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瘟医为爱冲锋的勇士

卡尔森克斯本来过得十分幸福。在那个时代,那个愚昧黑暗,社会动荡的时代,那个血与火,战乱不断的时代,能够吃饱穿暖,安居乐业,难道不幸福吗?即使卡尔森克斯由于面部的疾病导致形象过于狰狞而不得不带着面具生活,但这仍然不妨碍他找到自己的真爱。即使是现在,卡尔森克斯还记得清清楚楚,那是六月一个充满了阳光的午后,那时他的名字还不叫瘟医。“你为什么总是戴着面具呀?”那时卡尔森克斯正在清澈的小河边打水,一阵甜美可人宛如银铃的询问声传入了他的耳中,吓了他一激灵。要知道,因为他怪异的形象,即使卡尔森克斯精通医术为人老实家里小有资产也几乎没有女孩子愿意和他说话。卡尔森克斯的心顿时砰砰跳了两下,他紧张忐忑地回头,正好撞上来人的好奇目光。卡尔森克斯可以对天发誓,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孩子。金黄色的披肩长发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白里透红的清秀脸蛋上流露出一丝羞怯,那如同大海一般的双眸无比纯净。她宛如人间的天使闯进了他的生活。原本毫无瓜葛的二人却因为少女纯真的好奇紧紧联系纠缠在了一起。卡尔森克斯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逃也似的离开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很狼狈,也很美好。后来他才知道,那女孩儿叫莱瑞尔,是小镇上的富人家克拉克乡绅的掌上明珠。之前因为莱瑞尔到王都读书最近才回来,卡尔森克斯才一直没有见到过她。这阶级上的巨大差距让原本就不善言辞的卡尔森克斯更加自卑。“也许我们以后不会再见了吧.....”卡尔森克斯独自在自己的小屋里调药时一边想一边喃喃着。可不知为什么,卡尔森克斯一想到这个事实,心里就总觉得空落落的,很难受。“好奇怪,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明明根本不熟啊....”可是令卡尔森克斯没想到的是,从那天以后,莱瑞尔一有时间就来缠着卡尔森克斯。他在调药,莱瑞尔在一边看;他去给人看病,去野外采药,莱瑞尔也悄悄跟着他。卡尔森克斯一回头,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急急忙忙地躲藏起来,这总是让卡尔森克斯忍俊不禁。卡尔森克斯很少笑,因为他觉得世界上没什么值得让他高兴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见到莱瑞尔时,心情总是变得十分愉悦,似乎连空气都变得香甜。可是即便如此,卡尔森克斯还是依旧苦恼,从发现莱瑞尔的奇怪行径开始,他就一直抱着一种矛盾的心理:他一方面希望克拉克乡绅对他的女儿多加管束,让莱瑞尔过上自己本来的幸福正常的生活,不要老是缠着他一个卑微的医生;可另一方面,卡尔森克斯又希望多见到莱瑞尔宛如精灵般古灵精怪的身影。不知道幸运还是不幸,克拉克因为卡尔森克斯治好过自己的眼疾,自己的对于女儿也看得很开,所以对莱瑞尔总是来找卡尔森克斯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克拉克的一个小小的决定,却间接影响了卡尔森克斯的一生。几天后的一个午后,莱瑞尔依旧用自己拙劣的跟踪技巧悄悄跟着卡尔森克斯,不过这次卡尔森克斯并没有装作不知道了。“你怎么这么喜欢跟着我?”卡尔森克斯突然停下步伐向后问道。“........你.....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莱瑞尔先是一愣,再是红着脸娇嗔道。“.......”卡尔森克斯先是低头思考一番,然后犹豫地说道:“因为我的脸很可怕.....”“有什么可怕的嘛........让我看看........”卡尔森克斯没想到这个城里来的女孩如此大胆,直接踮起脚上手把卡尔森克斯的面具摘了下来。他的脑袋当场宕机。“不就是胎记嘛........没什么啦,老师说,胎记都是每个人独一无二的特征哦。”莱瑞尔并没有露出厌恶或者害怕的表情,只是可爱地告诉卡尔森克斯老师教她的道理。其实卡尔森克斯长得很耐看,只是一片红紫色的胎记覆盖了他的半边脸,所以导致整体看起来很怪异。听到莱瑞尔的话,卡尔森克斯心底里暗暗松了口气。“所以,你陪我到集市上玩儿吧!你看那里.....”