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鎏金宫主江星闵

江雪宝、风敛春、月荀依三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在场是个有眼睛的人都能发现,唯一没察觉的便是江雪宝的母亲江夫人。

这位江夫人吧,怎么说呢?盛宴观察了一上午,得出一个“江雪宝那么天真原来是儿肖母”的结论,她也是个没心没肺的傻白甜。

那宋松月不过是夸奖一句江夫人头上的步摇好看,江夫人就立即取下来递给宋松月,嘴里还道:“姐姐拿去用便是,反正我那里多得是。”

而宋松月居然也拿妹妹的东西拿得理直气壮毫不推辞,显然没少从江夫人手里讨东西。

待到午后,江夫人和宋松月独将月荀依留下来说话,盛宴几人陪同江雪宝去广场迎客,周围大小宗门来为江雪宝生辰祝贺的人陆续到达,江雪宝作为今日小寿星,哪怕不情愿也得去广场迎客。

盛宴见江雪宝站在那里迎来送往,左一个“李世伯”右一个“王世叔”,变现得体,颇具风采,不仅小声感叹道:“雪宝表现得很好嘛,我还担心他会出岔子呢。”

风敛春轻哼一声:“哼,他也就讨巧卖乖这点还行,疏于练习,功力薄弱,以后看他这鎏金宫少宫主能拿什么独当一面。”

应灼秋小声揶揄道:“反正雪宝有江宫主护着,你怕什么?”

“要是江宫主真能护住自己儿子,那他前头5个哥哥是怎么没的?”风敛春怒瞪向应灼秋,

“江雪宝真是一丁点儿危机感都没有,他都17岁了还跟7岁一样幼稚。”

“风敛春,你说我坏话我听得见!”江雪宝在应酬间隙回头朝风敛春做个鬼脸。

“我说的不是事实?你……”风敛春张嘴想驳江雪宝几句,突然一顿,

“算了,懒得说你。”说完风敛春转身走远。

盛宴看看江雪宝无措又无辜的表情,又看看风敛春高大但落寞的背影,一拍大腿决定帮江雪宝去探一下风敛春的态度。

风敛春身高腿长体格健硕,就算不御剑飞行,一双长腿在地面上走也走得相当快,抬一下腿便能迈4阶石梯,唰唰几步便将盛宴抛得老远,盛宴跟在后头不由摇头,这风敛春和江雪宝斗气时何曾走得这般快?

风敛春在到达半山腰一处凉亭时停了下来,远远俯瞰着远处广场上的情景,盛宴走到他身后,喘匀了气才幽幽问道:“敛春兄……你是不是,喜欢雪宝啊?”

风敛春一个趔趄差点摔到山下,他站稳转过头狠瞪向盛宴,脸色红黄白绿轮番交替,一字一句道:“是、谁、告、诉、你、的?”

“冷静、冷静一点。”盛宴摆着手退了半步,他怀疑风敛春是真想把他推下山去灭口,

“没有谁告诉我,我自己就有眼睛能看得出来,你相当在意雪宝。”

“而且你这种在意已经超出朋友范围了。”

“……”风敛春不答话,他又将头转过去,似是俯看底下广场。

半响,风敛春才音色沙哑道:“从小雪宝就是我们这群人里最瘦弱的,我被教育要好好保护他。”

“我以前也一直以为,我只把江雪宝当成亲弟弟,直到有一次……”

“停停,打住吧,这种细节你不需要跟我这个局外人说。”盛宴打断道,

“总之你就是很清楚很确定自己喜爱雪宝的心意,对吧?”

“那你为什么不去跟雪宝告白,然后追求他呢?”

“事情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风敛春怒瞪向盛宴,

“我为云裳阁首席大弟子,江雪宝是鎏金宫少宫主,我俩都应当以光耀门楣为重,岂能为了一点私情就……哼!你一介散修,当然不懂这其中牵扯。”

“嗯,我是不懂,可你活在这世上,有过自己的追求和梦想吗?”盛宴坐远了一点,免得风敛春口水喷到自己脸上,

“究竟是宗门之间的平衡稳定重要,还是自我意志更重要呢?”

