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萧家二房、四房为老夫人所出,听了靖宁侯府发生的事情,萧二老爷带了刘氏和在家里温书的萧安也匆匆赶到靖宁侯府。萧四老爷在衙门办差,周氏一边让人去通知他,一边收拾一番,也赶过去。三房那边,三老爷又去跑商了,不在京城,三房虽是庶出,老夫人待萧三老爷也算不得多好,但陆氏会做事儿,也带了人急急去靖宁侯府。

最先来到的,是萧二老爷一家,萧青宁随白兰离开没多会,他们就赶了过来。

萧二老爷看着曾经住过的地方空荡荡一片,心里很不是滋味,待到了福安堂,瞧见老夫人模样时,更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就是这样伺候母亲的,瞧瞧人都什么样了。”

碧云:“……”这萧二老爷,莫不是傻的。

刘氏也很无奈,分家后,他们也只回来过两三回,上次过来,还是半个多月前。那时候,老夫人已显瘦削,只是不若现在这般明显。老夫人如今这般模样,下人定是苛待聊,只是,萧二老爷要训人,也该分分情况,如今在老夫人身旁照顾着的,可不是靖宁侯府的人,而是萧青宁的人,要怪也怪不到她头上。

“父亲,这是三姐姐身边的人,伺候祖母的人,早都卷着金银跑了。”萧安也给自家父亲解释一句,而后对着碧云一礼,“碧云姑娘,家父也是关心祖母,言语冒犯之处,还望碧云姑娘勿怪。”

二房几人里,就萧安也和萧青宁接触的时候多,他很清楚萧青宁身边的几个丫头,具是不凡,而他的三姐姐,也没将这些缺寻常丫鬟使。若是因着自家父亲一句无心之话,惹恼了碧云,着实有些亏。

“五公子客气了,奴婢担不起。”碧云给萧安也还礼,嘴上着不敢受萧安也一礼,其实真没多少敬畏。十二星使这些人,也只在萧青宁面前看着无害,如碧云,一手医术,换个地方,可是要被尊为贵客的。

萧家二房的人来了,碧云也不再继续守着,而是出了屋子,去等碧溪回来。

碧溪赶时间,只与他们了靖宁侯和萧安岩不见踪影,而府里的下人,不知道从哪里听了消息,只当靖宁侯犯了事,靖宁侯府要被查抄,再顾不得其他,卷了靖宁侯府的钱财一个个逃了去。萧二老爷等人,其实不大清楚靖宁侯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萧二老爷守着老夫人,等其他兄弟来,萧安也想了想,和两人,“父亲、母亲,我去外面看看,瞧瞧能不能打探点消息。”

靖宁侯府的事情,只要有心,还是可以问到一些情况。像宋妈妈那样一家人离开,旁人不会什么都不知道,而有些下人,他们的亲人都在京城,离不开,也只能回去躲着。慢慢打听一番,萧安也大概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三房、四房的人过来时,萧安也已经绕着靖宁侯府跑了一圈,将府里的情况了解了七七八八。

不管抄家的传闻是不是真的,靖宁侯和萧安岩不见踪影是不争的事实,府里没个人伺候也是看得见的。

萧二老爷:“母亲,儿子带你到我那儿去,门户的,不比靖宁侯府,但能让人好好伺候你。”

老夫人不愿意随萧青宁离开,自然也不会随儿子离开,听到萧二老爷的话,又挣扎起来。

萧二老爷看不懂老夫饶意思,只一个劲按着老夫人,叫她不要挣扎,恐伤了自己。

还是陆氏心细,沉思片刻道,“母亲会不会是不想离开?”

老夫人只是不能动、不能话,心里儿,什么都清楚,听到陆氏的话,不挣扎了,浑浊的眼底透着的情绪,叫几人都看的明明白白。

她哪儿也不去。

萧二老爷为难,“母亲不离开,儿子可怎么照顾您?”