莱瑞尔大方地牵起卡尔森克斯的大手,兴奋地跑向集市。卡尔森克斯一个一米九几的大小伙子,居然就这么不受阻碍的被一个不到一米七的女孩子拽走了。此后,卡尔森克斯的身边总是多出了个古灵精怪形影不离的身影。虽然镇里其他莱瑞尔的追求者总是对卡尔森克斯充满敌意与不满,并总是伺机刁难他,不过卡尔森克斯还是觉得这种日子幸福而快乐。时间就这样过了三个月,莱瑞尔又再次来到了卡尔森克斯的家里,克拉克乡绅有事到城里去了,所以她可以毫无顾忌地玩一天。“你看看这个....”莱瑞尔几乎是一脸娇羞地把一本书递给卡尔森克斯,而后者疑惑不解地接过一看,是一本城里作家写的情爱,很受贵族小姐们的追捧。不过当卡尔森克斯看到书中一些难以启齿的内容时,他几乎一瞬间就知道莱瑞尔想要干什么了。卡尔森克斯注意到了莱瑞尔今天的打扮:一身洁白的连衣裙将她的窈窕身材完美勾勒了出来,裙摆到膝盖处,露出洁白修长的双腿,小脚则是蹬着一双黑色圆头皮鞋。她此时整个人身上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所以,你是想和我做这个?”卡尔森克斯将手中的书扬了扬。“嗯.........我父亲今天不在家.....”莱瑞尔声若蚊蝇般开口。“这么小就想些这!”卡尔森克斯起身反手就给了莱瑞尔脑袋上一个爆栗,后者则连忙捂住脑袋喊痛。“我哪里小了嘛!”莱瑞尔捂着脑袋委屈地说,而她的言辞也让卡尔森克斯一愣。的确,莱瑞尔虽然天真烂漫像个小女孩一般,那是却因为一直受到悉心呵护的缘故,实际上她也已经成年了。如果这样都算小,那怎样才算够大了呢?“我觉得小就是小!”卡尔森克斯把书丢到一边,心里却十分复杂。看着莱瑞尔委屈的小眼神,他有些于心不忍。他对莱瑞尔的爱是纯真的,就像园丁和园丁悉心照料的花朵一般,只要是园丁觉得的会伤害花朵的行为,他都不会去做。莱瑞尔在卡尔森克斯的生命中更是无比的重要,卡尔森克斯一直是把她当做亲妹妹宠爱,并且试问谁是想去伤害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呢?此后,莱瑞尔也没有再提出这种要求,不过她和卡尔森克斯的关系更加暧昧了。原本,卡尔森克斯认为这样美好平静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可总是事与愿违。黑死瘟疫的消息从天边飞来,路过的商人添油加醋地描述这种瘟疫的可怕,可人们仍旧不为所动,只把它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篝火旁的故事。可是谁也没想到,黑死瘟疫散播的如此之快。几乎才几个月就席卷了全国。好在小镇在乡下,没什么流动人口,所以一开始人们认为问题也不太大。可瘟疫带来的不只是病痛。大量劳动力死亡导致粮食歉收,物价疯狂上涨。骑在人民头上的贵族下达的赋税却越来越重。大量领主军队的士兵领不到军饷,干脆就带上武器逃离军队干起了土匪的勾当。他们流窜于各个乡镇之间,打家劫舍,烧杀掳掠,无恶不作。这些东西,卡尔森克斯从来没想到过,所以当他傍晚外出巡诊回来看到被洗劫一空满目疮痍遍地尸体的小镇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在小镇里还有躲起来的幸存者,他们告诉了卡尔森克斯一切。是一伙百余人的乱军洗劫了小镇,克拉克在率领民兵保卫小镇时被乱箭射死,而在小镇边采花的莱瑞尔则被他们掳走了。卡尔森克斯先是愣了愣,然后看向幸存者所指的乱军离去的方向。他的眼神从来没有这么坚定过。卡尔森克斯摘下了他原本的亚麻面具,换上了陶制的鸟嘴面具,裹上黑袍,朝着乱军远去的方向跨上马就追了过去。他做好了必死的决心。“阿莱,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卡尔森克斯一边驾马狂奔一边喃喃着。卡尔森克斯不知道自己追了几个小时,只知道在自己追上那群畜生时,座下的马都已经直接瘫倒在地口吐白沫了。那些匪兵正笑嘻嘻围坐在火堆旁对自己掠夺来的粮食大快朵颐,旁边的马车里堆放着一箱箱沉甸甸的不义之财,说不定还有被掳掠来的女人。卡尔森克斯知道,莱瑞尔可能就在里面,可是想要直接救出她再逃跑显然是不可能的,匪兵们有很多马匹,可以轻松追上他们。并且卡尔森克斯还要为乡亲们报仇,不可能任由这些畜生继续祸害其他人。几乎是在卡尔森克斯发现他们的一瞬间,这些强盗也注意到了来势汹汹的卡尔森克斯。“呵呵呵,又来个送死的。”一个面露凶光眉间有道狰狞刀疤的健壮男人吐掉含在口里的麦秆,冷笑着抄起一把十字弩就朝卡尔森克斯射去。“咻!”一只弩矢直扑卡尔森克斯的面门,他歪了歪身子,那只弩矢就不偏不倚的擦了过去。