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回植物木乃伊黑金猎鲨枪104

周玉帆问道:“以坝代桥,可以过去么?”

“虽然能够通过桫椤湖,但是未必就是坦途。”吴钗微微沉吟,摇摇头说:“既然设计有偏差,大坝肯定存在安全隐患,况且水坝幽灵很有问题,只怕不会让我们轻易通过。”

“可是水路也不安全!”

吴钗是急性子,玉颜陡沉:“前怕狼,后怕虎,畏首畏尾,何时能够到达将军坟?”

周玉帆害怕吴钗生气:“只有回去等驹子了,也不知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两人原路返回,湖畔霍然出现一片桃花林,方圆数十里,夹岸也有数百步,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湖面涌出水花,一条白色身影浮空掠影,从十里桃林上空飞翔而过。

“谁?”周玉帆觉得不对劲,回头一看,吴钗不知去向。

“你应该好奇,而我不应该死!”江青鳞鬼魅声音幽幽传来:“曾经有一个被拯救的机会摆在我的面前,而我没有珍惜,直到一切为时已晚才后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如果当初拙夫听了那个老和尚的话,我就不会死。”

“周星驰?!”这段台词有些熟悉,周玉帆吹吹额头整齐刘海儿,黑色眸子寒光涌动:“你说什么?”

“且容我,从头说起。”白色身影泻落桃林青石,将早已尘封的往事娓娓道来。这是江青鳞罕见地开口说话:“出事前一个月,学校组织大家到峨眉山开展工会活动。当时,外子去了,我没有去。

“‘阁下印堂发黑,百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庙里老和尚拉住拙夫的手,双腿盘叠,手捻佛珠:‘冥冥之中,老衲看到了一个车轮,碾压半个花圈。你的家庭即将走一个人,妻子即将死于车祸!须得每日诵读佛经,深夜子时到乡村田埂十字交叉路口焚烧纸钱,祭祀车神,方可解脱此难。’外子回家之后,将此事告诉了我。知识分子不信迷信,不语怪力乱神,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要相信这些!’结果一个月之后,果然出了车祸。这时外子方才想起老和尚所言背诵佛经,临时抱佛脚,同时子夜去了田间地头,焚烧纸钱,可是一切为时已晚,人死不能复生……”

“周玉帆!你在哪儿?”这时一个女子声音大声喊道。江青鳞见到吴钗冲入桃林,转身跃入湖中,再次不见踪影。吴钗来到周玉帆身旁,问道:“你跑到哪儿去啦?”

这是江青鳞冤魂飘荡不散,周玉帆有些恍惚:“这片桃林有些古怪,好像迷路啦!妈妈的吻,搞得跟桃花岛阵法一样。”

“不说了,赶紧走!”

两人不敢逗留,加快脚步穿过桃树林。回到探险队露营地,帐篷旁边只剩下野猪一个人。吴钗问道:“其他人呢?驹子回来没有?”

“可算回来啦!”野猪如释重负!这厮看着凶悍犹如土匪,实则非常胆小,兀自胆寒地看了身后一眼:“你们走后不久,驹子就上来了,将桫椤湖水路摸了一遍,还游到对岸探路,确定没有鬼婆方才返回,在岸边展开充气橡皮艇,荡起双桨先载了一船人过去了。”

那是因为鬼婆找周玉帆去了,所以才那么平静:“驹子充气橡皮艇,最多能够坐多少人?”

野猪掰着手指,算道:“一,二,三……除了他,还能坐三人。”既然充气橡皮艇无法一次性装载所有人,只能分批次过去。女士优先,楚雪瑶和李梅要先过去,夏槟占了最后一个位置,野猪原本就是探险队里最说不上话的人,便被他们留下接应周玉帆和吴钗,所幸有夏槟压阵,水中又有驹子,楚雪瑶和李梅安全不用担心,剩下的人只有耐心等待。

没过多久,驹子划船去而复返!前来接人。

三人上船,划向对岸。

月光如水,照得湖面闪烁火花,波光如绫。一叶小舟在茫茫无际的黑暗之中孤独前行,眼前充满无穷无尽的未知,永远考验着探险队员在各种突发状况下的反应。

周玉帆将遇到常跃进冤魂的事情告诉了两人。野猪家境贫寒,素来贪财,听说湖中有乌木就有些坐不住了,心痒难耐:“我们去水坝下面看看如何?”