“……”风敛春沉默了一会儿,再度背过身去,手里狠狠抓着柱子,

“盛宴,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那么多自由。”

“我也有自己的苦恼啊,只是你又看不见。”盛宴道,

“话说回来,你知道雪宝的心意吗?万一他对你也有喜爱之情……”

“雪宝还小,心性不定,他谁人都可以接受,谁人都可以喜欢。”风敛春痛苦道,

“而且江夫人很在意江家子逢百岁必遭死劫的那个诅咒,早早便为雪宝说定婚约,必定不会同意雪宝和男人在一起。”

“哎,行吧……”盛宴叹了口气,他自己的感情都一团糟,更没资格对别人的选择说三道四,

“我知道我劝不动你,那你为情所困的难受也自个儿好生受着吧,难受过了别忘记一会儿晚上去生辰宴上好好吃一顿啊。”

言毕盛宴挥了挥手,往山下走去,待他走出一段距离,便听风敛春吼道:“盛宴,你要是敢告诉雪宝,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盛宴到广场边与江雪宝、应灼秋汇合。

应灼秋一见盛宴便打趣道:“瞧你那表情,定是白费了一番口舌对吧?早跟你说过这事儿你看戏就是,千万别管。”似乎他对盛宴遭遇早有预料。

盛宴有些无奈道:“我也不想管啊,可他俩都是我朋友,他俩之间这样下去注定会产生误会和龃龉,我总得干涉一下吧。”

“那也没用,这事儿不是我们能管的。”应灼秋顿了顿,

“毕竟雪宝看起来,对月荀依也不是没有感情。”

“那倒不如直接找机会问问雪宝。”盛宴道。

……

待到傍晚时分,江雪宝的17岁生辰宴会便在鎏金宫登云厅里正式举办,登云厅本就富丽堂皇,根本无需多余的装饰,但鎏金宫毕竟是道山最显赫的宗门,为了江雪宝这不五不十的17岁生日宴,还是特地张灯结彩装扮了一番。无广告网am~w~w.

当然,这也算是对那些赶来巴结的小宗门之人的一种小小威吓。

江雪宝刚一出现在宴会厅,便被一众叔伯姨婶围堵住,得到一大堆法宝法器当作生辰礼物,好不容易才穿过包围,来到盛宴、风敛春、应灼秋坐的这一桌。

“你不去陪你娘坐啊?”盛宴用筷子朝江雪宝指了指江夫人那桌,此时宋松月、月荀依以及一大堆花枝招展的女眷都坐在江夫人那桌。

“我才不去,那些世姑世婶们都吵得紧,老问我和荀依什么时候办婚宴。”江雪宝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这便喝了起来。 m..coma

盛宴见江雪宝一连喝了好几杯酒,便提醒道:“你今天可是主角啊,可别喝醉啦。”

“我才不是什么主角呢,我爹才是,这满场宾客有几个是真为祝贺我而来的?反正我只承认你们几个。”说着江雪宝举着酒杯挨个和几人碰了杯,等几人喝下酒,又殷勤地给大家满上。

应灼秋问:“那江宫主今天会来吗?”

“谁知道呢,我爹他日理万机,不说这个了。”江雪宝说完,胡乱塞了几口菜,便从怀里掏出盛宴送的生辰礼物摆弄起来,

“这个可太好玩儿啦,阿宴,谢谢你今天送我的礼物啊!”

盛宴送给江雪宝的礼物是他自己刻的小打谷机,先前他途径岭州时用联络符和江雪宝聊天,发现江雪宝居然没见过打谷机,于是灵机一动做了一个巴掌大的当做玩具送给江雪宝。

江雪宝果然爱不释手,不知道从哪里讨了一包未脱壳的稻谷,一把一把放进打谷机里,再摇动把手将稻谷脱壳,他对整个过程乐此不疲。

“嘻嘻,我手艺很不错吧?”盛宴笑道,

“以后我多做几个拿出去卖钱,行情应该很好。”

“不要不要,阿宴不许做来卖,你给我的礼物是独一无二的!”江雪宝撒娇道。

“……行吧,依你,我不做打谷机拿出去卖钱。”盛宴满口答应,他还可以做别的玩具。

“嗤——他那破玩意儿有什么好耍的?”风敛春嘲讽道,

“几片破木头拼的小玩意儿罢了。”

