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水光潋滟景色漫

见幽诺水依然不肯回答,羽雀风只得抬起手放到幽诺水头上,探查她的记忆。探查完毕,羽雀风眉头微蹙,轻声嘀咕道:“原来只是因为后背痒。”

“为何不直接告诉我?”羽雀风直视着幽诺水的双眼,眼神中既有责怪又有失落。

“小事而已……”幽诺水这会儿猛地回过了神儿,感受痒的神经又搭上了线,忙伸手去抓后背,讪笑着回道。

羽雀风无奈地叹口气摇摇头,真弄不懂这古灵精怪的丫头。他扳过幽诺水,将手轻轻贴到她的后背上,掌心之中冒出一道蓝光。

瘙痒烦躁渐渐退去,幽诺水放下抓挠的手,微笑着在心中喃喃道:“好舒服啊。”她眯起眼睛,感受着羽雀风宽大修长的手。虽隔着衣服,但手上的温暖还是一点一滴地渗入衣服里。那温暖先是如泉眼中涌出的泉水般只集中于一点,而后慢慢蓄积增多缓缓流动起来,扩大到整个后背,蔓延至全身。不知不觉间,她的身体逐渐后倾,将整个重心都压在了羽雀风的那只手上,安然地享受起这手所带来的温馨与踏实。

“哎呀——”那只承载一切的手突然撤出,幽诺水一下失去重心,整个身体往后仰去。

“小心!”羽雀风忙上前,用自己的胸膛接住了幽诺水。他低头看向幽诺水,责备道:“不要调皮!”

“嘻嘻——”幽诺水憨笑着起身,转过头冲羽雀风扮了个鬼脸。

“你这丫头——”羽雀风被逗得浅浅一笑,无奈地用手轻敲了一下幽诺水的额头。

“虽然不痒了,我还是去洗个澡比较好。”幽诺水说着转头就要走。

“等下!”羽雀风叫住了幽诺水。

幽诺水转过头,奇怪地望着羽雀风,问道:“还有事儿?”

羽雀风点点头,手在空中轻轻一划,一个巴掌大的淡蓝色东西出现在手中。

“咦,这是什么?”幽诺水将眼睛凑到羽雀风手边瞪大双眼去看,“怎么看着像个蘑菇?”

这蘑菇的伞盖上长着蓝色长绒毛,其间还闪着点点蓝光。

“搓澡菇。”羽雀风托着搓澡菇的手伸向幽诺水,“送你了,以后不必麻烦别人了。”

“送我?”幽诺水看向羽雀风。

“嗯。”羽雀风微笑着点点头。

幽诺水惊喜地接过搓澡菇,放在手里翻覆看起来,这蘑菇的伞柄很短,上面没有毛,而是一些褶皱,表面还有一些柱状的凸起。看着看着,幽诺水吃惊地叫了起来:“哇,这怎么回事?”说着,她看向身旁的羽雀风。

“它会要根据主人的喜好而改变。”羽雀风冲幽诺水微微一笑。

“怪不得,我最喜欢粉色了。”幽诺水双手捧住粉色的搓澡菇,绒毛上亮闪闪的粉色星光真的是太惹人爱了,便忍不住放到脸上摩挲起来。

“嘻嘻——”一阵嬉笑声在幽诺水耳边响起。

幽诺水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那搓澡菇的伞盖上竟然长出了五官,头顶还冒出两只圆乎乎的小耳朵。此时,它正睁着眼睛冲幽诺水笑,小小的嘴边上还有两团因害羞生出的绯红。看着这么可爱的东西,幽诺水竟然忘记和羽雀风打招呼,转头就往浴室跑去,迫不及待地要好好地洗个澡。

看着幽诺水飞快远去的背影,羽雀风不由地微微一笑,摇摇头,转身往屋内走去。往前走着,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刚才探查到的幽诺水的记忆——蜿蜒的银色光带,闪着点点银光,从自己身上生出,曲曲折折地飘至幽诺水身前。

这光带是什么?一头是我,一头是她。是预言?是羁绊?是纽带?一直感觉自己就像被固定在一个预设好的轨迹上,这光带如同提示。宿命吗?一切都被安排,无从改变!只要想到这些便叫人力不从心。

软绵绵地回到房内,不仅身体,内心也毫无支柱。

他关好房门,来到镜子前,转过身去,褪掉上衣,露出后背。镜中的后背,一条条银白色的细丝线缠绕纠结,形成的图形模糊混乱,一直是个迷。他问过娘,娘看不见。他也问过宫中的小太监小宫女,没人看得见。

“她会不会不仅能看见,还能看清……”回头看着镜子,他喃喃自语。为何会这么想?不需避讳吗?不会厌恶反感吗?自己竟突然弄不清自己的心思。叹气——现在恐怕也只剩叹气了,未知困惑的东西实在太多。

浴室中,幽诺水泡在水里哼着小曲,让搓澡菇给自己搓着全身上下。搓澡菇先是用长着凸起的伞柄在幽诺水的身上不停磨蹭,磨蹭一会儿它就跳进水里浸一浸、摆一摆,将扇柄上的油污洗净,再跳回到幽诺水身上继续来回磨蹭。

