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神算子

伫立良久,幽诺水一抬头猛然发现羽雀风已经走远,赶忙低着头追上,闷声跟在后头。

羽雀风边走边想:“或许幽诺水和冷念情还有她的木哥哥相处一下,就不会再因为我而感到困扰了。”这是他考虑了整整一夜才想出的对策。现在,他不可能让幽诺水离开自己,而幽诺水也需要留在他的身边,如果有别人介入,幽诺水应该就不会再陷入苦恼了。

一路上,两人都默不作声,只是赶路。进入学堂,羽雀风只是如往日一般吩咐幽诺水一些事情,便去忙自己的事了。

直到羽雀风远去,幽诺水才抬起头。看着羽雀风的背影,幽诺水嘟哝道:“会不会是昨晚自己的冒失举动让羽哥哥反感了,他才会用这种方式提醒我。”说着,她又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以后再也不能冒冒失失的了!”

幽诺水想着心事往教室走去。一出楼梯口,就听几个女生在走廊上“叽叽喳喳”地热议着什么。

“要是真能见到神算子就好了,他什么都知道,我特别想让他给我卜一卦姻缘。”

“见他,小心没命啊!”

“也是,他可是天机阁追杀的头号悉命人。”

“什么是神算子?”幽诺水小声嘀咕着。

“小诺!”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幽诺水。

幽诺水转头一看是离虹,便问:“神算子是谁啊?”

“今天你还挺有兴致学习的嘛。我们很早以前就学了,羽阁主没给你补到这个地方啊?”离虹问道。

“没有。”幽诺水摇摇头。

离虹一边拉着幽诺水往教室里走,一边给幽诺水讲了起来:“相传,在……”

听着离虹的讲述,幽诺水的眼前浮现出一幅画面——

在一个热闹非凡的集市之上,如织的人流之中,隐匿着一个穿着打扮极不惹眼的人。那人始终低着头,垂下的长发将整张脸遮盖得严严实实。

来来往往的人在头发一端的缝隙中闪现,继而一闪一闪地依次通过其他缝隙,最后湮没在头发的另一端。仅仅就这么一瞬,这些人从生到死的全部过程便出现在了那人的眼前。

一阵微风拂过,将头发微微撩起,那人的嘴露了出来。他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种对世人的轻蔑。

偶尔,他会突然兴致大发,拦住某个恰巧经过身边的人,告诉来人未来的命运。之后,他便会如鬼魅般跟着这个人,藏于暗处,窥探着这个人的举动。如果恰逢此人春风得意之际,他会给人当头一棒;如果遇到此人倒霉透顶之时,他会给人雪上加霜。偶尔心血来潮,他也会一反常态地做一些好事。

对他而言,所有人只不过是一本可以随意翻阅的书,腻了不仅可以改动,甚至还可以毁坏。他将观看人的一生当做一种乐趣,甚至是一种消遣的游戏。

“你的意思是,那人可以轻易知道人的命运,甚至还有能力改动。”幽诺水拉过凳子凑到离虹桌前,吃惊地问道。

“嗯,”离虹坐下后理了理裙摆,点点头,“他是悉命人中能力最强的,没有之一。他对掌命天书中的内容了如指掌,甚至还可以做一些改动,但就目前的了解,他改动掌命天书的能力是受某些条件限制的,只是这条件具体是什么还不清楚。”

“他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在哪儿可以找到他?”幽诺水抓住离虹的手着急地问。

离虹紧紧盯着幽诺水,眉头微蹙。愣了片刻,她才试探着问:“你要找他?”

“嗯,”幽诺水激动地点点头,“他一定知道是谁杀了我爹娘,我要问问他!”

“万万不可,那人可危险至极!”离虹阻拦道,“而且,对于他的样貌,众说纷纭。有的说他是个八九岁的可爱孩童,有的说他是个年迈的白发老者,有的则说他是妙龄少女,还有的说他是青年小伙,反正是怎么说的都有,根本就没有定论。”

听到这种说法,幽诺水心中一动,想到了自己遇见的那位神秘老者和那个嗓音低沉的男童。莫非,他们都是这个神算子变的?或者说神算子不止一个人,他们都是?

