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截残刃刺破皮肤,应帆远才后知后觉地露出惊容。
虽然对符野的举动无比意外,但是他的脖子被符野扣住,身体半弓着难以用力,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脱离这种状态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凭借脖子上的触感,应帆远大概判断出符野手掌的位置,左手翻转抓向符野的手腕,试图将脖子解放出来。与此同时,应帆远右手攥住刺破皮肤的剑刃,身体向后用力。
只要扳开脖子上的手,应帆远就能退离符野的身旁,到了那种情况,再去考虑质问符野理由。
应帆远已经规划好了想法,然而在第一步计划就遭到无情的打击,脖子上的手是如此稳定,即使应帆远使出最大的力量,那双手依然纹丝不动,仿若以孩童的孱弱臂膀撼动熔铸的钢铁,再多努力也无法带来改变。
应帆远心中生出惶恐,这姿势太难用力了,这种状态下他根本做不到反击。
确认无法轻易脱身,怀着某种可笑的侥幸心理,应帆远慢慢减小反抗的力量。
在应帆远的脸上显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应帆远对符野说道:“符野,怎么又和我开这种玩笑?”
又,唐益皱眉。
“玩,笑。”符野盯着应帆远,声音和目光一样恐怖,然后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唐益。
唐益的反应远快于应帆远。aosu.org 流星小说网
在符野出手的瞬间,唐益便出声提醒应帆远小心,而在符野扣住应帆远脖子的时候,唐益已经进入超凡状态试图阻拦。
但也只是试图。
唐益刚进入超凡状态,站在一旁的宋和忽然出手。
唐益的双手被反向绞在身后,无可抗拒的力量紧扣唐益的手腕,唐益只是略微挣扎便意识到,宋和大概率是力量强化型超凡,不靠异能他绝无可能挣脱宋和的控制。
唐益叹了口气,放弃挣扎,看到符野望来的目光,劝说道:“符野,放开应帆远吧,这里是学校。”
“学校,是,这里是学校。”符野直直看着唐益说道,“不仅如此,这里还是曲聪死的地方。”
唐益无言。
剑刃又一次刺入应帆远的皮肤,鲜血顺着边缘开始流淌。
应帆远故意发出一声痛呼,紧接着右手用力稳住剑刃,仰头看着转回目光的符野。
应帆远露出一个自以为自然,在旁人眼中却无比心虚的笑容,说道:“符野,这个玩笑有点过了,我流血了。”
愚蠢,唐益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即使到了现在,应帆远还没有弄清楚处境。
“疼吗?”符野的声音响起。
符野的嗓子还没有恢复,每一次开口都像风声过隙,带着引人联想惨叫哀嚎的层次声音,即使只是简单的两个字,也能让听到的人浑身泛起寒意的疙瘩。
唐益定了定神,低声说道:“符野,不要冲动。”
符野望向唐益,脸上露出嘲笑的神情:“冲动,呵,你又猜出了,你总能猜出来。”
“就像当初第一次见到曲聪,你对曲聪只有几分钟的了解,却可以告诉我曲聪有意设计逼我出手。明明与曲聪朝夕相处的我们,没一个看懂那一脚的刻意,你却看出来了。”
“又或是曲聪给我发了一条信息,我怎么都想不明白曲聪的想法,你只用看一眼,就能告诉我曲聪想要缓和关系。”
“一次又一次,你总能猜出来。”
符野用手拧着应帆远转向,让应帆远正对着唐益,右手指着应帆远的脸,以恐怖的声音问道:“那么现在,看着这张脸,告诉他,你又在他身上猜出了什么?”
符野的动作给应帆远带来强烈的羞辱感,应帆远以压抑的愤怒声音说道:“符野,够了,别太过分了。”
符野一眨不眨地盯着唐益,而唐益皱眉回望。
无数个疑惑在唐益心中发酵。
谁告诉符野这些?符野打算做什么?
为什么会让应帆远把他叫过来,有“唐益”需要到场的理由吗?这理由与符野有关,还是与告诉符野情况的人有关?
太多问题需要思考,每个问题的答案对于眼前的处境息息相关,而他能够探听情况的方式却极其有限。
这一刻,唐益不得不承认,他的心中充满了后悔。
根本不存在什么“下次一定”,他自以为不会出现意外,这事算不上多管闲事,然而事实就是,只要参与事情,意外永远都有发生的可能。
当人决定开始一件事情的时候,就该立场坚定地执行承诺,他本该继续拒绝应帆远的联系。
现在一切都晚了。
唐益看向应帆远,说道:“不用掩饰了,你和曲聪的死有关系,这事符野已经知道了。”
应帆远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第一反应是立刻开口呵斥唐益,不过他立刻感到脖子上的力量猛然放大,赶紧对符野解释道:“符野,别听他胡说。”
唐益摇头说道:“就算看不到自己心虚的模样,至少也动脑子想一想,如果心里真有底气,一开始你就该开口质问符野,而不是挣脱无果之后猜开口。”
符野一言不发地看着应帆远。
唐益说道:“看看现在的情况,承认吧,应帆远,你否认不了。”
应帆远不想承认。
然而,想到刚才发生的种种,看到站在唐益身后的宋和,那由视而不见和侥幸心理构筑的虚幻伪装,就如粗制滥造的拙劣建筑一般无可挽回地崩溃倒塌,于是他的身体不得不被暴露在冬雪一般的残酷现实面前。
他必须承认。
他别无选择。
“符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应帆远努力仰起的头垂了下去,目光对着地面,他承认了,只承认其中的一部分。
在应帆远的耳边,符野的声音响起。
“想?不,应帆远,我没有想,而是知道。”
“我知道有人去找曲聪,让曲聪狠狠揍我一顿。”
“我知道曲聪觉得赢不了我,所以他来找你,让你帮忙制造‘弱点’。”
“我知道你答应了曲聪。”
“我还知道,另外有人来找你,让你在帮助曲聪的同时,做一些‘额外’的事情。”
符野看着应帆远,用冷漠的目光打破应帆远最后一丝幻想。
“应帆远,我不用想,因为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