里酸我。自从和你进了柳府你逍遥快活去了，老子被禁足。天理何在啊？”
“别不识好歹，谁叫你是锻造门的少主，理因有这份觉悟。”
“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你还是大师兄呢。你怎么就不能视为己任呢？听说你在外面干了大事，说来听听。”段子首拍打着自己身上的尘土，又在院内流动的水渠里洗净污垢后道。
“你听到什么就是什么咯，从我口中说出来还能变成花不成。师父没对你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恨铁不成钢呗，时不时练叔逗蟋蟀一样玩玩又溜之大吉。这三年来的心酸寂寞几人懂，你看我都成个棒槌了。”
眼疾手快的燕子语躲过卖惨奇袭段子首凌厉的一拳。扭着他的胳膊，脚往后一蹬化解了束缚。大有和我一战到底的气势，踏地撼山，佛光加身，一拳一掌千斤重担一般袭来。燕子语节节败退，找准时机，垫脚凌空，游龙入云。
“这就是造化诀？怎么有点佛家的味道，小首首你没搞错？”燕子语惊愕问道。精疲力尽的段子首口干舌燥，道：“你大爷的，你可真鸡贼，这样都没把你怎么样。佛法如来可是大造化，极度消耗真元。”
“必杀技呢？专挑厉害的学？也不看看自己的根基怎么样？别练岔了一命呜呼，啥也不是。”
“去你大爷的乌鸦嘴，小爷我是那挑肥拣瘦的人吗？”
“不是。只是丢三落四而已。说真的，你没练错？”
“想学？不告诉你。”
“我才懒得动那歪心思。只是好奇道之法以佛入而已。内外兼修才是造化诀的奥义！？”
“哪来那么多奥义，你小子参禅呢？”
“等我遇上和尚再说。刚才看你的佛法如来，隐约中透露出仙根的迹象。这三年也算没白困。”
段子首大手一挥，院落的结界玻璃碎落，他有点感伤道：“其实在三年前得知你在燕尾巷的事我就已经能出去，只是我不知怎么面对你的杳无音信而已。你今天来了，也就没必要待这里了。”
“这么说来，等我呢？小首首你太让人感动了，来抱抱。”燕子语玩味道。段子首被他一把拥入怀里，结实的臂弯，强悍的气息令段子首自叹不如。若不是自己造化诀已成他是无法近身感受到隐匿他体内强大的气息。内心有种即离的感觉，惆怅道：“你会离开我吗？”
“想什么呢，我们是兄弟，我还想当你的副门主呢。”燕子语爽朗的笑道。
“浮城神棍门可没有放弃对你猎杀，你……”
“想说什么呢，突然间婆婆妈妈的，练了造化诀成大姑娘了，说话都要藏着掖着？”
段子首没有再说什么，看着燕子语，有泪眼潤。
“走，醉红尘。我请客。顺便结一下师叔在醉红尘买醉的账，估计这三年，又要花上我不少银子。真是头疼的主呀。”燕子语打趣道。
“什么！？他逍遥快活，你买单，燕子你这冤大头…为什么我的那份你不帮我给抵消了呢？”段子首略有卑微道。
“奶奶个腿，我那是孝敬师叔的栽培授艺之恩，你自己有钱还来掏我的腰包，过分点了，我挣两钱容易吗？”
“怎么说我也是你师父的亲儿子，也是你的小师弟，好兄弟，破费这点小事你还跟我计较？”
“言之有理，师哥令命。”燕子语也不啰嗦，高兴就好。
流水镇，镇流水。这是块神奇的地方，四面环水，宛如岛屿，却可水路两通。该有水的地方绝不吝啬，该是陆地的地方绝不没水。它的神奇之处是还在不停的变化着，像个有自我意识的生命体，按自己的意愿变化。
燕子语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踏空而起追了上去，等段子首反应过来人已经不只所用踪。
她面对阑珊湖，看月影如梭，点滴置换，悠悠道：“你来了。”
“嗯。”燕子语平静的站在原地看着风中凌乱秀发裙摆飘逸的她。过了许久，月下星疏，黯淡无光。
“没有要对我说的话吗？”她率先打破美好的沉静。燕子语想要说什么，欲言又止，静静的看着她。
“在桃花林待得好吗，她没有欺负你吧？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你才不敢，连话都不说了吗？”
“并不是这样。我只是不知道从何谈起。陌生而熟悉。”
“其实我们缘起千年，你为我埋骨，我为你守护。只是轮回之际我寻不得君。仅靠那点许的记忆才勉为其难于君相遇。若不是我如梦方醒，尘封的记忆将永存，我们彼此又将错过。”
“缘起千年，轮回？你真有一千年，怎么看你的样子才二十岁出头。哦，对了，桃夭夭也是，不过她是只狐仙，难道你也是什么仙？”
