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诺水突然想到了什么，惊道：“难道就是因为我，因为我的法力突然超过了羽哥哥？”
多菱轻轻缓缓地点点头，很小声地说道：“是……”
“啊？我……”幽诺水急得不行。
多菱赶忙安慰幽诺水，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混乱的思绪让他语无伦次道：“也不全怪你……你修炼没有错……是女皇帝看上了羽阁主，他不从，又法力大减，所以才会弄成这样……哎呀……”他急得捶胸顿足，恨不得撕烂自己的嘴。
幽诺水问道：“羽哥哥怎么会遇上女皇帝？”
“还不是为了救青风师叔。所以也不全怪你嘛，你不要那么自责！”多菱拍拍幽诺水的头。
“青风哥哥落到了女皇帝手中？”幽诺水回忆起自己在反世之界和正常世界之间那数不清的洞内看到的情形，炎夫子和青风哥哥都被那个叫邪老的老头给抓住了。炎夫子被邪老给吸进了旋涡里，青风哥哥掉了出来，原来他掉进了女皇帝的皇宫里。
“想什么呢？”多菱见幽诺水出神儿，便在她眼前招招手。
“啊？”幽诺水像突然惊醒一样抬起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把自己在那个洞内看到的情形说了一遍。
“那是什么洞？”多菱想了半天不得而知。而后，他又说：“现在，其他的都不重要。主要是羽阁主成了这副模样，你该怎么办？”
“对啊，我把他害成这样，殷天洪那个老头子一定会杀了我。”幽诺水不禁为自己担心起来，“还有八派上下，都不会放过我的！”想到这儿，她心里慌乱起来。
多菱拉住幽诺水，说道：“你现在的法力，没有人能敌过你，所以他们就算想对你不利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多菱的话让幽诺水慌乱的心平静下来一些，不过，她还是很不安。抬头看看眼前的羽雀风，浑浑噩噩，哪儿还有过去的风采。
“他也未必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或许，这才是真实的他。”多菱突然说出这句让幽诺水摸不着头脑的话。
幽诺水看着多菱，迷惑道：“他本来怎么可能是这样？”
“或许，他一直在隐藏真实的自己也说不定。说不定他早就不想高高在上了，早就不想事事清楚了，早就不想处处谨慎了。就想像现在这样，一无是处，命运任由另一个人摆布，活着全由另一个人施舍。”多菱讲得真而切真，仿佛他能看到羽雀风的内心一样，似乎比羽雀风他自己还要了解他。
不明白、不理解，虽然法力上去了，修为提高了，可是，幽诺水还是有太多、太多她无法理解的事情。
见幽诺水傻愣着，多菱提议道：“要不，你先把他的脸恢复原状吧，一脸的疤瘌，也不好看！”
“也好……”幽诺水来到羽雀风面前，端起他的脸，细细端详起来。这些疤瘌，有火烧的、有刀割的、还有指甲挠的，有点有道，有凸有凹，原本一张脸美得不可方物，现在，被毁坏得连他的创造者都不敢相信。
“谁这么狠心，是女皇帝吗？”幽诺水既心疼又愤怒。
“是……是……”多菱看看幽诺水，支吾许久才继续道，“是他自己……”
“什么？！”幽诺水不敢相信，他怎么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他只有这样才能摆脱女皇帝。”多菱一声长叹。
羽雀风昏昏沉沉地眯着眼睛，看看这里，看看那里，那样子又像是什么都没看，只是梦游而已。
幽诺水抬起手，手背轻轻滑过羽雀风的脸颊，若一股海浪洗刷过沙滩，所过之处的痕迹全部被抚平。海浪退去，沙滩光滑如初，似乎从未留下过任何痕迹。
心里真的好堵好堵，是从嘴巴里、鼻子里、耳朵里压过来的。压着压着，一股热流被压入眼内，眼睛很酸很胀，泪水被压了出来，止不住地向下流。
原本目光迷离混沌的羽雀风一下睁开双眼，盯着幽诺水脸上的泪，放出贪婪的光。不等幽诺水擦去，羽雀风一抬手把她脸上的眼泪都引入了自己的喉中，一滴不剩。真若杜康，可以解忧！就算不能解忧，也可以暂时忘忧。
换回过去的容貌，即使这般烂醉，还是美不胜收。幽诺水慢慢收回手，朝羽雀风腰间的气流挥了挥手，将身体歪斜的羽雀风扶正。