“没那么容易。”吴钗摇头阻止:“别没事找事,另生枝节。”

“你也别泼冷水。”野猪笑嘻嘻地说:“出来混就是求财,我们冒了那么大的风险,为了什么?”

“我也不反对你们去挖乌木,只是得实事求是分析。”吴钗冷静地说:“从常跃进的讲述来看,乌木必定庞大无比,不然早在当年就给运走了,还能有我们的份儿?所以单凭我们几个人,只怕没那么容易!”

“就算带不走,也得做个记号,锯一小段树桩回去留个纪念。”野猪有些混不吝,嬉皮笑脸地说:“改天召集人马,卷土重来,不就能够带走了么?”

“你想得太简单了!常跃进当年就是不敢动才修改了设计深度,冤魂守了那么几十年,不会让我们轻易挖走乌木的!”

“我觉得野猪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马骁骏如鱼得水,也有些跃跃欲试:“如果真有乌木,我们就发财了!那还去倒将军坟干什么?”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盗墓也是为了捞冥器卖钱,可是在桫椤湖转悠半天,宝贝没见一个,鬼倒是见了不少!将军坟没有找到,反而差点送了命!羊肉没吃到,惹得一身骚,心里正冒鬼火,既然知道水下有宝贝,提着脑袋都要试上一试。他们不考古,不是周文锦,只要能卖钱,什么东西并不重要。关键的问题,此刻正在湖心,驹子握着船桨掌舵,大家都得听他的,很快调转船头向水坝方向划去。

水路比陆路要慢得多,待得充气橡皮艇来到水坝之下,已经是后半夜了。这座大坝足有十层楼那么高,即使是在暗夜清光之下依然显得十分巍峨和雄壮!当年国家投入了多少人力和物力,耗费多少资金,因为一段乌木而出现小小偏差便鸡飞蛋打,实在可惜和遗憾。周玉帆向下俯瞰月光之下宁静而孤独的宏伟水坝,终于明白了常跃进内心愧疚和懊恼,甚至他的自杀都能隐隐感知。

“我先下去看看。”马骁骏说,野猪连忙接了一句:“你还有没有潜水装备?”

“这又不是海斗,没带多少!”驹子想了想,说:“不过,另外还有一套备用的。”野猪迫不及待地说:“给我吧,我和你一起下去。”周玉帆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可能要出事,苦苦阻拦不住!驹子和野猪带上面镜、呼吸管和脚蹼,背上气瓶,翻入湖水。

周玉帆和吴钗留在湖面,守着快艇,可是时间过了十分钟仍然没有动静。事前吴钗问过驹子,水肺最多支持半个小时。他倒罢了,野猪着实让人担心。虽然他也是特种兵,毕竟只是一头猪,水下不是他的长项。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玉帆也就越来越紧张和担心:“那么长时间了还没有动静,不会被那死婆子给搞死了吧?”

吴钗叱道:“胡说,乌鸦嘴!”

长发禁婆,水坝幽灵,注定桫椤湖亡命探险不会那么轻松,终于诡异事情发生了!不经意间湖面浮现无数黑色头发,危险向充气橡皮艇靠近。两人感觉不太正常,借着月光往水中一看,缠绕头发紧紧裹住充气橡皮艇。周玉帆头皮发麻,一股凉气沿着脊背直冲入脑:“鬼婆!”

“冷静!燃烧弹在哪里?”

周玉帆小心翼翼地拿过马骁骏留在充气橡皮艇上的背包,东西实在太多!如何知道燃烧弹在哪里?吴钗拉开背包拉链,哗啦啦将东西倒出来一半,从中拣出了两个玻璃瓶子:“火柴给我。”

这就是野猪给驹子的自制防水燃烧弹。周玉帆将火柴递给她,湖面开始出现涟漪,充气橡皮艇也有些颠簸。两人知道禁婆就在附近,连忙七手八脚地划动橡皮艇,慌乱之中方法又不对,搞了半天仍然在水坝附近漩涡里原地打转。术业有专攻,吴钗纵然户外高手,在水中也是无计可施。