江雪宝立马回怼:“就是比你送我的琉璃灯好玩儿,略略略——”

盛宴一边听这两人斗嘴一边埋头继续吃喝,突闻人声一阵沸腾,便抬起头来,见殿外走进来一男子。

那男子外表约莫不惑之年,中等身形不胖不瘦,身着金黄色道袍,头戴金黄色儒巾,他虽然蓄着一把山羊胡,但依旧掩盖不住那皎丽若女的美貌。

一众贺客可不会因为此男子过分的美貌而轻视他,俱是尊崇不已,毕竟此人便是这鎏金宫真正的主人,江星闵。

贺客们纷纷起身围拢过去,

“江宫主,今日贵公子年满17,在下观他芝兰玉树,很有江宫主之风范啊!”

“是啊,贵公子才17岁便如此气宇不凡,将来必成大器!”

江星闵笑得眯缝起眼,摆手停止了各种恭维赞美之话,道:“今日不过犬子生日,摆个小家宴庆祝一番,用不着那么夸张。”

说罢他穿过人群去到江夫人那边,相敬如宾的夫妻俩叙了番话,江星闵这才问起江雪宝,江夫人指了指角落那桌,江星闵便起身走过去。

江雪宝见江星闵走过来,把脸一埋装作没看见,但盛宴几人不能装作没看见,

“江伯伯好。”

“前辈好。”

“好好,孩子们你们快坐下,今日是家宴,随意一些。”江星闵笑道,抬手虚摆将盛宴几人按回座位,又问了些客气的问题,

“菜可还合口味啊?”“这几日住得还习惯吗?”之类,一丁点儿上位者的架势都没有,活像十二州民间知书达理的土财主,而且对待小辈态度相当和蔼。

盛宴对江星闵这样的长辈很有好感,他生命中从来没有过这样德高望重且待他好的长辈,心底隐隐挺羡慕江雪宝。

等几个少年规规矩矩答完话,江星闵又从怀里拿出一沓红包,给盛宴几人一人递了一封,他笑道:“多谢你们,你们真是费心了,肯陪我这顽劣儿子玩儿。当他的朋友很辛苦吧?你们都是好孩子啊。”

盛宴拿着那封红包只觉得尴尬,他想退回去并告诉江宫主他不是为了这红包才愿意跟江雪宝当朋友的,这时江雪宝率先按捺不住抬起头,委屈道:“爹!我哪里顽劣啊?”

江星闵立刻将手里剩余的红包都塞給江雪宝,道:“行了,你都17岁了,还跟爹撒什么娇啊?你还不够顽劣啊?整日想着到处跑,都跟你说了外面危险,呆在家里不好吗?短你吃还是短你穿了?”

江雪宝嘟着嘴嗫嚅了几句,终是没敢反驳,江星闵装作没看见儿子的不满,转身朝那十几桌贺客一一招呼了一遍,又以事务繁忙为由匆匆离场。

生日宴结束,几人陪着江雪宝回他的院子,江雪宝一路怨愤地踢石子,半点儿不见之前的欢快,直到仆从来报说,江雪宝的禁足令已扯,他才整个人又容光焕发。

“阿宴阿宴,快快,我们出去玩儿吧!”江雪宝立刻便开始收拾东西。

“啊?都这么晚了,我们歇一晚,等明天天亮了再走不行吗?”盛宴道。

“不嘛不嘛,现在便走。”江雪宝道,

“江乙,江乙,给我多收拾两套床褥和被子!”

不知为何,盛宴感觉江雪宝逃离鎏金宫就跟逃难似的。

“敛春兄,灼秋兄,你俩要一块儿走吗?”盛宴道。

“不了,我需要好好睡一觉,我明日再走。”应灼秋打了个哈欠,说着回了自己的客房。

“……”风敛春在原地伫立半响,观望了一会儿指挥收拾行李的江雪宝,又一脸探究地看向盛宴,好似在琢磨盛宴是不是对江雪宝居心不良。

最终,风敛春冷哼一声回了客房,没选择跟盛宴和江雪宝一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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