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长老他…很强吧？”周铭问道。
“嗯。”莫平远点头，但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接着说道：“就在这个山峰上，我做着与你一样的事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心中很是不服，什么天赋，什么天资，只要我能够修行，哪怕在艰难在困苦，我也能坚持下去。”
“我觉得只要我能够坚持下去，那么迟早在修炼上能有所成就，长风破浪会有时，后来山上后续又收了几个弟子，但我仍是天赋最差的一个。”
周铭微微一愣，问道：“然后呢？”
“然后？”莫平远笑了一下说道：“那时候我头发乌黑，身强体壮，意志坚定，一直坚持了几十个寒暑，我的修为也在一点一点的增加，只是当有一天我起床，继续下山打水时候，看着山泉当中倒影自己的影子，脸上皱纹以生，头发也有了雪色，我愣了一下之后，将手中的木桶砸在地上，然后伏地嚎啕大哭。”
“没有人知道我在哭，也没有人知道我在哭什么。”
周铭沉默，他大概能理解一点峰主当时的心境，但绝无法完全理解，因为他没有经历过。
“我这一生都未哭的那般伤心。”莫平远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当时山上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比我后入门的几位师弟，有些因为觉得修行不能有所成下山去了，有些比我修为进境要快，破镜时候身死，有些破镜成功，但…死于外出历练，我心无旁骛的坚持了几十年，旁人却已经走过了精彩的一声。”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灵兽峰你也知道，偏僻而又孤寂。”莫平远脸上出现了一丝追思的意味，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古长老找到了正在伏地大哭的我，没有出声，一直等到我哭完发现他，然后他问我：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我给你弄来。”
“我垂垂老矣，还有什么想要的…呵呵呵。”莫平远又笑了一下，说道：“我真正想要的，他给不了。”
“我知道。”周铭点点头，的确给不了。
“有这个结果，其实不怪古师叔，我也从没有怪过他，是我自己的选择。”莫平远说道：“后来古长老又几次找到我，问我想要什么，他觉得是他耽误了我的人生，如果不是他的执念，我会有另外一种人生，不是在山上每天做着枯燥无味的事情，一直从年轻到老，他说如果没有他干预的话，我会早早的下山，凭借我坚定不移的性格，一定可以在俗世过完精彩的一声。”
“以您的毅力和坚定，我也觉得您会有所作为的。”周铭说道。
但莫平远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这么觉得，其实挺傻的，我或许足够坚定，但却不知变通，不知适应，没有找到问题的根源，所以即便我早早的下山去，也多半一事无成碌碌终生。”
“再然后，我仿若失魂一般的在山上重复旧事，那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就这般又过去了两个月，我终于想通了，我告诉古长老，我想要继续下去，他问我为什么，我告诉他我已经摸到了法力境界的边缘，他告诉我没可能的，几乎没有人能在我这个年岁破境成功，我说我想试试。”
周铭问：“您成功了？”问完他就拍了一下自己脑袋，这个问题问的傻了，峰主能驾驭飞行法器，可不早就进入法力境界了吗？
“嗯，我破镜时候很自然。”莫平远说道：“我曾经看过师弟们破镜，痛苦而又危险，即便有长辈在旁边看着，如果不行也是不行，死亡几乎是瞬间来到，来不及阻止。”
周铭想了一下问道：“但您说您破镜时候很自然？”
“不错，我破镜时候山上只有我一人，我下山打水，身上最后一个穴位亮起，体内周天开始自行运转，灵觉充沛有一种跃跃欲试，想要冲破什么的感觉，我意识到我可以破镜了。”莫平远说道：“那时候的我如现在一样，头发花白脸皮枯皱，身形也都佝偻了，当时的我认为自己多半会这样老死山上，我对自己死亡时候的情景想了十年，所以对死亡并不十分畏惧，感觉到可以破镜了，于是就把桶放下，盘坐在原地引天地间的灵气入体。”
感觉到可以破镜了，于是就把手上木桶放下，原地盘坐开始突破，周铭听到这里只觉得心中一颤，他对于破镜的事情了解并不多，但也能感受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淡然，这不寻常。
“当时我感觉体内周天运转稍稍加速了一些，体内元气略有些狂躁，这些感觉都很微弱，我愣神的功夫，就发觉灵气入体成功了…天地元气不断补充进入体内，周天经脉穴道开始扩张，有一种时而清凉，时而温热的感觉席卷全身，我提继续往山下走去打水，来到山下山泉当中倒映出我的影子，我的皮肤不再枯皱，身形不再佝偻，只是他头发一时之间还未转黑，不过在后来的一个月当中，我头发也黑了。”
“于是我知道了，我真的破镜成功，增添了百年寿元。”
周铭心中有一种莫名的震撼，不由自主的问道：“然后呢？”
莫平远无语的看他一眼，说道：“还有什么然后？然后我成为了核心弟子，开始频繁的外出历练，后来法力逐渐增强，几十年前我成了灵兽峰峰主，古师叔强行要我做的峰主，这些不是我想告诉你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光有坚持是没用的，想要成功除了坚持之外还要懂得变通和适应，就像我之前告诉过你的那样，修行是自己的事情，自己为自己考虑，我能进入法力境界或许是因为坚持，但法力能够精进到现在这个程度，可以尝试突破到神通境界，靠的就不光是坚持了。”
周铭点头，行礼后说道：“弟子受教。”
莫平远点头，说道：“说起来我名义上有过不少弟子，但现如今也只剩下你一个而已，若非我即将前去破镜，生死难料，神通境界的破境向来及其危险，何况我年老体衰难以为继，这次多半是死定了，只是我不愿枯坐等死而已。”
“师傅，弟子受教。”
莫平远微微一愣：“你想正式拜入我门下？此事还是算了，我这次破关的确凶多吉少，想拜师可以等我回来再说，如果我真能回来的话。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你与我不同，古长老心结已经没了，灵兽峰存不存在已然不重要，但该给你的资源还是会给的，你继续留在这里照顾仙灵鹤，等仙灵鹤成年了你还可以拜入其他主峰。”
周铭说道：“那祝峰主能够破境成功，如果您成功的话，或许灵兽峰的资源能多一些，那样我就不用拜入其他主峰了。”
“哈哈哈哈…”莫平远大笑一下说道：“好，一百多年了，我对灵兽峰也有些感情，如果真的侥幸成功，那么灵兽峰就还在，当然，不一定是在这座山上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