浸泡的头发如同蜘蛛网在湖面铺陈开来,十分恐怖!清光之下,黑色头发露出江青鳞苍白脸颊,隔着湖水泛出幽暗白光,素缟身影也随着水波盈盈抖动。与此同时,无数头发向充气橡皮艇上疯长,几乎就攀爬到了脚背。

周玉帆吓得扔掉船桨,差点掉入湖中,多亏吴钗一把抓住胳膊,低声说道:“稳住,驹子回来啦!”周玉帆胸膛如擂战鼓,扶住充气橡皮艇稳住身形望向湖中,水底隐隐出现马骁骏影子,随着湖水涟漪不停抖动!缓缓靠向鬼婆,似乎准备实施偷袭。吴钗会意,深吸口气,冷静地说:“我们将充气橡皮艇划走,吸引鬼婆注意力,掩护驹子!”于是重新握住船桨,将艇划开。这次两人逐渐冷静下来,鬼婆果然也被吸引,那股骨香再次传来,令人昏昏欲睡,如入梦境。

周玉帆出生于医学世家,曾祖父麒麟先生曾是晚清皇室御医,祖父周秉善虽然弃医从戎也是医术高超,到了他这一代虽然丢得差不多了,但是总有些许遗传,旋即意识到中毒了,拼命地将船划离。

这时,马骁骏已经绕到江青鳞身后,悄然站立大坝之下,举起了猎鲨枪。

这把黑金猎鲨枪是屠龙神器,金色鱼矛拖着一根鱼线,在水中弹无虚发,百发百中!打中小鱼直接收线,打中大鱼要耐心溜鱼,直到筋疲力尽再抄捞出水。那一刻,驹子如有神助,姿势简直帅呆了!

充气橡皮艇上,周玉帆霍然而起,拍拍胸脯,壮着胆子:“有种放马过来啊!老子不怕你!”

江青鳞乱涌头发即将湮没橡皮艇瞬间,身躯猛然一抖!马骁骏准确地击中颈椎,猎鲨枪仿佛是水鬼克星。吴钗再次抄起点燃的玻璃瓶子一扔,砸向头颅。禁婆怕火,自制水下燃烧弹虽然难看,可是着实管用,旋即冒出一股刺眼的白色火光,湖面亮如白昼!这种燃料防水防风,贴着身躯烧了起来!鬼婆一阵凄厉无比的惨叫,湖面乱七八糟的头发也被烧成灰烬。

为了避免船只也被点燃,驹子翻入橡皮艇,将船划离。适才两人胡搞瞎搞,原地打转,驹子划桨自然事半功倍,很快避免了惹火上身。三人成功地消灭了湖中鬼婆,将艇划到了相对安全地带。

远处,冲天火舌舔向天际。吴钗望着湖面摇曳火光:“鬼婆有些古怪,把尸体拖上来看看。”驹子便扯着鱼线在湖面上放风筝,直到火势渐渐熄灭,方才收线,拖了上来。女尸面目全非,好些地方烧成焦炭,在湖水之中浸泡得又肿又大。

驹子反手抽出靴子里的蝴蝶鱼刀,唰唰唰唰,寒光连闪将女尸捣个稀烂:“呀!她的骨头是金色的。”

“黄金锁子骨。”周玉帆下了结论。

驹子一脸懵逼:“什么骨?”

“黄金锁子骨,简称锁子骨,指人死后,骨骼没有腐烂,而是呈现金色,并且如同锁子一样环环相扣。”周玉帆解释:“这是成道者特征!”

“因为她的缘故,郑远海开始吃斋礼佛,算是成道者。”

“这具女尸被人下了蛊,看看肚腹里面是什么?”吴钗小心翼翼地解剖尸体,只见江青鳞肚子里密密麻麻布满了黄色小颗粒,晶莹剔透!

“真恶心!”周玉帆看得反胃想吐,差点就将刚才喝下去的白酒给吐出来,问道:“这是什么?”

马骁骏是好吃嘴,揶揄地说:“鱼子酱。”

“真是个吃货!”吴钗皱了皱眉:“没出息。”

“还想着吃。”周玉帆拍了一下驹子后脑勺:“不管什么东西,你都能联想到食物。这么恶心,吃得下去么?”

“不过,他说对了。”吴钗戴上胶皮手套:“这的确是鱼卵。”

周玉帆大惑不解,问道:“女人体内怎么会有鱼卵?”