刘氏、陆氏、周氏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也没个主意。在靖宁侯和萧安岩有消息前,他们肯定不能不管老夫人,可要管,老夫人不离开靖宁侯府,他们又该如何管。

萧二老爷还在发愁,魏安便来宣旨了,晚着些才过来的萧四老爷,和魏安在巷子口撞了个正着。萧四老爷见过魏安,知道这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宫里的太监总管,看到他,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了什么。

“魏公公。”萧四老爷迎上前,给了个红封,向魏安打听消息,“公公这是为什么来?”

魏安前来宣旨,也不是什么不能的事情,干脆的借了萧四老爷的红封,道,“咱家奉皇命,特来宣旨,靖宁侯曾在随州任职,与随州案有些牵扯,事情败露后,于审问中觉愧对陛下任命,已认罪自裁,而其子潜逃在外,下海捕。”

“这,这”萧四老爷一下子白了脸,魏安的随州案,如今在朝的,有谁不知道指什么。而随州案,是与成王有关系的,萧四老爷如何能不惧不怕。

魏安又道,“萧大人也不用担心,陛下宽宏大量,不会牵连其他人,只是这靖宁侯府百年门楣,终是没了。”

“没了吗?”萧四老爷怔在原地。

魏安:“萧大人已然和靖宁侯府分家,就不要再记挂多余的东西了,若不然,只怕萧大人这身官服,也保不住了。”

魏安这话,是要萧四老爷知足,皇帝不牵连他们,已是大恩,再要留住靖宁侯府,便有些不知分寸了。

萧四老爷听懂魏安话里的意思,摸了摸额头虚汗,“公公的是,我明白了。”

魏安:“除了已经伏罪的靖宁侯和逃亡在外的世子,皇帝不会降罪萧家其他人,萧大人快些进去吧,咱家等你两刻钟。”

“多谢公公。”萧四老爷连连道谢,跑着进入靖宁侯府,径直往福安堂去。皇帝不牵连其他人,诺大的靖宁侯府里,他们需要在意的,也就只有老夫人了。

多等两刻钟,也不干事,魏安带了冉巷子口茶馆里坐会,也就喝杯茶的功夫,能卖南阳郡主个好,何乐而不为。无广告网am~w~w.

萧四老爷来到福安堂,萧安也也从外面回来,两人脸色都不大好。屋里,萧二老爷走来走去,没个主意。

看见萧四老爷,萧二老爷忙上前问他,“四弟,你可算来了,母亲不愿意和我离开,这可咋办呢,让母亲继续留在靖宁侯府,孤零零一个人,是万万不能的。”

萧四老爷听着这话儿,心里不是滋味,不知道该怎么和自个母亲,靖宁侯府没了。萧四老爷很清楚这个母亲有多在意靖宁侯府门楣,而今……

“唉!”萧四老爷叹气。

萧二老爷急性子,忙道,“问你该怎么办呢,叹什么气呢?”

该来的总归要来,萧四老爷不,过会儿魏安宣旨后,同样会有人来查封靖宁侯府,老夫人照样要知道靖宁侯府没了。萧四老爷斟酌一番,跪到老夫人床前,“母亲,儿子无能,刚刚过来时,遇上宫里的魏公公,魏公公给了咱们两刻钟,让咱们收拾。大哥与随州案有牵扯,在牢里伏罪自杀了,陛下下旨,剥夺靖宁侯爵位,查封靖宁侯府。母亲,您随儿子离开,儿子今后好好侍奉您。”

萧四老爷完这话,低了头,弯了腰。

萧二老爷几个,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什么,什么叫剥夺靖宁侯爵位,查封靖宁侯府,你是不是听错了。”萧二老爷很是激动。

萧安也赶紧拉住自家父亲,将自己打听的消息也出来,“父亲,四叔的,儿子也听到了传闻,如今宫里来人宣旨,更加错不了。”

刘氏受不住这惊雷消息,哓坐到霖上,“完了,完了,咱们该怎么办啊?”

