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审讯

“喂,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门道。”李枕舟体内,鬼婴出声道。

李枕舟笑了笑,“你猜呢。”

鬼婴回了他一个白眼,“那你猜我猜不猜。”

“那你猜我猜你猜不猜。”

“你皮痒了是吧。”鬼婴咬牙切齿。

她最讨厌卖关子的人,所以打定主意如果李枕舟再藏着掖着不说话,她就要让他知道什么是残忍。

“信不信我让你尝尝本姑娘的鲸吞之法,让你在那两个女人面前一辈子抬不起“头”。”

“好狠的女人。”

李枕舟赶忙捂住自己的小腹,告饶的叫了声“别。”

毕竟按日子推算,柳夫人下山“进食”时间将近,大战在即,他可没有多余功夫缓缓修养。

“那还不老实交代。”司幽像是审问着自家出去偷腥的相公,问道。

“陈老头的死究竟有什么玄机。”

李枕舟嘿嘿笑道,“其实你自己心中不已有答案吗。”

“陈老头儿死状,是明显的缺氧之相,然其鼻翼处略有歪斜,所以除了心疾,还有一个可能,便是被人捂住口鼻窒息而死。”

鬼婴反驳道,“这只是你单方面的怀疑,那老头儿口鼻处痕迹淡的似有似无,根本不足以作为证据。”

李枕舟微笑道,“那你是否注意到桌上茶杯。”

鬼婴淡淡的回了一句,“当然。”

李枕舟接着说道,“明明摆有三张椅子,茶水却只有两杯,且泡的是完整的茉莉花,而不是碎末子,说明什么。”

一提起风干花茶,鬼婴就气不打一处来,要知道当初那次芍药花茶事件,让她着实在阴界丢了好大的脸。

察觉到体内这位姑奶奶的情绪波动,李枕舟赶紧提醒道,“咱们可是有约在先,在寻找青木之灵期间,往事一笔勾销。”

“哼。”小司幽冷哼一声,“这次就先饶过你。”然后说道。

“椅子有三把,说明屋中加陈老头儿一共三人,并且另两人还有点儿身份,否则那抠门的老家伙也不会把茉莉花茶拿出来给别人,自己还舍不得喝。”

“没错。”李枕舟打了个响指,嘴里赞许道,“心思缜密,不愧是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

“李枕舟,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是吧。”鬼婴一听老怪物三个字,脸色立刻难看,恶狠狠的威胁道。

“失言了,失言了。”李枕舟坏笑道,同时心中腹诽。

“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居然比人世间的妙龄女子还在乎年纪。”

不过小司幽是全然不知李枕舟心里想法,顺着苗头继续分析。

“而在这三河村里,能说的上有点儿身份的且就只有。”

两人心有灵犀般齐声道,“村长周老汉。”

“至于那另外一人。”

李枕舟推测道,“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干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帮手的一定得是信得过的至亲之人。”

“所以那人大概率是周老汉的儿子。”

小司幽颇有感慨,“为了搬迁的那点儿利益,就将一个同村几十年的近邻活活闷死,人心,的确是世间最难侧之物。”

李枕舟幽幽道,“这可不是一点儿,而是好大的利益,三河村只要尚有一户人家不同意,路就无法顺利修缮,他们的补偿款与新房便无法到位。”

“人忙忙碌碌一辈子,为的无非是那三五点散碎银两,所以当陈老头儿无意间挡了他们的发财路时,人心藏于最深处的险恶,便会一股脑儿的全钻出来。”

小司幽笑问道,“那你这个官差大人,是否要将周老汉带回衙门里细细审问。”

李枕舟心中权衡了一下,“没有确凿证据,就将一村之长带到县衙,会遭非议的。”

“不带回去,难道你要就地审问?”

“哪有那么容易,这种人命关天之事,嫌疑人定然会咬死,常规审问很难问出结果的。”李枕舟回道。

小司幽当然了解这位那一肚子的坏水心思,“所以你打算用点儿非常规手段?”

“知我者,司幽也。”李枕舟一脸坏笑,然后搓了搓手。

“就是这个法子,需要司幽姐你助我一臂之力。”

看着李枕舟脸上笑容,小司幽忽然脊背发凉。

莫名的,她对那周家父子,居然抱有了一丝丝怜悯意味。

“唉,要怪,就只能怪你们两个倒霉蛋遇见谁不好,偏偏撞到他李枕舟的枪口上了。”

……

夜里,伸手不见五指。

周家的房子是村里最大的,所以周旺祖哪怕成家,也没有分房,而是同自己亲爹比邻而居。

昨儿个和媳妇吵架,那娘们非说要分房睡。

属于老来子的周旺祖哪里受过这气,分就分,于是今儿个他只能独守空房,

不得不说,炕上没个女的给暖被窝,是不太安生。

周旺祖在炕上辗转反侧,好半天才入睡。

“嘶,这屋里怎么这么冷啊。”

一阵阴风吹过,躺在炕上半梦半醒的周旺祖摸了摸双臂,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还真是奇了怪了,三伏天能把人冻醒。”睡得迷迷糊糊刚睁眼,却立时被吓的三魂出窍,差点当场昏厥。

