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61】

贾敬夫人病逝是她们早就预料到的,当时她生产时就比较风险,吴茗还特地留了一手才让她没在生下女儿后就病逝,但毕竟四十多岁的人了,生产损伤还是无法逆转,也不过就是吊着命讲究养着罢了,如今去世,也是意料之中。

但是赵姨娘是怎么回事!?

卧槽贾环没了???

阮卿对贾环倒是不怎么在意,小孩很少有天生就又蠢又坏的,生下来把他交给石榴养就行,再不行就过继出去,给他找个正常的成长环境,总不至于长歪了去,所以就算赵姨娘麻烦,阮卿也从来没想过对他们下手。

毕竟是两条人命,哪怕原剧情里赵姨娘差点害死宝玉和王熙凤,但是之前事情还没发生,探春又在她身边没和她生分,阮卿怎么也想不到,两个孩子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这个小人,让她下这样重的手?

她将贾珠交给贾琏和元春照顾,吩咐下人收拾东西回荣国府。

这事没一个和贾琏沾上太大关系的,两府关系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事,他就在葬礼上意思意思就行了,至于伯父的小妾,就更和他无关了,因此贾琏始终不动如山,还贴心地问阮卿:“可需要我送婶子一程?”

阮卿摇摇头说:“你就留在这里照顾珠儿吧,辛苦你了。”

贾琏忙道:“应该的,应该的。”

元春刚吩咐婢女去给贾珠擦身,见她要走,微微犹豫片刻,道:“太太不若留在这儿,让我回去看看吧。”

和阮卿一样,她也觉得赵姨娘对弟弟和表姐下手属实是有病,但是阮卿脾气暴躁,她怕母亲忍不住和赵姨娘冲突起来,落人口实。

阮卿抿了口茶,看着丫头们忙来忙去,暗叹贵族生活真是腐化人心,闻言道:“不必,我心里有数。”

她这次回去,是有话要问的。

阮卿不知道赵姨娘是怎么和马道婆勾搭上的,当然也不能肯定这次宝玉和王熙凤出事就是马道婆的问题,但是这个时间点爆发出来,所有的事堆在一起,让她不得不怀疑,赵姨娘背后是有人的。

元春倒也没有勉强,忧心忡忡地将她送到军营门口,回身却见大公主带着几个宫人蹙眉往这里张望。

盛清竹因为贾珠的事一直心生愧疚,但是阮卿在,她就不太敢上前,当着人家生母的面,她一个罪魁祸首总有些心虚。

元春也大概能理解她的纠结,叹了口气道:“殿下,您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盛清竹抿了抿唇,问道:“贾珠……贾学正,可还好?”

……………………

贾母对姨娘一向没什么耐心,尤其是贾珠伤重还未醒,她见赵姨娘还敢闹腾,顿时大怒,直接让人把她送去庄子上了。

阮卿因为这事回来,贾母还指着她骂了一顿:“珠儿伤重,你不在他身边照看着,为着个奴才秧子耍什么浑,那奴才一条命加起来也没有我的珠儿一根汗毛重要,你犯不着在这个时候摆贤惠!”

阮卿:“……”

这还真不是贤惠,单纯的有事想问。

她表面唯唯诺诺,低声应下,出门就跟张氏说:“大嫂子,麻烦帮我被一辆马车,送我去关押赵氏的庄子上看看。”

张氏对姨娘的态度更不必提,蹙眉冷笑道:“不安分的奴才,打死便罢,以后咱们荣国府只当没有这个人,探春就记在石榴名下,你还管她做什么?”

阮卿心说这真是误会,她不愿意张口就决定人生死,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就道:“倒也不是,我就是有事想问,当时凤丫头和宝玉病的突然,我怀疑与她有关。”

提到王熙凤的安危,主要是王熙凤肚子里的孩子,张氏的神情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良久才沉吟道:“你说的有理,打狗且先杀主,否则后患无穷。你去吧,需要我派人协助你么?”

