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暗算

秦嶵最近给白鹭安排的应酬很是频繁,非常影响她晚上的创作和休息,但看在涨了工资的份上,她并没有在心里诅咒这个无良老板。

依然是梦梦玛丽安,白鹭推开包房的门,正好迎上曹敛含情脉脉的油腻眼神,心里道了句恶心回瞪了他一眼,便坐在秦嶵的旁边,熟练地将几人空了的酒杯斟满红酒,而这一幕在旁人看来分明是两个小情人在打情骂俏。

今天是云霄的工程部为了和盛景拉近关系,招待阳光小屋项目双方团队的人。第二批阳光小屋已经进入了施工阶段,物料和人员相继进场,这也是两家公司沟通感情的黄金时期。

晚餐时,双方已经喝过一轮,转场后云霄工程部的人明显已经有些飘忽了,尤其是白鹭之前的领导张武张经理,晃着五彩斑斓的秃头,熟练地使唤着白鹭斟茶倒酒,俨然还把她当做自己手下打杂的初级预算员。

秦嶵见状也不制止,与盛景的市场人员打得火热,满是男人的包房里荤段子满天,白鹭一个女性显得略微尴尬。曹敛今天非常开心,或者说是过于开心了,酒喝得极快,破天荒地没有一直腻在白鹭身边。

“小曹总,我敬你。今天一定要尽兴啊。”秦嶵和曹敛碰了下酒杯,一饮而尽。

曹敛本就不胜酒力,社会经验又浅,几杯急酒下肚便脸红脖子粗,舌头都不太利索了。

“秦总,今天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陆泯,我哥的得力助手,上次咱们见过了。现在我哥安排他也参与这个项目,以后这业务上我还得指望他啊。”

陆泯的职业微笑挂在脸上,与秦嶵握手,说了句不敢当之类的客套话,与不远处的白鹭点了点头。

秦嶵余光瞥了下白鹭,问道:“久仰陆助理大名啊,我听说那几次风投都是你的手笔,帮曹总赚了个盆满钵满。盛景真是人才辈出,对了,我听说你和白鹭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都是高材生啊,你们之前认识吗?”

陆泯抿了口酒点点头道:“我和小鹭都是南康毕业的,我大她两届,算是她师哥,我当初左劝右劝让她来盛景,offer都发了几次,但她非要去云霄,对秦总真是死心塌地啊。”

听他这么说,白鹭心里恼火,深吸了口气,平静地说道:“是我个人选择问题,和秦总无关。”

“无关吗?哈哈哈……说到底还是我个人魅力不如秦总啊。曹总不喜欢我和其他公司的人员交往过甚,所以之前不敢多聊。说起来我和小鹭可不止是师兄妹的关系啊……”

话说一半,陆泯突然闭口不谈了。又举起酒杯挨个敬酒,真是吊足了旁人的胃口。

在场的人也不是傻子,明知道陆泯是故意造势,也都没搭话,等着看戏。唯独曹敛傻乎乎地问白鹭:“你俩什么关系啊?他是你亲戚?”

白鹭抿着嘴,没有理会曹敛,看着陆泯人畜无害的样子,仍猜不透他眼镜背后的心思,微笑否认道:“大学的时候有人说我们是情侣,但都是别人谣传的,师哥以前不是说过谣言止于智者吗?毕业几年怎么还开始信谣传谣了?”

“谣言?是是是,小鹭说的都对,都是谣言,你看我喝点酒又说错话了,来,师哥敬你一杯!”陆泯推了推眼镜,干了一杯以示赔罪。但他这话任谁都听得出是为了附和白鹭,让众人不禁脑补出一部青春偶像剧。

白鹭也懒得解释,将头转到一侧不再看他,曹敛见白鹭有些不高兴,赶紧岔开话题,吵嚷着大家陪他喝酒。秦嶵自始至终沉默着,只是眼神在白鹭和陆泯脸上徘徊后,陷入了深思。

酒过三巡,秦嶵也有些醉意,见包房的洗手间有人使用,便起身离开了房间。白鹭见二十分钟过去,那人仍未回来,心里多少有些担心,就借故出去寻人。这半年多的时间,她已经将梦梦玛丽安摸得透透的,也知道秦嶵喜欢去哪里吸烟醒酒。