一圈儿一圈儿细密的白色泡沫在身上层层推出,像打着旋儿的海浪推陈出新,越扩越大。

“上边,这里。”幽诺水将手伸到自己肩胛骨中间的位置拍了拍。

“是的,主人!”搓澡菇嗲声嗲气地说着,从幽诺水的腰上跳到幽诺水所指的地方。

“哎呀,真舒服,以后就用不着让笨笨那个大毛球当搓澡巾了。嘻嘻——”幽诺水捂着嘴笑了起来。

“咳咳——”一阵稚嫩可爱的咳嗽声突然从身后传来。

幽诺水寻声转过头,发现搓澡菇正弓着身子,大张着嘴咳嗽,看样子像是被水呛到了。

“你被呛到了?”幽诺水抓起趴在自己腰上的搓澡菇问道。

搓澡菇难受得摇晃了几下头,咳嗽得越来越厉害,根本说不出话来。

“我给你拍拍!”幽诺水一手倒提着搓澡菇,一手在搓澡菇的后背上轻轻拍打起来,希望能将搓澡菇呛下去的水给拍出来。可是,不拍还好,一经她上手搓澡菇竟然嗖地一下干瘪萎缩下去,变成了一颗枯萎坚硬的蘑菇干。

“这是怎么啦?”幽诺水惊得一下从水里爬出来,胡乱套上衣服,就大呼小叫着往羽雀风房内跑去。

羽雀风收回思绪,起身面对着镜子,打算把衣服穿好。突然,砰的一声,门被猛地推开,撞到两侧的墙。羽雀风穿衣服的手一下停住,回转过头看向门口。

幽诺水拿着搓澡菇慌慌张张跑进房内,迎面正瞧见愣住的羽雀风。他脸旁微侧,乌发拢于身前,衣衫半挎,霞光盛景盈满室,粉玉莹雪览无遗,一团微微发着光的银色图案盘踞香脊玉肩之上。顿感一扇重未开启的大门打开一道狭缝,露出令人想看却无法直视的天光。

“咕咚——”双眼发直的幽诺水重重地咽了一口口水,以此缓解嘴里的干涩。不知是不是跑得太急的原因,嘴里干燥无比,牙齿都黏在了嘴里的皮肉上,轻轻一动便干涩得发痛。

此刻,幽诺水衣着凌乱,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头上脸上,滴滴答答直往下滴水,模样狼狈不堪。

一见这般光景,羽雀风认为定是出了大事很是担忧。他来不及穿好衣服,匆忙来到幽诺水面前担心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因为走得急,被提到一半的衣服又向下滑了一些,露出一汪雪海烙银梅。乌云似的黑发瀑布般流淌过修长白皙的脖颈,倾泻在一片连绵起伏的雪山之上,白里透着粉的皮肤似夜明珠一般发出柔和温润的荧光,把屋内渐渐暗去的光线填补了回来。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羽雀风俯身摸了摸幽诺水的面颊和额头,“有些烫,生病了?”

一俯身,颈下那对起伏圆润的光滑曲线立刻映入眼帘,如一对潜行水面之下的水蛇露出的后背。

幽诺水再次咽了一口口水,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只觉心跳一下紧过一下,血直往头上翻腾,心中腹中犹如起了一团熊熊烈焰,辣热得火燎火烧,那难受劲儿和服了毒、中了蛊没什么分别。

见幽诺水这般模样,羽雀风更加着急起来。他想抬手为幽诺水诊治,半挂于腰际的衣服碍住了事儿,便下意识地将衣领拉回,掖好衣服。

顿时,那番玲珑曼妙的景致戛然而止,无限的水光明媚、碧波荡漾收敛住,幽诺水被搅得颠倒错乱的神魂这才各归其位。

“你是不是病了?”羽雀风抓起幽诺水的手就要号脉。

“没……没有……”幽诺水抽回手,低下头不敢去看羽雀风。

“那你为何如此惊慌?”羽雀风说着帮幽诺水整理起衣服来。

此时血液都聚集在脑中,整颗头饱胀难耐,幽诺水感到额头和太阳穴都突突突地直跳,竟一时无法想起自己跑来是做什么的。

整理好衣服,见幽诺水还不回答,羽雀风又挥了挥手招来架子上的一块布,帮幽诺水仔仔细细地擦起头发。他边擦边心疼地责备道:“现在入秋了,早晚天气转凉,风又大,洗完澡要把头发和身子擦干才好出门,否则受了风会着凉的。”

幽诺水抬起头,呆呆地看着羽雀风,发觉他细致入微地照顾人的模样真如一位心心念念记挂孩子的慈母。可是,为什么是慈母呢,他明明是个男子啊?

“咳咳——”一阵干涩的咳嗽声从下方传来。一听这声音,幽诺水立刻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她举起手中的搓澡菇,着急地说:“它突然变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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