阮卿摇摇头,道:“不必了。”

她有些手段不能让人看到。

张氏也没勉强,她也确实不适合插手管理二房的小妾,只让人去偷偷准备了一辆马车去,为了防止贾母中途发现这事,她还让安春抱了最近在休息的宝玉去陪贾母聊天解闷。

阮卿身后有张氏帮忙瞒着,一路畅通无阻去了京郊关押赵姨娘的庄子,她没有带其他人,又让负责看守赵姨娘的下人都退下,自己一个人进了院子。

小院并不算宽敞,只是大概有个院子的雏形,这庄子大概不是用来享乐的,环境实在一般,阮卿刚进去就闻到一股闷闷的腥味,像是一块带血的肉塞进闷热的环境里,又酸又腥,她一时没适应,差点没呕出来。

她眉心微蹙,心里有些不舒服,干脆就没关门,站在门口问道:“宝玉和凤丫头的事和你有关?”

赵姨娘半靠在床上,长发胡乱绑起,看起来狼狈极了。她闭着眼,闻言表情僵了一下,道:“我不知道太太在说什么。”

阮卿道:“我懒得跟你卖关子,我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我有苛待你吗?探春的一应待遇都与元春安春一样,你要见她,我也没拦着,石榴和沈荞也从来没找过你麻烦,你若是安分,等姑娘大了出嫁了,我也可以帮你出去住庄子上,做你独一无二的主子,你为何要找死呢?”

她对赵姨娘本来就是这么安排的,不过不是跟探春出去,是跟贾环出去当老封君,可赶紧的别来烦她了,大家相看两相厌,这辈子也行最好别见面。

讨厌归讨厌,对这里的人来说赵姨娘是奴才,打杀了最大的麻烦就是怕探春记仇,但也不是多大的事,庶女罢了。但对阮卿来说,这是一条人命,再讨厌一个人也不能凭心情杀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态度给了赵姨娘想象的空间,总之她现在貌似比原著里还猖狂。

阮卿蹙了蹙眉,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难不成人性就真的贱到这地步,打压就乖巧,宽和就放纵?

她淡淡道:“既然如此,你就安心去吧,我会替你好好照顾探春的。”

赵姨娘人没眼色,但对危险的感知还是挺敏感的,闻言激灵了一下,忙道:“太太息怒!我、真的不是我干的!”

阮卿眉心一跳,示意她接着说。

赵姨娘感到仿佛有把刀悬在头顶,咽了咽口水,忙不迭道:“我、我当初小日子迟了许久,觉得不对劲,怀疑可能是有了,但又怕不准确,说出来让老爷太太空欢喜一场,便、便没有上报……”

阮卿眯了眯眼,知道她这压根就不是怕什么空欢喜,主要是怕自己对她下手,不由冷笑了一声。

赵姨娘一个激灵,红着眼眶颤颤巍巍道:“妾自知罪孽深重,不敢祈求太太原谅,只求太太看在探丫头……看在三姑娘的份上饶我一命,我、我……妾不敢有害人之心,只是……只是……”

突然,她想是想到什么似的,眼睛一亮,忙道:“是那春桃!是那贱人挑拨我,是那贱人说太太定然容不下我生出庶子,让我隐瞒着……”

东拼西凑的,阮卿勉强拼出了一个剧情。

后宅女子来月事通常都会去领月事带,像阮卿这种主子,嗯……基本都是一次性的绸缎之类的布条,用一次就扔,虽然浪费,但在卫生条件落后的古代,这已经是相对干净的处理方式了,很多下人就只能备上许多布条,天天洗天天换,不然容易得病,或者弄脏衣裤被主子看到会受罚。

而像赵姨娘这种身份不尴不尬的,会比下人好点,不用亲自洗,但也是没有资本用完就扔的,四五条天天换着用,用旧了才会扔。她月事不是很准,通常都会提前领,因此月事带虽然被领走了,但是她却一直没来。 m..coma

起初赵姨娘也不是很在意,毕竟她本来生理期就不准,晚来早来都正常,谁知过了快一个月了,都该领下一次月事带了,她才意识到不对。她虽然不准,但也就提前或晚来几天,不会推迟二十多天,想起怀探春时的情况,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也就是这个时候,她身边的丫头春桃说自己会医,确定她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一时之间,她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担忧。激动于自己有了身孕,又担忧阮卿膝下儿女众多,再添一个婴儿要照顾难免会劳累。

阮卿:“……”

笑一笑算了,谁还能把这种屁话当真?

