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仇隐娘的过往

仇隐娘和阮汝带着去病一路向四悲山赶去。仇、阮二人虽然是修真练术,可终究不是神仙,不能一日千里,况且又加上个丝毫不会道术的去病,因此三人赶了多日也只是行了一半的路程。

这日,天日向晚,西边的最后一抹晚霞也悄悄躲进了桑榆之后。由于贪赶路程他们便错过了投店之机,

二人带着去病又赶了一段路,见前面灯光点点,知道是个村庄,遂加快脚步,刚走到村头就听见“呜呜”哭泣得声音。

三人来到跟前,见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正坐在一根粗大的枯木上痛哭。去病上前询问,只听老妇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他不要我,我儿不要我了,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大,现在居然要打算不管我了,都是那个贱人教的。”说着又呜呜的哭了起来,哭完又道:“这以后我可怎么办啊?真不如让鬼怪把我吃掉算了。”

去病听后向前劝慰,仇隐娘见这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老妇竟然有子不养,委实气愤,说道:“混账!看我怎么收拾这个王八羔子!”

这时老妇始抬起头仔细打量,见他们皆面生的紧,遂含嗫嚅泪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去病道:“老人家,我们夜晚无处投宿,想在村里借宿一晚。”aosu.org 流星小说网

老妇听完悲叹一声,似乎觉得如果我不是这样,倒可以请你们到我家去。仇隐娘见她如此,好像是知道一般,遂道:“有我在,你怕什么?”说着拽起老妇就走。

老妇被仇隐娘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不知所措,但是此时她也不知该怎么办,于是就领着张去病、阮汝和仇隐娘往家走去。

村庄不是很大,老妇的家在村的最东头,仇隐娘他们来到老妇家里,推来破旧的院门,见整个院落乃是用枯枝木材围成,有三座茅草房,东西两个耳房,坐南朝北一座正房,里面亮着灯。

仇隐娘大步迈进,一脚把门踹开,见一男一女正在吃饭。男的长的是五大三粗,女的长的平平常常,穿一身粗布衣裳,虽然破旧,倒也十分干净,脸上涂着一层厚厚的劣质胭脂,更觉丑不可睹。仇隐娘一见就知道是这伤心老妇的混账儿子和不诚实的儿媳。

老妇的儿子和儿媳忽见一位陌生的老妇人怒冲冲的闯进了,先是一怔,随后又见去病和阮汝扶着他们的母亲进来,这儿媳就以为是邻村谁家的老妇前来帮着婆婆说理,而这两位定是她的儿子,遂开口道:“大郎,你可是都看见了,不是我说咱妈,这前脚还没踏出门,后脚就已经有人抱不平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家受了多大的委屈,这以后可让我怎么做人啊!”

大郎只是不做声,那妇人见状嚎道:“你是聋了还是哑了,是不是现在看见人多,连屁都不敢放了,好名声都给你了,我却在外面落个骂名,在你们家是过的什么日子啊!”说着就大嚎大骂起来。

仇隐娘越看越气,怒道:“无耻的泼妇!”说声还未落,那妇人脸上已经狠狠地挨了一巴掌,五个血红的指印清楚可见。

大郎忙把妻子扶起来,见仇隐娘怒光严狠地盯着自己,顿时吓得心惊肉跳,急忙把头低了下去。仇隐娘道:“像你这样的窝囊废,简直是丢男人的脸。”说罢,出手击去。

就在这时,忽听的一人喊道:“前辈!手下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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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急促醒耳,犹如晴天霹雳。仇隐娘似乎被这一声给震慑住了,正欲落下的手不由得停了下来,转头对去病道:“小子,你敢拦我?”

那老妇忙上前道:“人家常说:‘养儿防老’,妹子,他纵然有再多的不是,也是我的儿子,你要是把他杀了,叫我以后靠谁啊。”说着又哭了起来。不知道是为儿子的不孝伤感而泣,还是为儿子若真个被仇隐娘打死悲痛而哭。

仇隐娘道:“我没有打算杀他,是要好好的教训下这个混账东西!”

老妇哀叹道:“妹子,这天底下只有不是的父母,哪有不是的儿女。”

去病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仇隐娘呵道:“住口!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

说毕,就要挥手打来,阮汝见状,忙喊一声:“姨娘。”

仇隐娘看了他一眼把手放下,去病凛然而立,无半点惧色。仇隐娘对那妇人道:“我们都饿的紧,快去弄些饭来!”

这妇人此时吓得魂魄皆飞,哪里敢有半点迟疑,忙忙下厨房准备去了。

忽听仇隐娘喊道:“把那只鸡给老娘炖了。”

老妇忙阻止道:“这使不得,这是给我们的英雄仙人留的。”

仇隐娘道:“什么英雄仙人!”