就在这时,上课铃响了,大家赶紧回到位置上端坐好。片刻后,羽雀风摇着扇子稳步走进教室。踏上讲台站定,他收起扇子,轻轻一抖,扇子化作晶莹的微尘消散了。而后,他挥了一下手,在面前变出一道屏障,开始讲课。随着他的讲述,屏幕上的画面不停跳动变幻着。

这一堂课,羽雀风讲得是妙趣横生、引人入胜,所有同学都听得如痴如醉。但幽诺水无论如何集中精力就是听不进去,她的脑中始终想着神算子的事,目光不自觉地移向窗外。

羽雀风讲着课,余光无意扫到幽诺水出神地望着窗外。他并没有停下,继续讲着课,极自然地看向幽诺水,突然稍微提高了一下音量,以此来提醒幽诺水。

幽诺水似乎并未注意到,依然双手托着下巴,神游天外。

后边的离虹发现了情况,赶紧用脚踢了踢幽诺水的凳子腿,想把幽诺水出窍的魂儿给叫回来。无奈,幽诺水这场白日梦做得太沉,不费一番工夫是叫不醒的。

羽雀风一边讲着课,一边慢慢走下讲台,踱着步来到幽诺水身边。他微微扬起手,在幽诺水的后背上轻轻点了一下。

被羽雀风这么一点,幽诺水打了个激灵,如梦方醒。她悄悄抬头看了一眼从身旁翩然而过的羽雀风,又忙低下头,心“扑通扑通”地直跳。

这一天的课,幽诺水都在拼命地阻止自己走神,好不容易才熬到放学。

离开学堂后,幽诺水独自往天书阁跑去。她并未回房间,而是径直来到藏书库外,围着藏书库前前后后地转起了圈儿,似在寻找什么。

“老爷爷,老爷爷……”幽诺水跑着大叫起来。可是,叫了许久,根本就没有那个神秘老者的影子。

直到跑累了,幽诺水才停下来。她弓着腰,扶着膝盖喘着粗气。如果在这找不到那个神秘老者,不如再想想办法去找那个声音低沉的男童。只是,要如何才能引出那个男童呢?

思考良久,幽诺水想起上次是危机关头时听到的那个男童的声音,或许自己再遇一次险还能引出那个男童。一提到危险,她想起了上次和多萝在天书阁外那片坡地上的经历,那应该算得上危险了吧。

打定主意后,幽诺水马不停蹄地来到了那片坡上。一来到这儿,她便又跳又叫,想引起那种翅膀上长着眼睛的蝴蝶的注意。不一会儿,周围的鸟啼虫鸣戛然而止,继而丝丝邪异的阴风吹来,树“哗哗”作响,让人禁不住打起哆嗦。

幽诺水害怕得抱住臂膀,轻轻地摩挲着。没多久,树静止下来,一阵“沙沙”声从后边的草丛之中传来。幽诺水转过头,死死盯住草丛,左脚下意识地向后迈出,拉开架势以防不测。草叶晃动得愈发厉害了,缝隙间隐约可见有团黑影。幽诺水紧盯黑影,缓缓俯下身,捡起一枚石子。她记得上次多萝是用一枚飞镖打死这种蝴蝶的,如果那个男童不来救自己,自己就按照多萝使飞镖的路子杀死蝴蝶。

就在幽诺水考虑对策之际,一只蒲扇大小的蝴蝶飞了出来,翅膀上的眼珠叽里咕噜地乱转,透出一股阴邪之气。蝴蝶眨了眨翅膀上的眼睛,发出一阵类似人惨叫的怪声,冲着幽诺水扑了过去。

靠近后,幽诺水才看清,这蝴蝶的嘴尖得犹如钢刀一般。不等蝴蝶近身,她慌忙俯下身躲了过去。扑空后,蝴蝶打了个回旋儿,又向幽诺水扑去。幽诺水刚刚起身,已来不及躲闪,便随手将石子甩出。可惜距离太近,蝴蝶仅仅被打掉一些磷粉,并未造成多大伤害。

蝴蝶带着夹杂着磷粉的风冲向幽诺水,幽诺水已经无法躲避只得挥手去挡,手背刚一碰到蝴蝶的翅膀便感到一阵灼热啮噬的疼痛。她来不及查看伤势,急忙就地一滚,滚出去几步远。

惯性所致,蝴蝶依然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才回旋着折返,要对幽诺水进行下一轮攻击。不等蝴蝶靠近,幽诺水早已从地上捡起一枚尖利的石子,使尽全力甩向蝴蝶。只听“噗”的一声,蝴蝶的腹部被石子戳穿一个大窟窿,血汩汩地往外冒,原本鼓鼓的肚子很快瘪了下去。

“呼——”幽诺水拍着胸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低头看了看手背,只见手背上有道类似被刀片割开的伤口,伤口出血极少,里面布满了火星似的粉末。

“这是什么?”幽诺水觉得手背上既像被火烧又像被虫啃,疼痛无比。

她咬着牙起身想走,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怪声。循着声音,她四下望了望,发现声音是从那个死去的蝴蝶身上传出的。

此刻,那只早已干瘪不动的蝴蝶竟然在微微颤抖,仔细看后才发现竟然是那两颗眼珠引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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