“继续走吧……”幽诺水朝多菱挥挥手。该面对的，始终无法逃避。
路不知是长是短，走的不知是快是慢，反正愿意不愿意，天乾山到了。
天乾派的大门一如往昔，门口的小童儿看见羽雀风他们回来，风跑回去，边跑边叫。很快，各位长老、掌事、殷天洪和南郭方都走了出来。
“风儿——”殷天洪激动不已，跑上去扶住羽雀风。但见他迷迷糊糊、神智不清，脸上立刻显出愠怒。
多菱悄悄握紧腰间的剑柄，准备随时应战。
幽诺水倒没有什么预备，只是静静地看着。
奇怪的是，愠怒只在殷天洪脸上停留了很小一会儿，便像一片被风吹散的乌云那般消散了。而后，他一拱手，满面堆笑地施礼道：“小诺阁主，恭喜大成！”
“阁主？”幽诺水奇怪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殷天洪点点头，道：“对，你没听错。因为契约倒置，你现在是主人，所以过去曾属于风儿的一切，现在都属于你了！”
“可是我……”幽诺水觉得自己无法胜任便想推脱。
殷天洪笑笑，道：“无妨无妨，有风儿辅佐你，你大可放心。”
要是以前的羽雀风，幽诺水还真是放心，可现在……她看看目光迷离乱晃的羽雀风，能靠他什么呢？思虑再三，她开口道：“我为主，他为副，如何？”
殷天洪恭敬地点点头道：“天书阁是你的地盘，羽雀风是你的仆役，要如何，全凭你的意志。”
“那就这么定了。”幽诺水伸手扶过羽雀风，向一众人道别道：“我还有事，先行一步，失陪了。”
“小诺阁主请——”殷天洪往前伸出手去。一众人等都冲幽诺水毕恭毕敬地低下头，恭送她离去。
幽诺水一手轻巧地扶着羽雀风，悠然往前走去。多菱则一溜小跑地在后面跟着。
“他们怎么那么夸张？”幽诺水不得其解。
多菱得意地笑笑，说道：“羽雀风的法力那可是他称第一无人敢称第二，连月如素都被他甩出去一道街，简直是无人能敌。他这本事虽说修得算是挺快的，可那也花了近百年的时间。可你呢，随随便便修炼个两三年就能远远在他之上，谁对你不得毕恭毕敬的。”
“殷天洪就善罢甘休了？”幽诺水觉得不太可能，但他又没过多计较，令她奇怪不已。
“想计较也得有那本事啊！谁叫我妹妹有通天大的……”多菱突然停住脚，不说话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幽诺水奇怪地回头去看。
此刻，多菱脸色煞白，浑身发抖，双目惊恐地瞪着前方，颤声道：“别……别……别过来……”
幽诺水又往多菱对面看去，见走来个人，打量了一会儿，问道：“怎么是你？”
“小诺阁主！”来人恭敬施礼。
僵了一会儿，多菱着急道：“小诺我先走了，回头再找你！”说完，转身就跑。
“等等，等等……你得变回女儿身，要不我该怎么办？”应景宁在后边不舍地追着。
多菱捂着耳朵，大叫道：“我本来就是男儿，不是女儿！我都解释过多少回了，八派上下，包括整个朝廷都已经信了，你怎么还在这儿死缠不放！”
应景宁绕到多菱前面，手里拿着一朵模样奇怪的花，说道：“你让我给你摘一朵无花果的花，我已经做到了。无花果的花就在果实里，我反复剥了许久，才从一大堆果子里摘出来这么一朵完整的。”
多菱一把打掉应景宁手里的花，怒道：“连这你都看不出来，我是故意找茬疏远你，叫你不要再缠着我！”
“我……”应景宁急得眼眶发红。
多菱继续加把火道：“你不觉得自己很傻吗，为了个男人连无花果里的花都剥了出来，你要把这工夫用在姑娘身上，现在早就抱得美人归了，猪脑子！”
应景宁震惊地瞪大双眼，看着多菱，一脸的难以置信。
“看什么看，再看我也是男儿，谁叫你又傻又笨又呆又蠢，明明知道不现实，撞了南墙还不回头。”多菱一口气骂了个够，才转回身去拉幽诺水。
幽诺水被多菱的气势镇住了，以往他是女儿的时候可没这么有气魄，今天太令人吃惊了。
被拉着走了好一会儿，幽诺水才问：“你说的会不会太重了？”
“少管他！”多菱没心思管那么多。
三人回到天书阁，一切事物还是原封不动，在该在的季节，呈现该呈现的状态。
幽诺水挥了一下手，撤掉羽雀风腰间的气流，将他安顿在床上，让他安然睡去。她掖了掖被角，叹息一声道：“原来那个能安睡的人是我，可现在，那个能安睡的人换你了。睡吧，以后都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