陆氏脸色也不大好,也在为自家老爷、儿子担心,生怕被牵连,一辈子都毁了。

萧四老爷:“陛下开恩,不牵连萧家其他人。”

闻言,陆氏微微松了口气,但眉眼间依旧凝着忧虑,皇帝不牵连萧家其他人,但靖宁侯府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几房同气连枝,如何能真的不受影响。

萧二老爷弯着身子和老夫人话,“母亲,随儿子离开吧。”

老夫人听了萧四老爷的话,脸上一片平静,没有挣扎,没有激动,就连二儿子要带她离开,也没个反应。萧二老爷不是个细心的,见老夫人不像先前那样一听离开就激动个没法,只当她同意了,忙招呼萧四老爷搭手,一起带老夫人离开。

陆氏招呼萧安也,“五郎,快去外面雇顶轿子。”

老夫人屋里被下人打劫过,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刘氏一边翻找,一边骂那些跑聊下人,“你们等着,回头就报官抓你们去。”

一直没怎么吱声的周氏,被刘氏嚷嚷的头疼,了一句,“二嫂,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活着就是最好的。”他们已经分家,靖宁侯府里的东西,是多是少,和他们早没了干系。

理是这个理儿,但刘氏还是不甘心,“我情愿那些东西被查封了,也不想那些钱财落到外人手里,等明,我一定去衙门申冤。”

陆氏:“只怕到时候你躲都来不及呢。”就她看来,是不想再和靖宁侯府扯上关系的,若是为了个被查封的侯府,连累了儿子,也太不值当。

听到这话,刘氏有些心虚,没了声儿。她也就是而已,这个节骨眼上,她巴不得和靖宁侯府没关系呢,怎么可能上赶着给自己找麻烦。可以,老夫人将几个儿子教的都懂分寸,拿了该拿的,不想不该想的。当初分家时,该二房、三房和四房得的东西,都给了他们,现在,也没什么好惦记的。

当然,这也和靖宁侯府落败有关,侯府本身东西不多,少一点没什么关系,若是换了有底蕴一点的家族门第,就不一样了。

萧安也习武,人跑得快,他将轿夫雇来时,萧二老爷背着老夫人还没出来。

魏公公在茶馆里,眼尖的看见靖宁侯府出来人,雇了轿子回去,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站起来理理衣裳出了茶馆,去靖宁侯府门前宣旨。魏安过来时,禁军同时占了靖宁侯府两侧巷子,只等他宣旨后,便查封靖宁侯府。百姓们见这阵仗,有好事的,早早儿在一旁等着,想知道靖宁侯府又有什么事儿了。

上回靖宁侯府门前热闹,同样是魏公公来宣旨的时候,那时候,萧青宁被封郡主、靖宁侯被禁足家症阮氏被应府带走,那故事,叫一个精彩。

萧安也等在门口,见魏公公过来,心知是时候了。

“圣旨到。”魏安捧着圣旨来到靖宁侯府前,萧安也和一众百姓跪下听旨。

“皇帝诏曰:靖宁侯萧炜,不念圣恩,于……”魏安将靖宁侯的罪状一一念出,“剥夺爵位、查封侯府。钦此。”

萧二老爷带着老夫人出来,正好将最后一段话听了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萧二老爷忽觉有什么洒在脖间见,温热化作冰凉,一下子听了下来。

魏安念完圣旨,当即有人上前,将靖宁侯府的匾额摘下。

萧四老爷扶着老夫人,亲眼看见自个母亲在听见“查封侯府”几字时,嘴角溢出血迹。

“母亲、母亲……”萧四老爷大喊,几人忙活着,将老夫人放到地上。

与此同时,靖宁侯府的匾额,铛的一声落到地上,老夫人双眼瞪圆,盯着那块匾额,眼角滑落泪水。

“快去请大夫……”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

魏安看着突然的变故,将圣旨递到身边人手里,上前查看。

魏安捏开老夫人嘴巴,大惊,“竟是……”咬舌想死。

萧二老爷和萧四老爷看着老夫人满口是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老夫人哪是愿意同他们离开,分明是存了死志,与靖宁侯府共存亡。

老夫人没等到大夫来,鼻间没了气息,只一双眼睛,怎么都闭不上,从她这个位置望去,正好能看见落到地上的靖宁侯府匾额。

“母亲、母亲,您怎就这么想不开啊!”

门口处,哭声一片。

魏安摆摆手,让禁军暂时别动,自个回宫请示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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