“你可愿意成为我的夫君？”她沉默片刻后，平静而清澈的说。燕子语听得真切，却如幻梦泡影，虽然自己对她有所好感，有某种精神的依赖，却因内心的执拗，一贫如洗怎敢误佳人。
“贵为一宗少主，话可不能随意说。谨言慎行。”
有些失落的她，扭头看着他，却却不敢直视转看湖面，听着她有些哽咽的声音，“你不愿意，身份悬殊吗？我都不介意，你在乎什么？”
“你…有点激动了。不是门当户对的事。我们彼此有好感是令一回事，可你这样屈尊降贵，来还那千年前的随手之举，我想没那个必要。再说了，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
“不好。我怕别人把你抢了去。”
“我…我有那么抢手吗？哦，对了这是一只开智的白虎，境界高深。待在我身边我怕没能力保护，豢养，还是把它给你当灵宠好了。”
她平静的接过熟睡安静的白虎幼崽，自它体内散发出来的灵气确实得天独厚，与生俱来。
“就当它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我该走了。”
她没有留恋，踏空而去，抚摸着怀里的白虎，回眸凝视，凭空消失。落叶飘下，入眼，坠湖。他说：“我又何尝不想你能待在我身边，却身不由己。”
“昨晚跑那去了，害我心不在焉。”段子首拦住他的去路盘问，却看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怎么感觉比我还累？一夜没合眼也没你这么个困意。老实交代，干什么坏事去了？”
燕子语无心听他话唠，把他推一旁，径直入门。
“你小子不说话就有鬼，从实招来，小爷还视你为兄弟，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一天到晚没个正形，还不好好琢磨你的造化诀，破了结界就万事大吉了？一大早闲得慌？”
段子首听的鸡皮疙瘩都起，看着眼神犀利的瘦老头，吧嗒一口吞吐烟云，神圣不可侵犯，盯着他，轻声细语喊了声“爹”。燕子语在他的示下跟了进去。
“你回来的事，昨晚子首已经和我说了。眼下要紧的是，丘山岳借丘及一事讨个说法。我们都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本事情可以淡化蒙混下去，你回来的消息一出。落花村昨晚就多出了几路人马。其中不乏入神境的如梦初醒，可谓高手云集，显然都是冲你来的，更准确的说是你手中的星陨天刀。”
“给师门带来祸害，是徒儿的错。我这就离开。”
“说什么胡话呢？师父是那贪生怕死的人吗？这点破事我都不能处理吗？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外面受了委屈，我能坐视不管？同你这样说，只是替你分析分析现在的形式和处境。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心思缜密，重情义。别多想。好好修养。”段钢吧嗒一口，烟云空中静候。轻轻拍打他的肩膀，眼神里平静中带走些期许。
“跟我来。”一个女子声音传入他的耳朵，随音而去，妙曼的身姿，宛如风中飘絮。
“你就不怕我对你有非分之想。”爽朗的声线还有几许挑逗的意味。
“你也是为星陨天刀而来？”
“你就是燕子语？可我记忆里怎么没你这号人物？”
“你记忆里？怎么听这话的意思你知道星陨天刀不在我手上一样。”
“它本来就不在你手上。那家伙的东西岂是个人就能随意驾驭的。若不是他的血脉或者得到他的传承，天刀那事注定是子虚乌有。有人搅动是非而已。”
“你…到底是谁？”
“这会儿才起戒心，是不是晚了点？你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印记，确实有点匪夷所思。不过龙城里的那几位自诩大人物的蠢货怎么会把心思花在你身上，难道你大有来头？也不对呀，若说你是烟罗的灵魂的宿主，那应该有些征兆才是，怎么看这副躯体是难以兼容他的灵魂，难道是我搞错了？”
“你到底是谁？极少人知道龙城。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朋友，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是不一样的自己了，哈哈哈。”
燕子语在她举手投足间，被弥漫在空气中的香气熏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