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过年

千里之外。

月华山,十五之夜,月辉倾流。

山顶重楼交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假山奇石,珍花异草,点缀其间。云雾缭绕,仿若仙宫。

然而中央大殿中,一声声嚎哭打破了这份仙气儿。

“小玥儿啊!你舍得师傅我吗?想我含辛茹苦,衣不解带……”一个头发白、眉毛白、胡子白、一身白的老头子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可爱小女娃儿嚎啕大哭。

老头儿旁边,一位穿着红罗华裳的美貌妇人闻言,掩面低泣:“玥玥,姐姐也舍不得你啊!不要走好不好?”边说着边楚楚可怜地望着女娃。

“哎呀你个糟老婆子,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装相。”对面一个腰别酒葫芦、衣衫褴褛、头发蓬乱的老头儿看不下去了:“还有你——”

手一指白胡子老头儿,“你平时的精明呢?哭有什么用啊!”

“阿弥陀佛,周施主所言极是。”道慈大师捻着手中佛珠,表示同意。

“哎呀你说话能不能快点儿——”

“老衲……”

玥儿小姑娘无奈地看了看围着她各有不舍的师傅们,高举两只胳膊打断他们的话:“师傅,师傅,你们别伤心了,玥儿也舍不得你们呀!”

众位师傅们闻言,停下了争吵与嚎哭,看向她。

“那你不走啦?”抱着她的元微子期待地问。

迎着师傅们期盼的目光,小姑娘笑眯眯地拒绝:“不是啊!我要回家,我想爹娘哥哥们了。”

“可是你半个月前才见过你哥哥。”美貌妇人流红衣捻着帕子反驳。

“师傅们知道的,我是要回家了!我已经离家五年了,师傅,终究要回去的。”玥儿严肃地陈述事实。

“哼,没良心的臭丫头。”周酒关喝了一口酒后,不满的哼声。

小姑娘跳出元微子的怀抱,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撒娇:“师傅,酒爷爷,玥儿不会忘了你们的,每年秋末我就来看你们,好不好?”

“如此,甚好。”道慈大师认同此法。

“还是道慈爷爷最明事理啦!”玥儿开心的笑了,然后看向其他三个师傅。

“行啊!小玥儿,你可要说话算话哦!”流红衣挑眉,红唇勾起,妖娆一笑:“不然姐姐可不理你了呢!”

周酒关扭头不语,元微子恢复了平日清冷高人的样子。

小姑娘见怪不怪,知道师傅们是同意了。

“好啦,都回去睡觉吧,离我启程的日子还有三天呢!”玥儿小姑娘催促着。

哎呀好困,师傅们真是的,自从半月前确定回家的日子后,每天都不消停。今天给个承诺,应该就不会再闹了吧!

看着小徒儿瞌睡的样子,众位师傅们心虚不已。

“咳——你睡吧,我们也回去了。”周酒关率先离开了,其他人也纷纷离去。

玥儿小大人般地摇摇头,满眼笑意:“真是拿你们没辙。”

——

昭元六年冬,腊月二十三。

杏云村。

小年到了,年味越来越浓,家家户户都在忙着过年的事儿,天色微明之时,杏云村中就隐约有“沙沙”的声音响起。

今天是“扫尘”第一天,按理说有人家起得早,想要早一点打扫亮堂无可厚非。

但是随着第一家晨起打扫,杏云村家家户户都有了动静,仿佛一瞬间整个村子都沸腾了起来。

云琢窝在温暖的被窝里,懒懒地翻了个身,抓起被子蒙住头,想要再多睡会儿。

然而现在的他早已不是以前的他,被这热闹的气氛感染,云琢认命的坐了起来,苦大仇深的小脸上却隐有无奈的笑意。

这兴奋劲儿还没过去呢!云琢想,其实他自己也挺兴奋的,只是昨晚在系统空间里学习忘我,出来后又秒睡,也就过了那个劲儿。

昨天,二牛爷爷从镇子上赶车回来,带来了一个消息:我朝军队大捷!国土夺回来了!长达三年的战争,终于结束了!

当时村民们皆喜形于色,如今年景渐好,天子圣明,又逢大胜,一切的一切仿佛显示了一个好兆头。

村民们对未来的期盼更甚,兴奋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今早,也就导致了今天的全体早起扫尘。

云琢穿上衣服,瞅瞅门外无人,麻溜的跳下床,往外走去。

待走至房门边,瞥到旁边呼呼大睡的两只,指尖凝聚起两枚小土弹,手指一弹,打在了目标身上,随即便迈过门槛离开了。

“喵——”啊!谁啊!竟然打扰本大爷睡觉!

白云被疼醒,瞬间炸毛,愤怒的喵喵叫。

“老大,除了云哥,这里还有谁能聚出土弹啊!”小八也被打醒了,欲哭无泪,云哥打的,还能怎么办?