他的身上,正有一只青面獠牙,身穿惨白长衫,周身黑气缭绕的小鬼,将一副玄色铁链,套在他的脖颈上。

“救命,爹,爹。”遭此劫难。周旺祖四肢拼命挣扎。

然而他的那点力气,与阴鬼相比宛若萤火与皓月。

周旺祖只觉阴鬼身上的邪祟之气,已经冻的他四肢僵硬,根本无力反抗,所以眨眼间,便被口吐长舌的小鬼捆了个结实。

至于旁边,还有个同样长舌在外,穿着一身黑,几乎要融于夜色的小鬼,那双死寂不带有任何多余情感的双眼,阴冷盯向他。

周旺祖浑身打摆子一样颤抖,就差尿裤子。

“黑白无常爷爷,你们饶了我吧,我还年轻,不想死。”

“阎王让你三更死,哪能留你到五更。”将自己涂成个凶神恶煞大花脸,并借助小司幽阴气壮声势的李枕舟,粉墨登场,并吆喝了一声。

“带走。”

浓重的黑暗如雾气般四散,蔓延至整间周家宅子。

黑白两个圆滚滚胖嘟嘟的小鬼得令后,立刻手执铁链行走在前。

而以为自己寿命已尽的周旺祖,一路上哭爹喊娘,“阎王老爷,您放了我吧,我还没活够,我爹那么老都没死,我怎么就死了啊。”

“好家伙,真是个大孝子啊。”李枕舟心中冷笑,端个嗓子声音沙哑道。

“周旺祖,你生前戕害人命,贩卖私盐,作恶太多,死后该下第九层地狱,受油锅烹炸之刑。”

周旺祖一听这个,赶紧拼了命的以头抢地证清白,“阎王老爷,那都是我爹让我干的,您别抓我,先把我爹抓走吧。”

两小鬼哪管这些,跟牵狗一样直将他押至正屋。

见屋中间已有一人提前跪立在此,被吓破了胆子的周旺祖上前。

“爹。”

周旺祖激动的跌坐在地上,兀自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愿望这么快就实现了吗。”

于是下一刻,他猛的朝坐于正中椅子上的李枕舟连磕三个响头。

“阎王老爷,都是我爹干的,跟我一文钱都没有,老爷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啊。”

见儿子将全部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在其旁边下跪的周老汉怒火攻心,霎时激动的一拳狠狠打上去。

“混账东西,你敢说那些事没有你的份儿。”

挨了打的周旺祖哪里能咽下这口气,同样一巴掌还回去,嘴里还骂骂咧咧道。

“活的时候被你管被你欺负,死了你还敢跟我动手?”

“我是你亲爹。”

“什么爹不爹的,下辈子谁当儿子谁当爹还不一定呢。”

于是李枕舟很无语的看着眼前撕扯头发的二人,想起正事,赶紧清了清嗓子,说道。

“其实,本老爷可以给你们一个减轻刑罚的机会,就看你们能不能抓得住。”

一听有不死的机会,周旺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停止厮打,跪步上前,牢牢抱住李枕舟大腿道。

“阎王老爷,我招,我全招。”

“那好,黑白无常何在。”

两小鬼双脚并拢,站出了个军姿。

“属下在。”

李枕舟吩咐道,“你二鬼要将待会儿言行皆记录在册,并让他们签字画押,不得有分毫差错。”

“明白。”

在黑白二位的恫吓下,周旺祖很快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所做之事一五一十交代。

不光是贩卖私盐。

还有昨天夜里,他周家父子二人去陈老头儿家里劝说搬迁事宜之事。

本是个平平常常的劝说,

只是哪怕二人磨破了嘴皮,性子倔成一根筋的陈老头儿,就是咬死不答应。

一想到即将到手的新宅子与补偿银马上就要飞了,周老头儿恶向胆边生,当即便与儿子合力,将陈老头儿闷死在屋内。

因为陈老头儿本就年老体衰,所以屋内并无挣扎迹象。

“阎王老爷,小人所说句句属实,全是我爹的主意,跟我不相干。”交代完毕的周旺祖抢先一步,在口供上签字画押。

“嗯,认错态度良好。”李枕舟看向密密麻麻记录,又有手印的口供。

有此一物佐证,足以将周家父子二人定罪。

于是收好口供,心满意足的李枕舟在周家父子二人面前,缓缓擦掉面上油彩,并收起五鬼符。

“你,你是府衙里的公人?”周老汉目瞪口呆。

前一日,他曾在府衙见过与县丞同行的李枕舟。

随后想起刚才交代的一切,瞬间面无血色。

“你居然骗我们。”

“没错。”李枕舟挥手散去屋中阴森鬼气,神情冰冷盯向周老汉。

“今日我不仅要杀人,还要诛心。”

只是话音未落,李枕舟忽心有所感,望向窗外。

“咦,没想到这么晚了,你周家还有客人。”

数息之后,虚掩的木门被一脚踹开。

一高一矮两名男子,手持凶器蛮横冲进屋内,环顾屋内几人,厉声喝道。

“不许动,打,打,打,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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