赵姨娘看出了她眼神中的嘲讽,说着表情一僵,也不在说什么表忠心的空话了,悻悻道:“那丫头骗我说,三姑娘不亲近我,想来是顾及太太,妾……妾毕竟是个女人,也是个母亲,虽然妾身份卑微不配做姑娘爷们的母亲,可毕竟怀胎十月……”她语气有些混乱,想来是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她停了停,良久才道:“妾是猪油蒙了心,才想偷偷瞒下孕信,找机会求二……求太太开恩,将这胎养在妾膝下,那丫头说妾这样做就是与太太为敌,要妾做好万全的准备……我、我也是担心太太不许,便默认她去找了个道人过来,那道人说,我这胎怀的凶险,须得……须得借有血缘且福泽深厚的人镇一镇才行,我便信了,正好东院琏二奶奶好心,见我在喝药,当我……当我是病了,差人来问……”

即使她多次美化,阮卿也能听出来,赵姨娘主要是不信任自己,怕这个孩子也被夺了去,病急乱投医信了春桃的鬼话,让人找了马道婆过来,又因为王熙凤管家,看她喝药还以为她身体不适,打发了丫头过来问,也是看在探春的面子上。

谁知赵姨娘误解了她的意思,以为被发现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宝玉和王熙凤捆一起对付了。

马道婆未必告诉了她全貌,但当下时代,除了娶亲之类的事,还有什么能用的上生辰八字?赵姨娘八成是猜到了,但并不在意,成了没成都有人背锅,反正不是她的错。

阮卿冷笑:“看到了你,我才知道什么叫喂不熟的白眼狼。”

她没法对一个妾室太过优待,但也在这样的基础上尽量放宽松了,对比一下张氏的手段,赵姨娘过得简直是神仙日子,虽然阮卿也不至于觉得赵姨娘因为这点对人应有的尊重就该对自己死心塌地感恩戴德,可就算不感恩,也不能害人吧?

赵姨娘脸上表情一慌,忙道:“三姑娘……”

阮卿冷眼扫过她憔悴的脸,冷笑:“你就在这个地方度过余生吧,只要你还活着,日后探春想来看你,我不会拦着。”

无视背后传来的哀求哭泣,阮卿转身离开。

她一边走一边对围上来的丫头道:“去叫人提了春桃过来,控制住她的家人,注意别走漏风声。”

小丫头不过十一二岁,哪见过这症状,呆呆地应了一声,阮卿见状便提醒道:“找李二。”

就是吴茗的小厮,平时用来报信的,只要这个消息传过去,她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阮卿上了马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同时迅速理清其中关系。

这么看来,如果春桃找来的人就是马道婆,那就代表在原剧情里,宝玉和王熙凤出事并非赵姨娘一人自作主张,贾珠也未必是意外离世,贾琏目前看着还算稳重,到底是因为环境问题,还是他本性确实没那么恶劣?

连女儿生病的那十来天都要出去找人发泄,好色的有点过头了,倒像是有性/瘾,是天生如此吗?无广告网am~w~w.

如今外面还在闹科举的事,就阮卿所知,江南一带文人世家纷纷上书,言辞颇有逼迫的意思,郦芷前几天才大发雷霆,咬牙切齿地说迟早要将这些世家连根拔起。

阮卿按了按眉心,对混乱的局势有些头疼。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只是她们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对方下一步的动作。

——她刚回荣国府,就听闻今早朝堂上有人上报,安乐公主盛庆安的遗孤曾前去荣国府求助,却被宁国府收留。

听到这个消息时,阮卿差点没控制住冷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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