驹子流里流气地笑着说道:“不会是被湖妖水怪奸了吧?”

周玉帆点头:“也是,鱼一次产下那么多卵,那什么……啪啪啪,肯定也特别厉害……”

“什么乱七八糟的!”荤段子越说越下作,吴钗毕竟是女人,伸手阻止两人话茬,掏出手术刀将女尸子宫切割下来装入塑料袋:“鱼的生殖能力确实强大,这应该是一种有关生育的巫术,得带回去做进一步研究。”

“你的武器可真够特别的!”

“医生其实才是我的老本行。”吴钗晃了晃手术刀,白光一闪:“你们的武器杀人,我的武器救人。”野猪用登山镐,驹子用伞兵刀和蝴蝶鱼刀,唯有吴钗的手术刀比较特别。周玉帆不感兴趣,揶揄地说:“不管怎么说,女人不生小孩儿,肚子里全部是鱼卵,多少有些不务正业。”噗嗤一声,驹子笑出了声,看到吴钗面色不悦只好捂住了嘴巴。

我从哪里来?天下掉下来?咯吱窝里爬出来?嘴里吐出来?或者像孙猴子,石头缝隙蹦出来?童年答案,五花八门,直到长大,我们才清楚是母亲经过十月怀胎生下了自己。

“终于有了将孔雀和江青鳞联系起来的线索。”吴钗抬头,开始分析:“这是一种实验,用在两位女性身上测试人体生殖极限以及生殖方式的各种可能。”

“首先,我们来分析她们相同点。”周玉帆尝试将两条线索进行整合:“她们都被铃木病院医生进行了手术,改变生殖方式,转而采用卵生,算不算返祖现象?”

吴钗没有回答,从科学角度长篇大论地阐述卵生和胎生异同:“卵生和胎生是脊椎动物两种基本繁殖方式,最大区别在于母体在胚胎发育过程中能量投入的差异。”她拿起私人藏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胎生”二字,开始做出解释:“胎生方式指受精卵在母体子宫发育成熟产出体外,母体全部或者部分提供胚胎发育过程需要的营养物质,也就是我们人类繁殖方式。当胚胎发育时,它会通过胎盘和脐带吸取母体血液中的氧和营养物质,同时还能将代谢废物送入母体,直至出生这种交换才停止。

“胎生为发育胚胎提供了保护,营养以及稳定的恒温发育条件,最大程度降低外界环境条件对胚胎发育不利影响!子宫中的羊水能减轻震动对胎儿的影响,出生后较长时间的哺乳和照顾,保证了后代较高的成活率。”

“涨知识了!”周玉帆问道:“那么,卵生呢?”

吴钗继续解释:“对卵生物种而言,受精卵在母体外发育,胚胎发育过程中所需要的营养全部来自卵黄。经过孵化,新的个体破壳而出或者破卵而出。受到光照、温度、盐度、溶氧量等环境变动影响,卵的孵化率和成活率非常低,子代与亲代联系往往不亲密,甚至有些母体在缺少食物时会吃掉自己的卵。”

“对!”驹子加入讨论:“我就见过啄食鸡蛋壳的公鸡。”

吴钗总结:“像卵生这样相对简单的方式,消耗大量能量,也懒得在子代与亲代联系上花时间。反过来,胎生这种看起来更复杂的繁殖,花在子代与亲代的联系上的功夫更多,但是存活率更高,彰显了磨刀不误砍柴功的智慧。”

周玉帆得出结论:“这么说来,胎生明显比卵生优越。”

“这也不尽然。”吴钗深吸口气:“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没那么简单。”

周玉帆将话题再次引向了最初的问题,回到孔雀和江青鳞这两个女人身上:“显然,孔雀案例只是个别实验,而到了江青鳞已经是大批量地投入生产了。”

吴钗的尸体解剖,让人不忍直视。周玉帆转过头,发现好像少了个人,问道:“野猪呢?”

驹子眼神一暗:“我们找到了一小截埋在湖底的乌木。野猪贪心去抓,结果卡在缝隙里出不来啦!”

吴钗怫然而叹,停下手中活儿:“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只怕猪一般的队友。”这句话伤害性一般,侮辱性极强!可是接下来的话,就完全是在骂人了:“真他妈是头蠢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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