白云闻言瞬间趴下了,算了,主人现在是小孩子,幼稚点嘛,可以理解,本大爷就不计较了。

这么一想,白云觉得自己太伟大了,简直是史上最贴心爱宠。

小八眼睁睁地看着老大怒火消散,这是怂了,它明白,毕竟武力不对等,可是现在这一脸自得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小八满脸问号。

——

一番大力清扫后,整个家里都亮堂了起来,房子还是那个房子,却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云家众人吃过早饭,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林氏带着三个儿媳妇和大丫二丫和面,一部分用来做糖瓜祭灶神,另一部分发面做豆饽饽,红豆昨天就蒸好了,就等着今天用了。

“大丫,你去我和你爷的屋里,把那罐蜂蜜拿来,我给放桌子上了。”

“好嘞,奶奶。”

不久,大丫将蜂蜜拿来,林氏接过,往红豆里倒了些,又加了少许糖,一点桂花酱,搅拌均匀,豆馅就调好了。

蜂蜜是今年老二在山上遇到后勾的,这是个好东西,平常她都不舍得用,也就偶尔拿出来冲点给孙子孙女甜甜嘴儿,现在要过年了才多用了些。

林氏将蜂蜜放好,又开始领着做起了糖瓜。

那边云老头领着儿子们和大林二林布置祭灶王爷用的桌子、祭品,而云琢和三丫四丫则负责去打猪草。

而白云和小八,已经去山林里疯玩了。

忙忙碌碌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晚上,云家众人祭拜灶王爷,祈求来年日子越来越好。

这三年,对于古代百姓的风俗文化,云琢都差不多亲身体会了一遍,已经不会过于激动了,所以全程他很稳重地跟随家人完成了仪式。

随后众人上桌吃饭,难得比往常精致的晚餐。

皮薄馅儿大的豆饽饽,拳头大小,一口咬下去,满口生香,特别好吃,云琢的小短腿不自觉的晃了晃,然后又吃了一口。

“小满,吃点鱼。”许氏夹了一筷子鱼肉,挑好刺放进云琢碗里。

“这可是你爹我好不容易砸冰捞的,看见没有,不赶紧吃就没了。”云传松看见妻子的动作,忍不住开口,说着指向了饭桌。

林氏的手艺好,鱼被做的很美味,且作为桌子上唯一的荤菜,众人再怎么克制,也免不了它成为“重灾区”。

“娘,我自己来,你也吃鱼。”云琢对他娘说道,然后又吃了一口豆饽饽,筷子也朝鱼肉夹去。许氏看儿子吃的欢快,遂也吃了起来。

冬天的夜格外寂静,杏云村里的灯光渐次熄灭。

云家人热热闹闹地吃完饭,然后各自回屋睡觉。长时间兴奋的弦一松,伴随着疲累,众人陷入了沉睡。

唯有云琢,还在系统空间里学习中。

“小八,现在积分有多少了?”今日任务完成后,云琢问小八。

“云哥,您学习了八天,一共获得80积分,由于您提前完成第一本的日常规划任务,奖励翻倍,现在共160积分。”小八回道。

真是进度缓慢啊!他用了八天才将《三字经》系统学习了一遍,这并不只是背诵,还包括初级讲解。

是的,初级,后面还有高级讲解,至于中级,系统很人性化地将他后期的学堂教课划为中级讲解。

“小八,你这一天只能赚10积分,就不能灵活一点吗?”太抠了,想要多赚还只能提前完成。

“宿主,这是规定。”小八正经道,要不就乱套了。

“行吧!”云琢也没别的办法,现在这样也挺有成就感。

“回去吧!”“好的。”

——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在这之前的几天,林氏领着媳妇们又蒸了一锅枣饽饽,用的之前专门买的好面,做出来的大饽饽好吃极了。

这天早晨,云琢跟着爷爷去木门上贴对联,这副对联是找云家族里的老族长求的,老族长是族里的第一位童生,在族里很有威望。

抹上浆糊,将对联按序贴整齐,再贴上倒福和横批,就完成了。

“小满,你三太公的字写的好吧!”云老头拍拍小孙子的头,感慨地说道。

“好!”字体中正端方,算是云琢现在见过最好的字了。

“等小满五岁,爷爷送你去读书,你也能写出这么好看的字,小满高不高兴?”云老头笑看向云琢,半玩笑半认真的说。

实在是其他两个孙子一提读书就跑的比兔子还快,让他有点害怕了,担心把小孙子吓跑。

云琢当然高兴了,迎着爷爷期盼的目光,笑着说:“高兴!爷爷,小满要读书!”

“好好好,真是爷爷的好孙子。”云老头开心极了,总算有一个愿意的了。

他一个激动就把孙子抱了起来,往院子里走,这可把云琢吓了一跳。

“爷爷,我自己走。”

“不用,爷爷身子结实着呢!”

冬风拂过,带来阵阵寒意,却抵不过云家人对未来似火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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