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大朝试(10)

冰针似乎被谁控制着,从各个方向一致对准陈长生飞去。

短剑舞动,绝大多数的冰针被斩得粉碎,破碎的冰屑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与剑斩冰针的声音交相辉映,如暴雨敲窗,噼噼啪啪,好不嘈杂。

陈长生一边苦苦支撑,神识开始推演起来,结果很快被推演出来,无疑都是失败,这般下去,他迟早会被徐悠冉磨死,没有丝毫胜机。

为今之计,唯独一策,可有一丝机会。

那便是再次初照。

对于这个疯狂的、惊世骇俗的想法,陈长生想到了,并且觉得只是有些许惊险而已,当然,他现在看来那真是一点凶险都没有——除非初照的时候分神,被徐悠冉直接给扎死。

心念一动,体内的真元尽数涌出,身前结出数层护盾,只护住要害部位,而后便神识入体,坐照自观,来到那片雪原之上。

陈长生决定将所有的赌注都放在这一击之上,豪赌一把。

控制着神识下坠,落在一片、两片……直至所有的雪原都被点燃才算罢休。

陈长生心神归位,体内经脉感到阵阵胀痛,那是瞬间涌出的真元太过雄厚,经脉不够宽敞,有些承受不住,到达极限,即将崩裂的表现。

至于剧烈升温、体表通红如烙铁这件事情则完全没有发生,从陈长生体内散发出来的燥热温度遇到外界的寒气便迅速冷却,这倒是解决了一大麻烦,可是雪原不断燃烧,持续为他提供着真元。

若是放在寻常修行者那里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可问题在于他已经承载不住了,再这般下去只能爆体而亡。

真元多了,用出去便好。

陈长生默默等待着最后一层被打破,思考着该使用国教真剑还是慷慨一剑。

最后一层护盾如泡影般破碎,陈长生还没有确定自己的想法,冰针却要再次落在要害上。

“呀啊——”最终,陈长生用最大的声音大吼一声,雄浑的真元爆发,一股强大的推力像四周扩散去,还残存在身体上的衣絮碎片被震离,飘飞而去,消失在冰针之雨中。

将要落下的冰针也为之微微一滞,向后退了许多,与后来的冰针相撞,一同粉碎为冰屑落下,陈长生身前扇形区域内,有很短的一瞬间变成了空白。

既然没有决定,那就直接上吧!

国教真剑和慷慨一剑究竟哪个更凶戾,哪个更合适,陈长生不知道,干脆将两剑融为一体,又化繁为简,最终双手持剑,长啸过后双腿蹬地,靴子与冻结的尘土一同炸裂,他则飞身而上,直向前而去。

陈长生不知道自己出剑能不能战胜徐悠冉,甚至都不知道这一剑是否会刺向徐悠冉,他想都没有想,便直接出剑了,不假思索,毅然决然。

如此一剑,比慷慨一剑,比国教真剑,都更有舍身之势。

陈长生一路势如破竹,虽依旧有冰针落在身上,但他此时极为亢奋,自动将至略过,心里放空,只余下一个念头:向前,向前,再向前!

很幸运或者不幸,他的方向是对的,剑首所指,即陈长生前进的方向是正对着徐悠冉的方向。

“你怎么还不通幽?”徐悠冉都替他着急,看着陈长生冲来,再次挥手,然后伸出食指,对准陈长生。

洗尘楼内所有的冰针如获号令,纷纷向着徐悠冉指前的位置汇聚,然后一同调转方向,迎着陈长生有序地破空而去,俨然翻版万剑归宗。

陈长生却愈发凶猛,剑身做着及小幅度的快速颤抖,似乎承载不住压力,低声悲鸣一样,渐渐通透澄亮起来,散发出明亮炽盛的光辉,光芒愈演愈烈,直至整个剑身都燃烧起来。

燃剑在前,如一条烟龙,入云中去,破雾而来,出现在徐悠冉身前。

陈长生身上的伤口增添了不少,体内的真元似乎全都用在这一剑之上,体内刚刚燃烧所有的雪原,经脉便空空如也,但这一剑的威能也到达了巅峰。

若是巅峰状态,徐悠冉自然不必在意这一剑,但此时他也是接近油尽灯枯的地步,不得不重视起来,当即再伸手指,点向陈长生。

似有“噗”的一声轻响,徐悠冉飞速点了短剑一下,陈长生如遭雷击,手臂遭到短剑传来传来的力道,只得将其横过来稍稍化解,却见徐悠冉上前一步,跟上身形暴退的他,手腕翻转,拇指扣中指,轻轻在剑身上弹去。

轰!

陈长生剑上的火焰骤然熄灭,并且覆上了一层冰霜,人也如断线纸鸢一般,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坠落回原先的墙角里,轰然落下,身上的伤口同时开裂,纷纷流出细丝的血液,汇成涓涓细流,结簇而落,身边很快就多出了一滩血迹。

冰针似乎没那么密集了,而且被徐悠冉控制着暂时不落向陈长生,这才得以喘一口气,同时,徐悠冉缓步走向他。

陈长生似乎有些黯然,没注意到血迹再次凝固,只是有些无奈,有些气馁地笑了笑。

是啊,我努力了,尽力了,还是赢不了。

不过我这好像也是改命了。

今年我快十五了,这时候死,还没到二十。

徐悠冉似乎能听到他的心声,走到他面前站住,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是陈长生最不喜欢别人看自己的角度,“你尽力了么?”

一件白袍落在陈长生身上,同时还有他清冷的声音:“衣服我没穿过,不用还了。”

雾渐散,昭文殿的人看到场内的情形,徐世绩凑巧看到徐悠冉给陈长生扔衣服的画面,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他现在没打算要了陈长生的命,更没想让徐悠冉去要陈长生的命。

陈长生动作有些缓慢地穿着衣服,每一次移动都会牵动伤口,引得一阵疼痛,他却面无表情,麻木而机械地坐着那些动作,不多时,衣服便传好了,有点瘦,其它还合适。

穿完后,陈长生努力站起来,还摇晃了一下,苦笑着看向徐悠冉,说道:“就算你有伤,又有哪个坐照境能赢你?”

“没有。”徐悠冉淡漠回应道。

“那么,你为什么一定要是坐照境?”

陈长生眼瞳微缩,嘴唇张开,面部表情显得极其惊讶,愕然地看着徐悠冉,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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