口中说着,却也不做任何强行霸举。她用眼角撇了大郎一眼道:“一个结结实实的汉子竟然是个怕老婆的种,男人做到你这份上也真是够行的。”

这老妇为儿子在媳妇跟前甚是不济,极为伤心,现今又听仇隐娘这般奚落于他,不觉的对儿子的无能以及悲痛顿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怀的凄苦和不忍,用手抹去眼角的泪水说道:“妹子,别说了,这都是命。”

仇隐娘道:“什么命不命的,一个大男人整天让个婆娘骑在脖子上,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就在这时,只听“扑咚”一声,大郎双膝跪在母亲面前。对于这样的事情,虽说有时是身不由己,但是,稍微有自尊心的男人都会为背上这么一个僝名而羞愧难当,更何况当着他人之面被无情的指斥。

大郎眼含愧泪,老妇人一把把他搂入怀中,亦是老泪横流。此时已不用多说什么,以后的生活都随着眼泪的流淌而明了,大郎亦将随着愧悔之泪的洗涤而焕然重生,胸膛挺直。

不移时,那妇人就把饭菜做好,慑怯地端了上来,仇隐娘一看这菜没菜色,饭没饭样,就知道在家肯定是不经常做饭,只会翘首相待,不由得火冒三丈,又想起靳强被妻骗,儿枉死的悲惨命运,更是心生愤恨,发狠道:“像你这种没有妇德,妻德的恶妇!留在世上何用?老娘今儿就做个好事,让你早日投胎重新做人。”

那妇人听见这话,吓得面白如纸,胆破魂散,跪在地上连连求饶。仇隐娘哪里去理,似乎在她看来,像这样的女人,生命就如同草芥,不值一哂。

张去病和阮汝亦是不加阻拦,他们似乎也觉得像这种寡德少贤的女人亦是死不足惜,今生早早解脱,希望来世不再如此,能够做个有德之妇。

大郎听到哪里忍心。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再怎么不好也是与自己共同生活的妻子,或许这就是母亲适才所说的“命”吧。遂忙向前哀告求情。这老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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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心中不忍,又恐日后生出许多是非来,所以也急忙求情。

仇隐娘见如此,也只得作罢,对那妇人道:“日后若再这样不知老少,我定要你的命!”那妇人连连磕头保证以后决计不会了。

夜,很静,那忙碌一天的人早已是蹬床而寝,只有村里的狗,混乱的吠个不停,让本已沉寂的深夜更觉寂静难耐。灯亮着,屋里面仇隐娘捧着那块已断的“笔阵图”静静发呆。灯光憧憧,摇曳不定,她的思绪也随着灯光的摇摆起伏难停。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前,那时候她还是位可人的怀春少女,有个温馨的家,但是她管家中的两位老人不称呼“爸爸”“妈妈”,而是叫“叔叔”“婶婶”。

叔婶视她为己出,亲切的称她为芯儿,她很懂事,从来不会违逆叔婶的意思,在叔婶的眼里,她就是位乖乖女,一位标准的闺秀之女。

三月,春回大地,风绿江南两岸,绿叶红花,蝶舞蜂狂,一派生机盎然的迷人烟景。这样的景,这样的色,逶逗着少女的心亦是心花怒放,情归自然,难耐闺中寂寞。于是她踏着春草,嗅着花香,扑着彩蝶,荡着春心,其乐融融,亦醉亦醒。

美丽的天,美丽的景,美丽的人。她和一个腹藏万卷,妙笔生花的少年郎,一起欢快畅游。他们靠背而卧,笑语频频,含情脉脉。他们沉醉现在,憧憬未来,似乎天地都是在为他们而生。

爱情可以让一个女人变的痴傻,也同样能让一个女人变的胆大、叛逆。她不嫌弃他的功不成名不就,亦不嫌弃他的窭之家,陋之室。他爱她的花之容,月之貌,敬她的德之贤,礼之达。她为了他毅然决然的违背了叔婶的意思,因为在她叔婶的眼里,依他们这样的家世,虽说不一定要嫁个鼎铛玉石之家,但也决计不会是这样一个蓬窗藜藿之户。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他们那心爱的芯儿就是跟了这么一位穷酸的书生。他们无奈,他们愤怒,他们不解。现在的人都是望攀高门,而她却是甘心下流。可是,她的心却不是这么想。她觉得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

常言道:“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是这对于他们却是另一种情感的开始,他们由昔日的男女恋情升华为笃厚的夫妻之情,浓浓的血亲之情。她非常珍惜这份亲情,更加细心营造它,巩固它。她在她婆婆的身上第一次深深感觉到她一直想要拥有而始终得不到的那种无私的天地大爱。她很欣慰,很高兴,很幸福。

而他,一位清贫孤高,志不屈物的书法界的奇葩,为能娶到这么一位秀外慧中的好妻子,而神美心怡,无悔今生。他交给她一件物品,一件写有“笔阵图”的物品,他告诉她这是他家的传家之宝,里面藏着一个大秘密,至于是什么秘密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只是依照先辈的意愿机械的传下去,然而,他却从这“笔阵图”中悟出了书法的精妙之处,而成为驰名内外的书法高手。

现在他把“笔阵图”给了她,心里异常的轻松,他笑了,开怀的大笑,她看着他也笑了,笑的是那么的美,那么的幸福。他们都沉醉在平静祥和的幸福日子里。她因为有了他,心中十分的踏实,他因为有了她,生活变的更加有意义。然而,福祸相依,美好的生活似乎只有翻起些波浪才算是真正的人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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