卡尔森克斯没有犹豫,直直朝着这群强盗走去。而匪兵们也只是用戏谑的目光看着大步走来的这个过来送死的傻子。“有点意思。”那匪兵头子把十字弩随手一丢,抽起一把直刃砍刀就向卡尔森克斯劈来。这一刀势大力沉,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一旦砍到人的身上,那人绝对必死无疑。可是匪兵头子明明看到刀刃都落到卡尔森克斯的黑袍上了,卡尔森克斯却稍稍挪了挪姿势,那砍刀就顺着他的衣服劈了下去。随即,一把手术刀出现在卡尔森克斯套着黑手套的手中,一下捅进了匪兵头子的喉咙。匪兵头子的刀无力地掉落在地,他捂着血流如注的脖子,一脸不可置信的倒下了。卡尔森克斯握着染血的手术刀冷冷的看着愣在原地的匪兵们,随即以极快的速度跑向那几辆马车,他匆匆往里面扫了一眼,除了几个面露惊恐五花大绑的女孩儿外,没有莱瑞尔的身影。一声惊呼让这些匪兵缓过了神。“老大!为老大报仇啊!!!”一声怒吼过后,匪兵们的脸上无一不浮现出狠厉之色,他们有的挥刀朝卡尔森克斯冲来,有的则举起手中的弓与弩朝卡尔森克斯射击。卡尔森克斯只是冷笑一声,失去爱人与家园的仇恨化为了他最深沉的怒火。卡尔森克斯极大的战斗天赋被彻底激发,他挥动着手术刀,如同索命死神般朝着匪兵扑来。他的黑色身影如同鬼魅般在人群中穿梭,每一击都能带走一名敌人的生命。所有敌人的攻击,无论是羽箭还是弩矢,都连卡尔森克斯的衣角都沾不到。当地上多出五十几具染血的尸体时,剩下的人开始慌了。他们虽然干着刀尖舔血的活,但他们还是怕死。正因为他们杀过人,他们才更懂得生命的可贵。不过卡尔森克斯不会给他们活着的机会了。“求....求您别杀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最后一个被卡尔森克斯扎穿右手的匪兵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恳求卡尔森克斯能够放过他。“你们不止掳走了四个女孩,还有一个在哪。”卡尔森克斯的语气冰冷得几乎能杀人。“..........她?她得了黑死瘟疫,被我们老大丢到那了......”那个匪兵举起颤颤巍巍的手畏畏缩缩指向一个方向。没有任何废话,卡尔森克斯直接一刀结果了他的姓命。不知道有多少善良无辜的百姓在这些人手里惨死,对于这些人不需要怜悯。“黑死瘟疫....”卡尔森克斯喃喃着,心中咯噔一下。在随手丢给马车里的女孩们一把刀后,他骑上一匹骏马就朝着匪兵指的方向跑去。希望一切都来得及。所幸距离并不远,卡尔森克斯在跑了十几分钟后便终于看到了莱瑞尔。她就像一个被随意丢弃的玩具一般躺在路边,浑身脏兮兮的就像饱受摧残的花朵。“阿莱!阿莱你怎么样!”卡尔森克斯翻下马来,摘下面具的脸泪流满面。他的心几乎要碎了。“.......卡...”莱瑞尔努力地睁开眼,她此时的皮肤病态一般的白,没有一丝血色,可是却一直往外不停的渗血。卡尔森克斯心里很清楚,这是黑死瘟疫患者临死前的症状。这种烈性传染病从感染到死亡最快只需要两个小时,只要病人出现上文的症状,就是上帝来了都回天乏术。“别....阿卡,别靠近我,他们说我得了黑死.....”莱瑞尔往后缩了缩,语气带着哭腔。但是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卡尔森克斯直接蹲下轻轻抱住了她。“我会在乎这些吗?”卡尔笑了,只是笑得很苦涩。他恨这该死的老天,为什么要夺走他珍视的一切。他也恨自己的医术不够强,无法制出治疗瘟疫的解药。“.......”莱瑞尔伸出手,手心中躺着一枝被抓得变形的,染着丝丝殷红的白玫瑰。这是她在花丛里挑了好久才觉得满意一些的。卡尔没说话,只是默默把白玫瑰握在手中。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太难过。这样的话,莱瑞尔说不定也不会太难过吧。“你知道吗阿卡,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莱瑞尔终于没了顾忌,开始向卡尔吐露自己的心声。从生离死别的不舍,再到两人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就这样,莱瑞尔死在了卡尔的怀里。“世间一切之恶皆为瘟疫,解药,唯我一人。”此后,卡尔森克斯从世界中消失了,剩下的只有一个以瘟医之名行走尘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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