二楼的露台处在楼体的背面,面对着一座无名的青山,这里没有灯火绚烂,只有点点的星光掩映,又因为过于偏僻鲜有人知,才让人得以片刻的喘息与宁静。

山萧索与孤寂与这漫漫黑夜相得益彰,融为一体,那个熟悉的黑色背影渐渐映入眼帘。白鹭不忍破坏这份宁静,正犹豫着是否上前时,秦嶵却转了个身,慵懒地依靠在栏杆上,夜空下一双眸子深沉如海,像豹子窥视猎物般犀利冰冷。

“秦总,我……”白鹭心里慌得厉害,开了口又不知说些什么。

秦嶵重新点燃了一根香烟,火光在晦暗中闪烁:“过来。”

男人周身散发着薄荷与酒精的混合香气,哑哑的声线在这午夜十分极具魅惑,白鹭就这样,一步一步,陷入圈套,被他俘虏。

轻轻地揽住她的窄腰,温柔地抚顺额前的碎发,掠夺式的呼吸一点点逼近……

“唔……”

呼吸被彻底剥夺,唇齿之间皆是他的烟草味,此刻白鹭却只觉得头晕目眩,胸口烦闷。

“怎么?”被大力推开的秦嶵冷哼一声,道:“不是喜欢我么?干嘛又推开?”

白鹭强忍泪水,倔强地抹了下嘴唇,道:“我只想好好工作赚钱,别无他想,请秦总不要听信谣言。”

“谣言?”秦嶵冷冷道:“你的谣言还真是多。”

“秦总,我发誓我和陆泯就是普通的同学关系,大学的时候他是学生会长,迎新生的时候他来接我,后来又是同一个导师,所以比其他同学来往多一些而已。”

见秦嶵沉默,白鹭继续解释道:“大二的时候我去图书馆借书,想要的那本书放在最高的位置,我下梯子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下去,刚好砸在他身上。然后路过的同学就以为我们谈恋爱,因为他有点名气,又从不否认,这个谣言很快就传开了。”

白鹭越说越气,道:“每次我让他出面解释,他都是和别人说‘白鹭说的都对,她说不是就不是,我都听她的。’被他越描越黑,所以毕业之后我宁可饿死也不想和他在同一家公司。”

秦嶵揉了揉太阳穴,道:“我又没让你解释,你激动什么。以后和他的接触很多,别让私人感情影响工作。”

白鹭自知失态,乖巧地点点头。

“你先回去吧,我抽完这根就去。”

望着白鹭纤弱的背影,秦嶵还是忍不住道了句:“抱歉。刚才喝多了。”

而那个决绝的背影再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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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包房里的众人相比,白鹭此刻前所未有的清醒。

紧随其后的秦嶵踏进包房就被轮番敬酒,没过多久又有喝多的趋势,靠在沙发上沉默是金。

“师妹你怎么坐那么远啊?老同学得多喝一个,上大学的时候你滴酒不沾,今天才知道你才是最能喝的。”陆泯频频举杯。

虽然白鹭心里厌恶,但他毕竟是代表盛景的,秦嶵刚刚才叮嘱过,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要有所回应才不失礼貌。

可桌上一片狼藉,白鹭找不到自己的酒杯,秦嶵顺手将眼前的一杯酒给她,白鹭举杯饮下。

刚一入口,白鹭就觉得这杯酒的味道比平时苦涩,酒过穿肠,一股情愫瞬间在体内不停灼烧。

白鹭瘫倒在沙发上,身边的景物迅速向后退去,周围的声音变得极其缓慢,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晕眩感袭来,白鹭原本清澈的瞳孔变得浑浊混沌,整个人难受极了,跪倒在地上干呕了几下,随即趴在地上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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